十四、男人責任
狄聰走出大門,蕾卡和幾名工作人員迎上來。
「恭喜,狄先生。」蕾卡揚揚手,兩名醫護人員上前為狄聰傷口止血並取齣子彈。
當醫師要給狄聰注shè麻藥時,狄聰搖手:「不用麻藥。」醫師看了蕾卡一眼,蕾卡點點頭,醫師直接為他取子彈。
自然是劇痛無比,狄聰手背青筋暴突,額頭流下豆粒大的汗珠,但他自始至終沒哼一聲,直到子彈噹啷掉在盤中,蕾卡走上來,親手為他包紮,「用疼痛來緩解來心中的怒火是個好方法。」
狄聰目光如刀:「這個密室遊戲並不是以競爭為主題對嗎?你們只是把同林諾雨有關的人聚到一起上演一出悲劇。」
蕾卡一邊細心為他包紮一邊道:「我們原本打算叫它『情場廝殺』,像一場濃縮版的人生,它當然也是競爭,淘汰弱者,聰明堅定的人才能走到最後。」
狄聰冷笑:「我覺得我走到最後是因為運氣。」
「整個過程和我想象中不一樣。」蕾卡為他包紮好后又讓人送來他的衣服,像個細心的妻子一樣一邊為他著裝一邊道:「我原本以為你們所有人的矛盾會在最後一個房間打開時才爆發,想不到李忠陽比我想像中更加脆弱,那麼快脾氣大發。謝小飛一開始表現得沉穩冷靜,但在仇人消滅以後,他就變弱了——目標達成反讓他迷茫了。本以為陳翔也能走到最後,可他表現得也很極端,明知李忠陽是個衝動的人還同他言辭那麼激烈。」
狄聰不無遺憾地道:「賽亞看起來本可以走到最後的。」
「我想是前面的經歷把他嚇到了,他不敢信任別人,間諜的職業素養到最後反成了弱勢,如果他不是急著清除對手而是尋求同你們合作,你們幾個也許都能走到最後。」蕾卡也表示遺憾:「這場遊戲的選手比我預計中的都要弱。」
「但你們的願望達成了,你們成功看到一場因為女人引起來的鬧劇。」
蕾卡微微一笑:「的確也是有趣的體會,算得上比較特別的案例了。」
「你們到底想從中得到什麼?只是為了看場大戲?」
「我只是名底層工作人員。」
狄聰長嘆了一聲,咬牙道:「魔鬼!你們就是魔鬼,你們就是一步步把人變得兇狠殘忍,甚至連理由都幫他們找好,一步步把他們變成怪物。」
蕾卡笑道:「變成怪物的人是他們自己弱,你不依然保持清醒嗎?」
狄聰掀開她的手:「我要多久才能結束這些破事。」
「按約定你還有兩場,提示您,連勝三場的玩家有一個福利,只要你介紹一個新人,你就可以不必參加後面的賽事。也就是說您勝了下一場,就可以執行這個福利。」
「我知道。」這一點狄聰聽劉仲強說起過。「下一場什麼時間?」
「中途有其它玩家的賽事正在進行,加上您受了傷,可以休息幾天,介時我們會通知您。如果您有其他需要,現在可以提出來。」
狄聰道:「能告訴我你們會把林諾雨安葬在哪嗎?」
蕾卡沉默了一會,繼而微笑點頭。
如上次一樣,狄聰依舊被蒙眼送離少數派中心,身上留了一張紙條寫著林諾雨安葬的地點,當晚,狄聰沒有回城,來到郊外公墓,在林諾雨墳前留下一束她最喜歡的百合花。
少數派把林諾雨和謝小飛葬在了一起,原來,他們都沒有家人了。
「如果沒有這個遊戲,你們又會怎麼樣?」狄聰點了三支煙放在謝小飛的墓前:「到了那邊,好好照顧她。」
儘管醫師囑咐狄聰受了槍傷不要喝酒,但當晚酒吧打烊后,他還是一杯接一杯地灌了好幾瓶啤酒。他本想去醫院,但怕閔柔看到他的傷會擔心,決定還是等繃帶拆了再去。
酒吧飄蕩著悠揚傷感的音樂,淡淡的煙霧圍繞著他,儘管活著回來,但他心裡總有股揮之不去的悵惆。
身後門響,狄聰頭也不回地說:「對不起,我們打烊了,請明天吧。」
「我只是來看看你活著回來沒有。」身後響著厲森的聲音。
狄聰回頭看看他,苦笑了一下,「喝點什麼?我請。」
「礦泉水,謝謝。」厲森在他身邊坐下來打量他幾眼:「受傷了?比賽很激烈嗎?」
狄聰搖頭,「不想再提。」
「你還要去嗎?」
「還有兩場,但如果下一場勝了,我可以得到招募新人自己退出的福利。」
「你會招嗎?」
狄聰搖頭:「不會,這種事沒經歷的人還是別經歷的好,簡直是場惡夢。」
「看不出來,經歷幾場遊戲了,你還挺仁慈。」
「我又不是自願的。」
厲森笑笑,舉起杯子:「敬你一杯,不管你心情怎麼樣,祝賀你凱旋歸來。」
狄聰與他碰了一杯,厲森道:「我今天經過你妹妹的病房,她好像毀容了?」
「是啊,她很愛漂亮的,等她傷好了我還不知道怎麼辦?」
「我認識個整容專家,世界一流的大師級人物,要不要介紹給你?」
狄聰望向他:「為什麼幫我?」
「我覺得……」厲森聳聳肩:「我們也算朋友。」
狄聰愣了一下,接著兩人相視而笑,狄聰道:「算是相逢一笑泯恩仇吧,好,把整容師介紹我一下。」
厲森掏出張名片:「明天打這個電話。」他放在桌上飄然離去。
狄聰拿起名片看了看,無奈地笑了笑:「朋友?」
二rì上狄聰到醫院複查自己的傷,好在沒什麼大礙,少數派的醫師處理得當,醫生說傷口很快會好,他拆了繃帶帶上一束花探望閔柔。
「小乖乖。」他把花放在床頭:「對不起,這兩天有點事,沒來陪你。」
閔柔傷勢好了很多,能笑出來了:「你忙你的,不用天天陪著我。」
「告訴你個好消息,我知道一個很出sè的整容師,你不用擔心,一定會恢復從前的容貌的。」
她低下頭:「到時人家還不是說我整出來的?」
「管人家說什麼,再說也不是很礙事,就是去掉些傷疤。」狄聰撥開她的頭髮看了看:「其實你還是很漂亮的。」
她不滿地嘟起嘴:「丑了你就嫌棄我了?」
「怎麼可能?」狄聰笑道:「我是你哥,又不是你情人。」
沒想到這句話反讓她露出一絲落寞的眼神,狄聰察覺到什麼,拍拍她的肩:「別想了,好好休息。」
他撥通了昨天厲森留給他的電話,厲森告訴他已經通知了整容師過來,現在已在醫院了。不久,他陪同整容師一起進了病房。
「這位是著名整容專家李維德先生。」厲森向狄聰介紹,狄聰與其握手。
李維德給閔柔檢查一番后道:「放心,她沒傷到骨胳,也沒有造成毀滅xìng缺陷,很簡單的外科手術就能幫她修復。」
厲森對整容也略知一二,道:「我開始以為多嚴重呢,這種對李醫生來說只算小兒科了。」
「那就拜託了。」狄聰大喜,對閔柔道:「聽到嗎?你會像以前一樣漂亮。」
沒想到閔柔白了他一眼,「漂亮也不關你事,你又不是我情人。」
厲森聽了忍不住笑了,「小姑娘似乎心情不好呢。你哥欺負你了嗎?」
「沒有。」閔柔低聲道:「是我亂想了。」
李維德道:「兩位,我完全保證她能恢復從前的樣子,等她出院了送到我美容院就行了。」
「謝謝。」
「沒什麼事我也先走了。」厲森也告辭。
狄聰在閔柔床邊坐下,見她嘟著嘴不高興,問:「我說錯什麼了。」
「沒有啦,是我錯了。」她拿被子蒙住頭。
「蒙頭睡不好。」狄聰給她拉下被子。
「我偏要了。」她用力向上一拉,不小心碰到狄聰的槍傷,他哎喲一聲。
「怎麼了?」
狄聰忙道:「沒事,昨天不小心碰了一下。」
「給我看看。」她去拉他的衣領,狄聰閃躲:「真沒什麼。」
「我看下嘛。」她用力拉下衣領,看到他繃帶纏的地方還血跡殷然,有濃濃的藥味。
「好像很嚴重。」她擔憂地問:「怎麼撞這麼厲害?」
「說了不小心嘛。」
「別騙我。」她冰雪聰明:「你是不是去找那個女人,然後同人打起來了。」
「不是,不過她已經付出代價了。」
「肯定是。」她急了:「你何必啊,弄得自己受傷。」
狄聰知道瞞不過,道:「反正現在沒事了,她已經……被繩之於法,你該高興才對。」
「我高興什麼啊?我寧願她逍遙法外也不想你受傷。」
「過兩天就好了。」
她慢慢咬住了嘴唇,「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昨天有個律師來找我,讓我在一大堆文字上簽名,說是你萬一有什麼事這些財產都是我的。我當時還莫明其妙,原來,你是去找她拚命去了。」
「那只是以防萬一。」狄聰心裡罵起那個律師,這麼高效率幹嘛?不會多等幾天嗎?
她忽然抱住了他:「哥,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你千萬不能有事,不然我怎麼辦啊?」
他撫摸著她的秀髮:「放心,我不會有事,我們都會好好活下去。」
但他內心在思緒翻滾,在下一場的生死較量中,自己還能活下去嗎?他感覺自己並沒有做好從容赴死的覺悟。
他安慰了她幾句,這時電話響了,酒吧有點事找他,他讓她好好休息,先忙工作去了。
狄聰走後,閔柔在床上有點不安,這時她無意中看到厲森從病房前經過。
「厲先生。」她先前聽狄聰叫了他的名字,忙叫住他。
厲森停下腳步:「閔小姐,有事嗎?」
「我想同你說幾句話。」
厲森猶豫了一會,走了進來,「想說什麼?」
「你同我哥是好朋友對嗎?」
「算是吧,我們認識時間不長。」
「你知道他最近幹了什麼嗎?」
厲森搖頭:「我不清楚。」
「別騙我,是不是我哥不想讓你告訴我?」
「閔小姐,你記得你哥對你好就行了,別的不必多問。」厲森微笑道:「男人有很多事不會告訴女人。」
「我只是擔心他。如果他有什麼事,我想幫到他。」
「他也擔心你,想不讓他擔心你就好好養傷,你只要平安無事就算是幫到他了。」
「我明白,他以前有什麼事也從來不同我說。」她有點生氣:「他就是這樣,死要面子,在妹妹面前也不敢說真話。」
「這證明你哥是個好男人,他能獨自承擔責任。而且我相信,他不像從前那麼死要面子了,他不同你說,肯定有他的理由。」
她眼神閃爍:「你也是這種人,所以你理解他對嗎?」
「說不好,每個人都不一樣。不過我也不想我家人為我擔心吧。」厲森意味深長地笑笑,起身道:「我還有事先走了,祝你早rì康復。」
雖然厲森什麼也沒說,但閔柔莫明其妙感覺擔心起來,她猜想狄聰一定出了什麼事,不然為什麼要把財產留給自己?
她叫來醫生:「請問我多久能出院?」
「你已沒什麼大礙,休息兩天就可以了。」
「我能現在出院嗎?」
「這不太好吧,照理該多修養一下。」
「只是修養?就是說我出院也沒事。」她掀開被子:「醫生,我要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