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替代品
夢一把推開了洛清塵，突然拉開了距離背過身去。
再次轉過頭來時，又變回了之前略顯冰冷的臉，但洛清塵察覺到了少女眼角的淚痕。
「我就是一個失敗品....而你是我的替代品！」
夢的情緒波動有些劇烈，剛才還是平靜冰冷的臉霎時間被蒼白取代，就像一個布滿裂縫脆弱而精緻的瓷娃娃。
看到夢有些虛弱的模樣，洛清塵好像明白了，女孩會說「無知是最安全的選擇」這句話的原因。
夢的記憶被下了禁制...或者自己的記憶也被動了手腳，而不是對自己表情管理的吐槽。
「那，我還屬於人類嗎？」
女孩沒有繼續說話，而是慢慢的走近，最終用那根略顯冰涼的白皙手指輕輕的點在了洛清塵的額頭上。
「我把一切都留給你了，至於那個問題，只有你一個人才知道答案。」
夢有些虛弱的說著，說完后，洛清塵突然覺得腳下一空。
強烈的失重感傳來，他隨即墜入了這片星空的黑暗深處，幽深的黑暗中恍惚有一道流血的豎瞳，輕輕顫抖著，想要睜開。
腳踏實地的感覺讓洛清塵睜開了眼睛，他已經回到了衛生間中。
依舊是在鏡子面前，看了看時間，指針剛好劃過20:00整，距離12:00正好還有4小時。
看來今天晚上，就是自己的第一次遊戲了。
夢和之前那四個不知名生物一樣，將一些記憶直接灌輸在了洛清塵腦海中，不過灌輸記憶並不多。
而且那些記憶並不屬於「知識」或者「真理」的範疇，洛清塵接納的並不痛苦。
他簡單的洗了把臉，就回到了客廳，他已經知道這間別墅中有大量的監視，索性就靠在沙發上。
不能確定夢說的一切是不是真的，但相比慕靈，洛清塵還是潛意識的更想相信這個少女。
難道因為是同理心？還是因為聽到夢最後說的「失敗品和替代品」？又或者因為兩人的命運有些相似？
夢的意識出現在他的識海中，雖然是一個「隱形的炸彈」，但自己並沒有在少女身上感受到惡意。
不排除有可能是夢掩飾內心的手法高超，但洛清塵更傾向於相信這個無鄉的女孩和自己一樣，異界的靈魂擁有著奇怪的共鳴？
女孩給自己的記憶有些殘缺，一部分好像是她自己的，而另一部分是關於洛清塵自身被提前植入的能力…又或者是本身的能力。
「莫名的穿越，又莫名的成為了一枚棋子，真是……該死的人生啊！」
洛清塵在心中感嘆了一下，但自己無力改變。
夢的記憶很零碎，理解起來有點複雜。洛清塵腦海中多了一段不屬於自己的記憶，但彷彿親身經歷過這一切。
他被捆綁在一處手術台上，眼睛被明晃晃的手術燈閃的生疼。
身上應該是被打了麻藥，只能感受到什麼手術刀切割皮膚的觸覺，感受不到疼痛。
當然還有種可能…因為屍體似乎也無法感知痛楚…
莫名的，腦海中出現上輩子看到的一些段子，洛清塵其實一直挺反感手術的，就害怕醫生嘴裡突然會蹦出一些滲人的話：
「這根腸子原本的位置在哪」、「哇，搞半天他是個男人」、「喂，你從他肚子里拿走了什麼東西」、「怎麼多了個器官，這器官放哪」、「媽的，還要重新開刀，我的剪刀不見了……
「除非逼不得已，
自己絕對不會將生命交到其他的人的手上，哪怕是所謂的醫生。」
「鐵骨錚錚」的洛清塵在內心中催眠著自己。
在夢的記憶中，洛清塵是無法擅自動彈的，只能感受著這具不像是自己身體，更像是某種物品的軀體被無情切割。
自己就像是第三者一樣，無助的看著這一切施加於自身的暴行…可這分明是夢曾經親身體驗的經歷。
之後，靈魂好像被剝離的他，看到了手術台上「自己」的軀體，很嬌小，但看不清面龐。
意識突破肉體，被重新塑造，似乎又被注入了某個物品中，而之前的身軀離自己越來越遠。
「成功了嗎？」
記憶中傳來一道威嚴的男人的聲音，好像自帶壓迫感，語氣中天生擁有著萬人之上的傲氣。
夢的記憶在這戛然而止，就像是真的「夢」一樣，驟然間清醒，虛幻的一切完全破碎。
洛清塵現在才真正明白了，夢為什麼說自己是她的替代品，因為…女孩好像曾經也是被神選中，可能在遊戲中她失敗了。
這段插入自己腦海中的記憶，讓洛清塵潛移默化的親近女孩，但他不知道這是不是某種陷阱。
而這個競選神明的遊戲，早在不知多少年前就已經開始。
在歷史長河中，已經有無數人進入過遊戲，但活著出來的只有少數。
或許劉伯溫的《燒餅歌》，諸葛亮的《馬前課》，還有李淳風和袁天罡的《推背圖》，都是真實存在。
雖然因為年代久遠，有人認為《馬前課》和《燒餅歌》是以訛傳訛，後來人胡亂篡改的。
但這又是不是統治者對平民掩蓋的真相？將真相轉化為口口相傳的茶餘飯後的娛樂，這或許才是最好的掩飾手段？
虛虛實實的歷史記載中，又有哪些是看似「虛假」的真相？洛清塵不敢繼續在想下去了。
從記憶中看，那些高緯生物並不能創造靈魂，祂們只能對靈魂進行剝離和改造，最後成為所謂的「質子」。
但不知道因為是那些高緯技術不支持創造靈魂，還是由於遊戲的特殊性，創造的靈魂有某種缺陷隱患。
而自己…應該就是這個叫「夢」的女孩的替代品。
贏下遊戲或許就是成為「神明」的傀儡，亦或者是下一代質子的最佳人選。
就不知道，當初的夢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刻意選擇放棄了遊戲，以至於被封印的部分記憶。
洛清塵細想著，背脊有些發涼，他再次看向自己手腕處幾乎綻放的灰色蓮花，喃喃自語：
「我是否屬於人類，這全看我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