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鬧鬼的暉日城

最近暉日城好像是鬧鬼了，得到這個消息的許柳有些風中凌亂，因為就在前不久自己才受邀加入了城中的夜巡隊，顧名思義就是夜間負責巡邏的小隊。

街道上人頭攢動，熙熙攘攘，好不熱鬧，不過此刻的許柳卻感覺後背發涼。

「老伯，我年紀還小，你不要嚇我。」許柳看向坐在對面，髮絲灰白的老者。

老者笑眯眯的說道「我是看你朝氣蓬勃，才於心不忍告訴你的，少年郎你還是回家去吧，不要去夜巡隊。」

「老伯，你能跟我具體講講發生了什麼嗎？」許柳有些不甘心的問道，因為夜巡隊的薪資和待遇很好。

老者很善談，欣然答應了許柳的要求。

「大概一個月前吧，東頭的酒樓老闆兒子和一群狐朋狗友在外面喝酒，喧囂吵鬧一直持續到深夜才有些乏了，然後一群人都散了，各回各家休息。」

「酒樓小掌柜與幾人告別後，自己一個人搖搖晃晃的走在寂靜的街道上，突然，小掌柜看見前方街道中間站著一個人背對著他，由於天色太黑，他借著微弱的月光察看，發現人影十分魁梧，像似一個男人。」

「酒壯慫人膽，他竟然也不害怕，走上前問道這麼晚了傻站在這裡幹什麼，魁梧人影也不說話，他又問了幾句后還是沒有回應，於是小掌柜就好奇的走到人影正面看去。」

說到這裡，老者頓了頓，看到許柳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表情，笑了笑接著說「這一看可把小掌柜嚇壞了，只見那人渾身血淋淋的，定睛一看這不就是前兩天死去的裁縫嗎！小掌柜心神震動，只覺得一股寒意沖向腦袋瓜，酒也醒了，撒腳丫子趕緊往家跑。」

「他一口氣跑到家裡，瘋了似的拍打大門，發生這麼大的動靜驚動了許多人，酒樓老闆罵罵咧咧的打開門后，小掌柜抓到了救命稻草，連忙抱住了他爹。酒樓老闆看到他狀態不對，只好放下疑問安撫他。」

「待小掌柜情緒穩定后，將自己所看見的事情告訴了他爹，酒樓老闆長舒一口氣，說還以為什麼大事，估計是他喝醉了酒看花了眼，可看著兒子一臉篤定的表情也有些驚疑不定，只好每晚夜裡陪伴兒子，不讓他出門。」

許柳聽完，還是有些不死心，試探道「或許是真的看錯了呢？」

老者喝了一口碗里的水，潤了潤嗓子繼續說道「剛開始街上的人聽聞這件事，與你的想法一樣，都以為是小掌柜喝醉酒的原因看花了眼，可是接下來的事情越來越詭異了，直到開始有人慘死.......」

之後老者跟許柳詳細講了城中所發生的慘事，有秀才與富家小姐夜晚私奔，結果第二天在小巷子被人發現了屍體，還有屠夫被豬給砍下了頭，若不是鮮血從門縫處流出，不知多久才會被發現，還有王老頭被自己的孫子半夜給嚇死了，南街的打鐵匠中了邪把自己一家老小全都殺了。

後來城中人都知道了鬧鬼，傳的沸沸揚揚，人心惶惶，人們天還沒黑就早早的回家把大門緊鎖。而城主知道了此事後立下決定建立了夜巡隊，每晚都在街道上巡邏安撫人心。

許柳神情凝重，腦海努力的消化著老者所說的話，內心反覆衡量，不過始終難下決定。付下吃飯的錢后，認真的向老者道了一聲謝，起身準備離開。

老者看著桌子上額外多出來的一文錢，笑眯眯的說道「少年郎聽我說了這麼多，應該還是沒有改變心中的想法，倘若夜晚遇到了什麼危險可以向我這裡跑來避難。」

許柳聞言轉過身來再次道謝后，消失在了老者的視線中，老者緩緩收拾桌子上的碗筷，自顧自的搖了搖頭。

許柳從城門走出，離開了暉日城，朝著一個方向趕路，走了約有十多里地，才看到一個破敗的村莊，進入村中東拐西拐后推開了一個矮小土房的院門。

「娘，我回來了！」許柳喊了一聲進入屋內，只見一個面色蠟黃、虛弱的老婦半躺在床上，許柳快步上前，拿出從包子攤打包帶來的肉包掰下一塊，細心認真的喂著許母。

吃下半個包子用了許久的時間，許母搖搖頭，許柳見狀把包子放在旁邊的木桌上，然後攙扶著許母躺了下去。

許母盯著兒子的臉龐，露出慈祥的微笑，聲音微弱的說道「柳兒，這次去城中你加入夜巡隊了嗎？」

許柳聞言愣了一下，神情複雜，不過還是抬起頭面帶笑容的回答「有了隊長的引薦，我到了地方就直接入職了，一切都非常順利，放心吧娘。」

許母聽到後放下心來，心中替兒子高興地說道「上次李隊長前來，說的薪資比你上山打獵賣肉多得多，柳兒你在隊中一定要好好表現待下去。」

許柳笑道「不止呢娘，隊長還說了我離城中路途遙遠，家中又有老人照顧，所以等我穩定在隊中，就提供城中的居所，到時候我們都搬在城中住。」

許母訝然，道「城中有房子，那時候就可以給你說個媳婦了。」

許柳臉色微紅，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娘這裡還有幾個包子，碗裡面倒好了水，隊長讓我今晚就上崗，天色不早了，孩兒就先前往暉日城了。」

許母強行提起力氣，擺擺手「去吧，不必擔心娘，柳兒夜晚巡邏一定要小心。」

許柳答應一聲，將房門和院門都關好，再次前往暉日城。

去的路上不斷看見村民挑著擔、或者挎著籃子三五成群的從反方向走來，黑夜將至，來城裡擺攤生活的村民都慌忙趕回家。

只有許柳一人迎著暉日城趕路，等到他到達暉日城的時候，士兵已經準備關城門。

許柳快步上前，其中一名士兵看到他，不耐煩的喊道「馬上宵禁了，速速離開！」

許柳從身上拿出一個腰牌遞給士兵，士兵接過看見上面刻著夜巡兩字，頓時露出笑容，變得親切了一些。

「原來是夜巡隊的兄弟，快快請進。」

許柳順利的接過腰牌然後進入了城內，許柳有些納悶的心想，這些士兵怎麼看見自己這麼熱情。

回頭看去城門已經關嚴了，依稀能聽到士兵小聲催促「天黑了，快進崗哨把燈吹滅然後鎖上門。」

暉日城有著宵禁這條命令，所以現在的街道不同白日繁榮的景象，只見一片漆黑，城中靜悄悄的一點聲響都沒有，只有許柳踩在地上的腳步聲。

氛圍著實有些恐怖，許柳加快腳步，夜巡隊所在的位置在城中的中心位置，名叫巡府。

巡府大門敞開，門口坐落著兩頭威武的石獅子，門上掛的燈籠只能照亮方圓幾米的範圍。

走進巡府，院內假山擺設，水池造型精緻，水流經過假山流下來發出嘩嘩的響聲。

不過現在的許柳無暇欣賞這美景，匆匆進入廳堂內。

廳堂內，數十人坐在椅子上閉目休息，坐在主位的中年人氣質不凡，他看到許柳進來后，嚴肅的表情露出一抹笑容，說道「跟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小兄弟名叫許柳，是我招募進來的人才。」

眾人聞言睜開眼打量許柳，附和道。

「大哥的眼光一如既往的高，許柳小兄弟一表人才，氣質絕塵，真是人中龍鳳、少年才俊。」

「是啊，大哥眼光毒辣，竟招到如此不可多得的人才。」

「額....二哥三哥說得對。」

幾人三言兩語誇讚的許柳不由臉紅，有些手足無措。

中年人讓許柳坐在椅子上休息等待，然後幾人閑聊了起來。

中年人是夜巡隊的隊長名為李燕，這一點許柳是知道的，因為正是李燕引薦自己來夜巡隊的。

還有一個光頭中年人，其他人都叫他二哥，為人談話給許柳的印象非常豪爽。

亥時已到，到了出巡的時刻，眾人整裝待發，李燕吩咐幾句后留在廳堂，其餘人全部走上街開始夜晚的第一次出巡。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遊走，直到走到一個五岔路口，眾人分頭行動，兩人為一組，許柳跟著二哥巡東街。

兩人走在由碎石板鋪成的道路上，許柳抬頭看到皎潔的月亮，只見過來一片烏雲將月光遮的若隱若現，前方的道路更加看不清了，只能依靠手中昏黃的燈籠照亮。

突然，一股涼風吹來，迷霧跟著風撲面而來，吹了兩人個措手不及，連忙護住燈籠中搖曳的火燭。

「咦，起霧了。」二哥嘴中嘟囔，這種天氣他也是第一次遇到，霧越來越大了，深陷迷霧中的兩人都快要看不清彼此。

不過二哥對於此地的道路非常熟悉，帶領著許柳憑自己的方向感繼續前進，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吆喝一聲。

「亥時已到，風平浪靜！」

喊之後，二哥對許柳笑道「別看我們工作簡單，不過城民就等著我們這一嗓子才安心睡覺呢。」

許柳領悟，如今鬧鬼事件傳的全城都知道，而他們的存在正是安撫人心。

兩人聊著天，氣氛也並沒有許柳想象的那麼恐怖，待看見東城門，二哥接著說道「走到城門處便可以返程了。」

回去的路上霧更濃了，四周白茫茫的一片，「踏踏」腳步聲在許柳的背後響起，許柳一驚，這路上除了自己和二哥還有其他人？

想到此處許柳連忙回頭查看，身後卻只有迷霧隨風飄動著，許柳提著燈籠向前照亮，空無一人。

許柳想要詢問二哥是否聽到了動靜，不過轉過身卻發現二哥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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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巡府內，李燕正拿著一本書在蠟燭前觀看，看了良久，然後走到院子內活動身子，突然，一大片迷霧從東方向飄了過來讓此地變得模糊。

李燕看到后臉色劇變，「不好！起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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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許柳身處迷霧中，一個轉身的時間二哥居然消失了，許柳有些慌張，朝著前方快步走去卻依舊看不見二哥。

忽然，許柳看見前方有一昏黃的的燈光，臉上露出輕鬆的笑容，心想應該是二哥提著燈籠。

不過二哥不知怎地，走的特別快，許柳都快要跑起來了還是追不上前方的燈籠。

還好燈籠的速度慢了下來，許柳一口氣追了上去，累的氣喘吁吁地道「二哥，你跑的可真快。」

燈籠停在那裡沒有動靜，許柳好奇的湊近了一些，不過映入眼帘的卻不是自己想象中的二哥，而是一個孩童。

許柳心中震驚，這個時間點不可能有孩童在大街上走動，更何況城中下了宵禁的命令。

難道是鬼？詭異的鬧鬼事件終於被自己碰到了嗎？

終於孩童仰起臉，露出面色蒼白的臉頰，漆黑的瞳孔沒有半點生氣，孩童直直的看著許柳。

許柳被他盯得心中發毛，不動聲色的退後幾步。

「大哥哥你也迷路了嗎」許柳身體一顫，眼前的孩童居然開口說話了，難道他不是鬼，許柳看向孩童腳下被燈籠照出的影子，鬆了一口氣。

有影子，而且孩童說迷路了，看來是自己被傳的流言影響到了，竟被一個孩童嚇著了，許柳在心中默默鄙視自己。

想到這裡，許柳蹲下來溫和的說道「我在執行任務呢，小朋友你怎麼在這裡啊」

孩童想了想，說「我在玩捉迷藏，躲好之後睡著了，醒來就天黑了。」

「我找回家的路，可是霧大我看不清，然後就迷路了。」

「你叫什麼名字，家在哪裡？」許柳問道。

「我爺爺叫我小豐。」

孩童說完沒有再答，許柳心想應該是年齡太小記不得回家的路了，於是許柳接著說「小豐你跟著我，看看是否有熟悉的地方。」

小豐點頭，許柳帶著他繼續向前走去，他準備將小豐帶到夜巡府問一下隊中的老夥計，當然，如果途中找到小豐的家那最好不過了。

說來也怪，許柳走在來時的路上走了很久，卻始終看不到夜巡府，他不由心中嘀咕是不是在濃霧中迷失了方向。

白霧皚皚，可視範圍非常小，突然背後的小豐冷不丁的說道「大哥哥，我找到家了。」

許柳驚訝，忙看向小豐所指的方向，不過白茫茫的看不清楚，他打著燈籠往前走，終於看到了一座破舊的房子。

許柳訝然道「這麼濃的霧，小豐你是如何看見的？」

小豐從後方走到他身邊，漆黑瞳孔盯著許柳，面色還是蒼白無比，猶如一個死屍般，他露出一個僵硬的微笑道「這是我家，我比較熟悉附近的環境。」

許柳心道也是，小豐徑直上前推開了門，轉頭看向許柳表情僵硬「大哥哥進來吧，我爺爺說要感謝你。」

許柳覺得詭異，小豐還沒進去，他爺爺是如何跟他說話的，於是擺手道「我還有任務在身，便不去了。」

小豐揚起腦袋想了想，道「爺爺說就不挽留了，讓我給你個東西感謝。」

看著一臉希冀的小豐，許柳猶豫再三還是走到門口，伸出手，小豐露出開心的笑容，同樣伸出手掌放在許柳的手上。

就在此時，一聲叱喝響起，許柳轉頭看去卻是二哥，二哥一臉焦急，看到許柳身前的小豐臉色大變，手中的燈籠扔在了地方，喝道「許柳後退！」

許柳一臉蒙圈，突然手掌感覺到刺骨的寒冷，那是小豐的手碰到的地方，然後就是一股刺痛。

他忙不迭的抽回手，匆匆一睹看見手掌中心放著一個發出微光的木製珠子，珠子上長出一個個翠綠的嫩芽，然後扎進了許柳的手心。

不容多想，二哥已經沖了過來，拉住許柳連忙後退老遠，然後緊張的盯著小豐。

而小豐看著他們行動乎無動於衷，只是露出詭異的微笑看向許柳，然後轉身進入了漆黑無比的房間內。

二哥也隨著小豐的消失，緊繃的身軀放鬆了下來，二哥沉重的說道「先回府內。」

許柳攤開手掌，並沒有看到珠子，心想可能是太慌張出現幻覺了，不過仔細看發現有一個很小的傷口，那是嫩芽扎破的地方。

看著步伐加快的二哥，許柳只好按捺住心中的疑問先趕路。

...............

另一邊的夜巡府內，氣氛有些凝重，李燕沒了心思看書，在廳堂內走來走去。

三哥忍不住開口「大哥，只剩下二哥和新來的沒有到，要不我們出去找找？」

李燕依舊來回踱步「人太多容易在迷霧中走失，分散開來只會更加危險，再等等。」

氣氛再次凝重，李燕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後一拍大腿，道「不行！我去看看，你們在這裡等候。」

說后不容眾人反對，就已經走到門外，三哥正要跟上去，卻見李燕退了回來，接著後面出現了二哥和許柳。

眾人大喜，連忙走出擁著幾人進入堂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