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夜宴

?(女生文學)()服務生推開門，蘇靜拾步進去。陳波一眼望見，便從正中的沙發上一躍而起，高聲嚷嚷道：「哈，你們看是誰來了！我們天堂市高中校的校花！怎麼樣，大家一起鼓掌迎接我們的校花如何？」大伙兒一起跟著鼓起掌來，陳波面子很足，一邊仔細打量著蘇靜，一邊大聲吆喝服務員給蘇靜上茶。蘇靜很不適應這種氛圍，也極不喜歡陳波這樣當眾給自己戴高帽子的風格，可是人已經來了，只能站定了，紅著臉拿眼睛掃了一圈，也算是和大家行了見面禮，也想順便找個能說話的人，好趕緊擺脫尷尬。包房裡大約一共來了二十來人，除了自己而外，全是男生，其中近半是蘇靜高中同班的，其餘則是其他班的。由於大家原是同一所高中的同屆生，因此大家都很面熟，有的還能叫出名字來。掃到最遠端，見王漩正站起來，沖自己招手——原來他旁邊還有空座，蘇靜躊躇了一下，便走過去坐下。

王漩高中時，是蘇靜隔壁班上的，因而經常碰面。蘇靜的印象中，他個子挺高，皮膚黝黑，體格健壯，是學校籃球隊的，球打的不錯，似乎成績一直不是很好。不知道他最後怎麼成了機床廠委培生，還和自己進了同一所學校。要知道全省只有七所全國重點大學，省城佔了五所高校，一所就是江工，還有楚市的礦大。蘇靜同屆天堂高中校共有五名同學一起考進了江工，王漩經常以同鄉和同學的名義來宿舍串門，有時約一兩個同學，有時獨自來，來了便沒話找話，不是問蘇靜幾時回去，要不要買票、幫拿行李，就是說些同屆同學在各地各校的趣聞，蘇靜本就不太喜歡他，也並不愛聽那些傳聞野訊，更有些嫌他嘴碎和無聊，但礙於同學的面子，總不好太冷落人家，只要他來了，也陪著坐會，聽他說一段才找借口去教室或者別的女舍。時間久了，朱紅便私下提醒蘇靜：「這王漩對你好像有些意思。」蘇靜對此也有些覺察，但她心裡一直喜歡著林寒，便故意避著王漩，除了午休和晚上睡覺，很少呆在宿舍。這王漩確是喜歡蘇靜，在高中階段就有這心思。但那時一來大家都壓著高考的重擔，二來他成績一般，而蘇靜既是校花，成績也一直很好，兩人差距明顯。卻不料蘇靜高考失常，而王漩超水平發揮，分數剛過重點線，恰好又逢機床廠委培，這樣他就踩線進了江工。王漩自然認為上天格外垂青於自己，便信心大增，可著勁要追蘇靜，不料蘇靜對自己始終不冷不熱，到了大二下學期，他正yù加快進攻的頻率，不料接連去女舍幾次，都沒碰見蘇靜，而朱紅她們對自己好像也不對付，偶在路上碰見，蘇靜總說有事或者要找某某人，便匆匆離開，王漩料想蘇靜是在刻意躲避，便逐漸有些心灰意冷，幾乎打算放棄了。

不料今天卻在陳波的宴會上又遇見了，又見這陳波如此高調吹捧蘇靜，弄得蘇靜面紅耳赤，王漩知道蘇靜心高氣傲，不喜歡也根本不吃這一套，心中竊喜，於是趕緊行動，幫蘇靜解圍。

「陳波這人就這樣，他以為家裡有錢，自己去了美國，就牛逼哄哄的……哈，你別跟他計較，哈，別介意。」蘇靜剛坐下，王漩趕緊討好。

……

這陳波其實也暗戀著蘇靜。情形和王漩差不多，他高中時期成績極差，一直在班上墊底，是全校差生的代表人物，而蘇靜名列前茅，是德智體全面發展的典型，他自然不敢奢望和表露。而如今自己留學美國，儘管兩年間修得學分少的可憐，但家裡有錢，耗得起，再說現在老子成績怎樣又有誰知道呢？這次放假回來，他便提前把自己的皮囊和空腹打足了氣，廣邀同學來吃飯擺譜，也想順便探探蘇靜。

隨著陳波發出入席邀請，這場夜宴正式開幕了。大家走進隔壁金碧輝煌的歐式宮廷裝修擺設的豪華餐廳，正中是一張巨大的圓餐桌，四周圍擺著高靠背沙發餐椅，桌子zhōngyāng擺放著大簇鮮花，餐具、酒水和餐前水果已經擺放整齊，只待入座。陳波擺出一副見過世面的譜來，扶著主位的高背椅安排坐席，他首先把蘇靜安排在主賓位，這樣一來示好於她，二來說話方便，然後逐一安排其他人坐下。還特意為她開了瓶葡萄酒並斟了少許，說：「這是正宗的法國葡萄酒，請你嘗嘗。」

這小子也不呆，他知道王漩現在和蘇靜同校，剛才又看見王漩討好蘇靜的樣子，便故意把王漩安排在遠離蘇靜的一側，看到王漩有些不樂意的樣子，心裡不免有些暗暗得意：「這是我的場子，你小子別想揩油！」

大伙兒入座后，服務員魚貫而入，有人為大家展開餐巾，有的開酒。在陳波指揮下，服務生為所有男生一律倒上了茅台，一時滿室儘是茅台那特有的醬香。酒桌上不少男生一輩子還沒聞過茅台的香味，一邊貪婪地往肺腑里吸著，一邊驚嘆著陳波的闊綽大方，也有人在心底羨慕的同時，暗罵這小子只知道慷他老子之慨、他老子卻慷國家之慨……

席間，他極力宣揚美國的mínzhǔzìyóu和經濟社會之發達，把美國誇得完美無缺，幾乎說chéngrén間天堂。他海吹了一番，倒不忘側問蘇靜：「蘇靜啊，我問你一個關乎前途和命運的問題。」

「哦，這麼嚴重啊，願聞其詳。」蘇靜見他故弄玄虛，便賣了個人情。

「你大學畢業後有沒有打算出國深造？就憑你這樣的條件不出去簡直是暴……暴了天物！」陳波實在想不出這個成語，撓撓頭，只好一改了之：「你看，這出國兩年，成語都忘記了。哈，你要是出去啊，我建議還是來美國！你要是想來美國，憑我……我爸的關係和路子，不是說大話，可以一手包辦！」

蘇靜先是想笑，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又聽他勸自己出國，她連想都沒想，一口回絕了：「不用了，出國的事我從來沒考慮過。不過，還是謝謝你的好意！」

「啊，人各有志，人各有志。也許，也許以後會改變的。哈，我把話撂這了，只要你蘇靜說一句話，我陳波願意赴湯蹈海！來，我敬你一杯！」陳波有些尷尬，不過幾乎所有的男生都對他羨慕之情溢於言表，並且個個端著杯子輪番來向自己敬酒，很快又讓他飄到空中。

飯局直到八點多鐘才結束，陳波、王漩等幾個男生喝了不少白酒，一起鬧著要唱歌。蘇靜想走，陳波攔住不放，還說了些難聽的話：「樓上的歌舞廳我早就訂好了，不對，是包了。蘇大美女，蘇大才女，看不起我嗎？以前我成績差，現在我留學美國了，你還看不起？看不起你走人，看得起呢，就留下來。你你看著辦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蘇靜只好留下來，沒想就是這一留，卻遭遇了一場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