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痴愚者

因為只是暫時停留，白祈和趙恆準備在車上湊合一晚。

趙恆從物資箱里取出了兩支凈水藥劑，然後給他指了指車頭偏左的方向：

「這個方向向前走五百米左右有一處還算乾淨的水源，你去打一點水回來。」

「這也是我選擇在這裡休息的一個原因。」

「在荒土乾淨的水源有時候比食物還要重要。」

白也按照趙恆指點，帶上水壺和凈水藥劑前往了不遠處的稀疏林地。

當他踏過那條無形界限的時候，頓時感覺整個人的靈魂似乎都蒙上了一層陰翳。

但是這奇特的感覺轉瞬即逝，幾乎讓他誤以為是錯覺。

白祈的身形微微一頓，然後繼續向著水源的方向走去。

不多時，他面前的地面上就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池塘。

池水澄澈清亮，甚至能看到遊動的小魚。

在池水的底部，有一個汩汩流動的泉眼。

這種源自地下的水源被污染的概率相對較小，是荒土上不可多得的優質水源。

白祈謹慎地觀察了一會周圍的土壤、植物以及池底的那些小魚，確認水源沒有造成動植物的明顯畸變之後才著手灌滿水壺。

最後將一整支凈水藥劑倒入水壺，靜待藥劑進行反應。

蓬玄據點內部的生化產業並不發達，所生產的凈水藥劑功效還是有一定的瑕疵，對於某些比較難纏的污染物作用有限，需要觀察有無污染沉澱產生才能最終使用。

而像有著完整生化產業，以強大的生物、基因改造技術聞名荒土的「赤城」，就擁有極其強力的「農夫」牌凈水劑。

其號稱即便是被核廢料重度污染的水源，也能完全凈化至可飲用的程度。

正當白祈認真觀察著水壺的時候，背後冷不丁傳來了冰涼的金屬觸感，讓他瞬間毛髮悚立。

他下意識就要激發超凡能力自保，但身後那人的熟悉氣息讓他的最終克制住了自己的本能。

是趙恆。

此刻他手持一把蓬玄產的「伏波92」式手槍，抵在了白祈的腰后。

「你犯了兩個錯誤。」

「第一，你獨自出來取水前沒有攜帶武器，即使我沒有提醒你，你也應該有這個自覺。」

「第二，在取水過程中沒有保持應有的警戒，這很容易將你自己置於危險之中。」

然後他將手中的槍塞進了白祈的手中，接過了他手裡的水壺轉身向臨時營地走去。

忘記隨身攜帶武器可以說是潛意識內對自己超凡能力的自信，但是取水時的疏忽的確是潛藏著巨大的危險。

清潔的水源是荒土上稀有的資源，對人類而言如此，對那些動物和怪物更是如此。

這些東西在據點內學習的時候都有涉及，但實際操作起來卻並非那麼容易。

自己初入荒土，到底還是有些大意了。

「看來還有很多東西要學習……」

將「伏波92」別在腰間，白祈連忙向著前方的趙恆追去。

……

等回到車旁營地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趙恆不知何時已經在生起了篝火，借著火光，他從車上拿下來幾包簡易的行軍食品丟給白祈，讓他加熱一下。

白祈一邊藉助著篝火和簡易鍋具加熱著食物，一邊謹慎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這得自於剛才的教訓。

至於趙恆，他現在正埋頭在車裡，檢查車輛狀況和電池余量。

他們這次出任務只帶了兩塊兒備用電池，必須時刻關注電量的使用狀況。

突然，白祈似乎感應到了什麼，抬頭望向了越野車的方向。

一道似人非人的黑影在他的眼前閃過，擦著越野車的邊緣越過了那條無形的界限，掠向了雲夢雷澤。

很快，黑色的身影就融入了夜色之中，渺無蹤跡。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覺得那道黑影只是自己的幻覺。

但他對自己的感覺十分自信，於是沉聲道：

「有東西經過。」

趙恆埋在車廂里的身形微微一頓，然後鑽了出來，然後繞著車輛四下檢查了一番，最後走到了篝火旁坐下。

白祈將加熱過的食物遞給趙恆，有些好奇地問道：「不管它么？」

「暫時不用，先吃飽飯再說。」

趙恆望了一眼夜色籠罩下的雲夢雷澤，見白祈臉上那有些不理解他態度的神色，開口解釋道：

「這裡仍然是據點勢力的輻射範圍，出現流浪者和盜匪的概率很低，危險程度並不高，保持基本的警戒即可。」

「至於剛才那隻怪物，大概率是從某個遺迹廢墟里流竄出來的痴愚者，實力有限，未必敢獨自攻擊我們兩個。」

聽到趙恆的猜測，白祈眉毛一揚，沒想到自己進入荒土的第一天，就遭遇了痴愚者。

痴愚者是由舊時代毀滅時的人類和某種類人生物轉化而來的人形怪物，據說他們的產生的原因與舊時代毀滅的真相息息相關。

不過痴愚者只是一個統稱，它們內部據說還區分了很多的種類，具體的表現各不相同。

在東域比較常見的痴愚者大多是類似於只餘下了生存本能，宛如屍體的「活屍種」，而在蒼天之野以北和永流河以西，則會有更多種多樣的表現形式。

比如雌雄同體，繁衍慾望壓倒一切的「慾望種」，比如胃部異化，吞噬一切的「餓鬼種」……

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喪失了理智和情感，對正常的人類充滿敵意，或者說，憎恨。

而且痴愚者最可怕的地方在於，他們的「痴愚」疑似具有某種傳染性，被他們撕裂傷口的人類，或者是長時間與之相處的人類，都有極大概率被感染成為新的痴愚者。

這似乎是一種超脫了病毒、輻射的特殊感染機制，以人類目前的技術水平完全無法遏制。

甚至白祈曾經聽說過某位強大的覺醒者，因為某個痴愚者留下的小小傷口，最終化為活屍種的傳聞。

「東域這邊的活屍種不是行動都很緩慢嗎？」剛才那個黑影的速度和「緩慢」兩個字可不沾邊。

趙恆用心地品嘗著浸泡在肉汁里的米飯，頭也不抬地答道：

「那只是初代的活屍種，在經歷四五代的演變之後，新一代的活屍種的進化程度絕對超乎你的想象。」

「他們其中的佼佼者，甚至已經可以使用人類製造的武器，千萬不要因為他們的名字裡帶著「痴愚」就小瞧了他們。」

白祈認真地點了點頭，心中卻感嘆道自己窩在據點裡面果然如同坐井觀天一般。

譬如痴愚者相關的知識，如果不是趙恆為他介紹，恐怕他在據點裡一輩子都不會接觸到。

「好了，你可以先去休息了，上半夜我來守，到時間我會把你叫醒。」

收拾完餐具后，趙恆開始手持一把「沖雲mp5」衝鋒槍，繞著車輛和篝火巡視起來。

白祈則抓緊時間坐回了車上，靠著座椅假寐。

今天正好是月中，是他和「太白」等人約定好的日子。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在心中默念：

「玄元無量圓滿道母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