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盤算

新聞發布會以後，林世銘走出了演播廳，發現朴秘書還在門口等著自己。

「林理事，請問您接下來還要去哪調研，我帶您過去。」朴秘書的禮節還是非常周到。

林世銘擺了擺手：」不用了，我等會回我自己辦公室就行。」

在新聞發布會以前，朴秘書帶他去的最後一個地方就是Mnet給林世銘安排的辦公室。

空間挺大，該有的擺設也有，但也就這些東西了。

「好的，您的辦公桌上有公司黃頁，有什麼問題您可以隨時打我電話。」朴秘書再次鞠了個躬，轉身離開。

林世銘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反身走上了另一條路。

李浩信的辦公室在這個方向。

林世銘敲了敲門，等到裡面傳來一聲「請進」以後，推門進入。

剛才主持會議的常務理事李浩信拿著本書，仰躺在沙發上看著。

「世銘啊，請坐。」

李浩信的辦公室大小和林世銘的差不多，但是裡面的傢具就精緻豪華了很多。

待客的茶几上，還擺著一個金絲楠木茶盤。

李浩信介紹道：「上次到海豹音樂去考察，看見劉社長的辦公室中有這麼一個茶盤，我感覺能提高整個辦公室的文化底蘊和氣質，就託人從賽里斯買了一個回來。」

他嘿嘿一笑：「可惜我不會用。」

林世銘看了看，確實是一點茶漬都沒有。

他坐到主位上：「我來給李常務泡壺茶吧。」

李浩信從身後柜子中掏出一盒茶葉：「我就是這個意思。」

林世銘邊燒水邊給他介紹：「我這手藝，可是專門找賽里斯某位潮汕功夫茶大師指點過的。」

當然實際上並沒有，只是系統給的一個獎勵罷了。

但是並不妨礙林世銘拿去吹，也不妨礙聽的人嘖嘖稱奇。畢竟林世銘的水平確實是大師弟子級別的。

等一套頗具儀式感的流程走完，兩人才能端起杯子慢慢品茶。

「世銘你知道如果你沒來的話，今天這次會議的進程會是怎樣嗎？」

林世銘抿了口茶：「應該是鄭社長再三詢問以後，也沒有人提出解決方法，沒人願意接手這盤爛攤子，然後電視台台長劉在民常務主動提出，由自己戴罪立功，帶領電視台的職員們繼續辦好這一屆MKMF。」

李浩信皺起了眉頭：「既然知道，你為什麼還要接手呢？社長點你名字的時候裝個傻就行了。」

林世銘冷笑：「那這樣折騰一回，還不是什麼事都沒有。辭退一個綜藝部部長，再像模像樣地來一次自查自糾，自罰三杯都比它輕。」

「倒也不能這麼說，」李浩信抿了口茶，「畢竟沒有什麼證據能夠指控劉常務也參與了MKMF的暗中交易，我們也要疑罪從無嘛。」

「當然了，如果世銘你還藏著什麼新的證據，那我肯定會在公司中彈劾劉常務的。」

林世銘笑道：「我可沒有什麼證據，我來Mnet之前，雖然聽說過MKMF有分豬肉、黑幕的小道消息，但我畢竟是賽里斯人，來新羅才一個月不到，也只能知道這些私下裡的傳言，怎麼可能弄得到各個藝人和經紀公司的證言與證據。」

李浩信身體坐直，直盯著林世銘的眼睛：「這個醜聞真不是你捅出去的？」

林世銘很誠懇地搖頭：「李常務也應該是了解我的，換我下黑手，就是直接整個Mnet易主。這也是在賢叔、鄭社長願意讓我在Mnet折騰的原因。」

李浩信恍然大悟：「想來也是，你這個正禾集團的小公子願意屈尊來當個音樂電視台的理事，本身就表明了你願意遵守新羅的規則。」

他點起了一支煙：「那到底是誰在針對Mnet？」

「MKMF信譽受損，誰獲利最多，就當作誰曝光了這事唄。」

李浩信有點不太確定：「金唱片和我們的MKMF平分秋色相互競爭也有挺多年了，不至於到今年就突然下黑手啊。」

林世銘收到阿圓的提示：「說不定是哪家也想整個新的頒獎典禮來分一杯羹呢。」

「也不是沒有可能。」李浩信點頭。「但是好像這樣一來獲利最多的是世銘你啊。」

「您可別開玩笑了，」林世銘直接反駁，「我得把這爛攤子處理好了，才有那麼點可能從中謀利，而挽回MKMF損失的名聲，對Mnet的好處不比我自己的好處多？」

李浩信一笑：「所以我才打算幫助你啊。」

林世銘聞弦歌而知雅意：「您這麼以公司利益為先，明明頒獎典禮和您負責的音源平台沒有多大關係，卻來主動幫助我，是想要再進一步？」

李浩信佯怒：「就不能是照顧來往愉快的合作對象？」

林世銘撇了撇嘴：「如果不是和海豹音樂的合作讓Mnet音源部門發展茁壯，甚至壓過了Melon，您會這麼好心嗎？」

李浩信尷尬笑道：「問跡不問心嘛。」

林世銘給他續上了茶：「您已經是常務理事，管著兩個主要業務部門中的一個了，電視台那邊雖然規模較大，發展較好，但顯然也不是您高升的去處。」

「所以，您是想成為李社長嗎？」

李浩信滿意地點頭。

林世銘也不再客氣：「我需要劉在民常務及其擁躉的所有信息，越詳細越好，還有和他們不對付的電視台中層幹部，也是越多越好，越詳細越好。」

李浩信喝了口茶：「劉在民在電視台可謂是上下一心，用利益籠絡了大部分人。在整個公司裡面，也有不少人想要巴結、交好他。」

「但是呢，我有一個非常確定的人選，財務部次長金忠石。金次長曾經查出過電視台財務造假的問題，但是被劉在民壓了下來，最終劉在民也是在高層會議上做個檢討完事，而原本有望成為部長甚至理事的金忠石，就一直在當他的次長。」

「果然，您早就開始覬覦社長之位了。」

李浩信哈哈大笑：「在公司任職一天，就得為公司的利益考慮一天。像那等中飽私囊、損害公司利益的小人，我就算沒有高升的雄心壯志，也不會坐視不理。」

「再說了，同樣是與正和合作，喬·約翰遜能當上索尼音樂的CEO，為什麼我就不能當Mnet的社長，甚至是CJ娛樂的掌舵人？」

林世銘回到辦公室以後，對著辦公桌上的黃頁發了條簡訊：「金次長，我是新任理事林世銘，今晚能否請您撥冗與我吃個飯？」

阿圓在他旁邊看著，一言不發。

李浩信的自白有幾分真，也有幾分假，但無論是他與劉在民同為常務理事的身份，還是Mnet和海豹音樂此前在音源平台建設上的互通有無，都讓他不太可能給林世銘使絆子，反過去幫助劉在民。

但是，真心實意為了Mnet好的，還得是李浩信嘴裡這位把電視台財務亂象捅出來，為此甚至不惜斷送自己職業前途的金忠石次長。

林世銘把帶黃頁的筆記本拿上，走出辦公室。

在找張強把辦公室清理一遍之前，他不敢放心使用這間別人給他準備好的辦公室。

「林理事，請留步！」

旁邊一個聲音傳來。

是在之前宴會上有過一面之緣的Mnet公關部部長權義旭，他也是在上午的會議中給Mnet高層講述醜聞發酵過程的人。

「權理事，看來您是考慮好了？」林世銘關上辦公室的門，轉過身看著這位四十來歲的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