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去參加賞荷宴（二）

暗衛營的行動都被有心人看在眼裡。

這一日，他們發現暗衛有明顯的大動作，連公主府的暗衛和部分侍衛都出動了，公主府的防衛力量驟減。

暗地裡的人隨之行動起來。

這一整天衛九都不離褚含清左右，即便是褚含清出恭，他都要先進恭房查看一遍，並且在外邊等到褚含清出來為止。

褚含清覺得上次的刺殺事件留下陰影的不是自己，而是衛九。

暗衛應該對自己的實力有自信，保持警惕是好事，但衛九已經警惕到影響他的冷靜了。

衛九也知道自己這樣不對勁。保持警惕是對的，時刻注意主子的安危也是對的，凡事以主子為第一也是對的。可累加到一起就是不對勁。

他不想讓褚含清處於一丁點可能的危險當中，想到褚含清可能受傷，他就止不住的擔憂、惶恐、自責，還有一點難以察覺的心疼。

這不是暗衛對主子應該有的情緒。

暗衛只是主子手裡的一把刀，刀只需要鋒利和聽話就夠了，怎麼能有人的情感呢？

這些天他陪在褚含清的身邊，幾乎算是形影不離。

若是在從前，他只當是保護主子的正常任務，並無任何的情緒波動。

可是現在每每看著褚含清，總是不由自主想起遇刺逃跑那天的情形。

狼狽的、柔弱的、溫和的依靠著他的殿下，那一刻不再是那麼金尊玉貴遙不可及。

也只有那一天，他覺得與殿下的距離不再遙遠的彷彿兩個世界。

回到公主府上，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再次回到原位。殿下還是殿下，可他卻不像原來的自己了。

褚含清是察覺到了衛九的不對勁的。

雖然暗衛的隱匿功夫一流，有心掩飾的話，沒人能注意到他們暗中注視的眼神。

可有些眼神是藏不住的，總會在不經意間被發現。

她不是十六七歲的小姑娘。放在普通人家裡，她這個年齡，孩子已經牙牙學語蹣跚學步。就如她的其他姐妹，早已經選了駙馬嫁了人，甚至孩子都生了不止一個了。

而她因為父皇的託付，不得不幫著褚昭廷扛起褚家的江山社稷，兒女情長自然被拋諸腦後。

其實父皇曾經給她選過駙馬的。她十六七歲的時候，父皇也像普通人家的父親一樣操心兒女的婚姻大事。

作為最尊貴的公主、最受寵的女兒，父皇對駙馬的人選挑了又挑，選了又選。勉勉強強有了兩個入眼的，還沒等定下來，父皇就撒手人寰。

那年她十八歲，從此成了鎮國昭慧長公主，駙馬的事情不了了之。

雖然沒有嫁人，也沒有與哪個男子互相傾慕，但她一向聰敏過人，衛九的變化都被她看在眼中。

他看向她的眼神漸漸有了溫度，看她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偶爾不經意回頭，總能看到衛九在看她，卻在她回頭的時候眼神瞬間冷清。

也許只是一點萌芽，畢竟她看衛九不像懂得兒女情長的樣子。

但萌芽總會長大，何況日日有陽光雨露的滋潤。

若是想將萌芽扼殺在搖籃里，只要將衛九調離就可以了。

可是，她不想啊，她早就想播下這一顆種子，從遇刺那天開始。

褚含清對自己喜愛的男子有清晰的認知。武功要出色，話要少。跟大臣們唇槍舌戰多了，話多的文弱書生讓她頭疼。

長相要俊朗，她喜歡看美人。家世方面不重要，反正都沒有她家世好，而她的地位也不需要駙馬來錦上添花，家世過高反而有礙。

若只有這幾樣，符合條件的男人一大把，朝中武將人家這樣的少年郎多的是。

但最最重要的一點，是要把她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上，能為她生為她死，為她可以不顧一切。

她的地位特殊，駙馬這個位置太過重要，太容易被利用了。

這一點最難達到。世間男子有幾個能不顧一切只把妻子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尤其是世家子弟，父母親眷、家族榮耀，都是背負在身上摘不掉的責任，就如她一樣。

遇刺那天遇到衛九，好像所有的條件都在他身上圓滿。武藝高強、俊朗不凡、沉默寡言，更有為她捨棄生命的勇氣、不顧一切的決然。

還有那一點笨拙的關心和羞澀，讓他看起來像個活人，而不是一個只知道執行任務的機器。

就是他吧，褚含清想。

在她也想有個人陪伴的時候，恰好他就出現了。

時機正好，早一步晚一步可能她都不會心動。

所以把他調到身邊來，所以總想逗一逗他撩撥下他。看著他欣喜又惶然的表情，她覺得可愛的很。

長公主想種的樹，不想長也得長。長公主想要的人，不想給也得給。

只是這個萌芽總是自己縮回土裡，要好好培育才是。

褚含清將衛九叫到身邊，含笑問他，「你這是緊張了嗎？第一暗衛。」

衛九覺得被殿下這樣稱呼很是羞恥，「殿下，屬下不緊張，只是憂心殿下的安全。還有……」他猶豫了一下說道，「殿下能否不要再叫第一暗衛了？」他的眉毛有點皺起來，帶著點不好意思的抗拒。

「可是在本宮心裡，你就是本宮的第一暗衛，本宮覺得你就是第一」，褚含清突然靠近了跪地的衛九，彎腰低頭笑看著他。

好近！衛九放在身側的手，不由得捏住了衣服。長公主殿下如花的笑靨就在眼前，近到呼吸可聞。而她眼睛里的盈盈笑意，快要將他點著了。..

殿下說什麼？好像聽清了，又好像沒聽清，只注意到她身上傳來的縷縷幽香。

熱度從脖子一直燒到臉頰耳朵，整個人要燃了，不受控制喉結聳動吞咽了一口唾沫。

看著眼前這張臉從白轉紅，冷漠的氣質變成了害羞的純情，褚含清笑的眉眼彎彎，心情好的不得了。

嗯，本宮就是故意的。

褚含清退開坐回到椅子上，恢復成原本高貴的姿態，對衛九說道，「本宮知你為何憂心，然形勢所迫不得已而為之。既然享受了超乎尋常的榮寵優待，就得背負超乎尋常的責任。本宮有不得不做的事，」

她看著衛九，眼裡是溫和又堅定的光芒，「你莫擔心。本宮信你，也信任自己的手下。」

衛九被殿下的眼神說服了，「屬下明白了，是屬下小心謹慎過了頭。請殿下放心，屬下拼了性命也不會再讓殿下傷到一絲一毫。」

殿下志存高遠，非尋常女子所能及。他還是看輕了殿下。既然殿下相信他，他一定不會讓殿下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