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鄭氏姐妹（一）

整個白天無事發生。

一直到了晚上，褚含清用過晚膳，休息夠了由丫鬟們服侍去沐浴。

她的四個貼身侍女里，受傷較輕的折花和銀箏已經回到身邊服侍。雖然並沒有痊癒到毫無影響，但貼身侍女的工作也沒有重體力勞動，倒是不會誤了主子的事。

錦瑟與問柳傷勢相對較重，自己行動尚可，伺候主子就有心無力了。

二人心中急得不行。丫鬟之間也有競爭啊，聽說最近長公主殿下使喚春芽和秋霜也慢慢順手，再不回到主子身邊，怕是就要被頂了位置了。

有自小習慣的人在身邊伺候，褚含清也覺得順手了不少。

折花、銀箏率領幾個丫鬟準備好了沐浴用的東西，過來向褚含清回話，「殿下，東西已準備好，您可以去沐浴了。」

褚含清點頭，由兩人替她卸了釵環鬆了頭髮，服侍她來到沐浴間。

房間當中有個大池子，可容納六七人有餘，此刻裡面注滿了水，水裡還撒著各種新鮮花瓣，水面上熱氣氤氳，旁邊的檯子上放著各色香皂、潤發的香膏、養膚的乳脂等等，再邊上有個凳子，上邊放著乾淨的衣物，幾個丫鬟捧著毛巾在一旁。

折花、銀箏幫褚含清褪去衣衫，扶著她坐在池子里。銀箏拿著勺子舀起池子里的熱水，一勺一勺輕輕澆在褚含清身上，折花跪坐在池邊幫她按摩頭皮。

褚含清倚在水池邊，輕輕閉著眼睛，顯得很放鬆。她忽然開口道，「銀箏，你去給本宮拿點玫瑰清露酒來，本宮想喝一杯。」

「殿下，章太醫叮囑近日最好不要飲酒」，銀箏猶豫說道，「說不利於身體恢復。」

「無妨，玫瑰清露度數低，只一杯不礙事的，你去吧。」

銀箏放下勺子出門去小廚房取酒，旁邊有個小丫鬟接過勺子繼續為褚含清澆水。

褚含清睜眼看了她一眼，懶懶開口，「你叫什麼名字？本宮從前怎麼沒見過你？」

「回殿下，奴婢冬菱，是在院子里伺候的。平時都是在院子做事，殿下您可能沒注意到奴婢」，她一邊舀水一邊恭敬回答。

褚含清輕輕嗯了一聲，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房間里熱氣蒸騰，各種香膏、花瓣的香氣，還有香爐里絲絲裊裊升起的煙氣，整個房間宛如人間仙境。

泡了有一會兒，褚含清覺得頭昏沉沉的，可能是屋子裡太熱了，氤氳的香氣混雜著熱氣，讓人的感官混沌。

褚含清覺得不太舒服，「本宮有些不舒服，扶本宮起來。」

折花等人聽說，連忙將她從水中扶起。正要給她擦拭穿衣的時候，冬苓腳下一滑，絆在了放置衣物的凳子上。

咔嚓一聲凳子側翻倒地，上邊的衣物全落在了地上，沾了水漬污穢，自然是不能穿了。

幾人全都看過來，折花開口批評道，「你怎麼做事毛手毛腳的？怎麼學的規矩？」

冬苓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殿下恕罪。奴婢是不小心，地上有水漬太滑了，奴婢沒站穩……」她跪在地上焦急的解釋。

褚含清瞥了她一眼，「起來吧，本宮也不至於為了這點小事生氣。折花，去再拿身衣服來。」

折花福身應是，瞪了冬苓一眼，「殿下心善不與你計較，還不趕快謝恩？仔細伺候著。」

說完轉身出去給褚含清拿衣服。

長公主的衣衫釵環等物都由幾個貼身侍女打理，其他人碰不得，自然不會讓別人去拿。

冬苓磕了個頭，「奴婢謝殿下」，然後爬起來站到褚含清身邊，拿毛巾給她擦拭發梢的滴水，另外兩個小丫鬟半蹲著給褚含清擦身。

三人誰也沒注意到，在褚含清身後的冬苓悄悄從袖口裡滑下一把匕首。

匕首不過兩寸多長，纖細刃薄，刀刃上還透著一股詭異的藍紫色，顯然是塗了毒。她一手仍輕輕擦拭著頭髮，另一隻手握緊了匕首抬起，瞬間往褚含清的頸側割去。

眼看褚含清就要血濺當場，冬苓的眼神狠辣又快意。

突然一枚飛針射穿了她握著匕首的手腕，手腕吃痛，不由自主鬆開了匕首，噹啷掉在地上，兩名蹲著的小丫鬟被嚇了一跳。

冬苓見一擊不成已經被發現，索性不再小心動作，直接朝褚含清抓去。能殺掉她最好，即使殺不掉，人質在手也讓他們投鼠忌器。

然而想的很好，事情卻根本不像她預想的發展。匕首落地聲一出，褚含清連回頭看都沒有看一下，直接前撲一步。待她想抬手去抓的時候，一柄劍已經殺到眼前，她只能急忙回護。

來人正是提前隱藏好的衛九。

那天褚含清與岳峰衛九商定計策，假意以自身為餌誘敵人出動，幾人便將所有能想到的情況預設了對策，提前做好了準備。

因為白天一直無事發生，幾人猜測晚上必然會有所行動，畢竟公主府今天的力量薄弱，對方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在褚含清進來沐浴間之前，衛九其實已經悄悄進來檢查過一次。他發現香爐里燃的香有問題，聞久了會昏沉欲嘔，但不是什麼毒藥。

為免打草驚蛇，他沒有動香爐，趁沒人注意的時候悄悄告訴了褚含清。

無論是想令褚含清昏沉嘔吐引起亂子，還是想支開其他人行動，總之沐浴時一定會出問題。因為不知道對方到底是哪一個，於是將計就計。

見衛九一劍刺來，冬苓慌張躲避。只一個照面，衛九就確定了對方不會武功，並不是偽裝。

想來也是，如果武藝高強，一定會被公主府的暗衛注意到。想接近到褚含清身邊沒有那麼容易。越是普通正常的，反而越容易找到機會。

事實的確如此，若不是他們提前準備，而平時又從沒被她近過身，指不定就被她得了手。

冬苓見長公主的暗衛已經出手，明白任務不可能完成了。她沒什麼武藝，主子安排她進公主府，打的主意也是等待時機趁其不備偷偷下手。

機會只有一次，如今任務失敗，她將早就準備好的毒藥一把塞進了嘴裡。

衛九見她服了毒，立刻上前查看，然而這是專為任務失敗準備的毒藥，發作非常快，冬苓已是口吐鮮血倒在地上，眼看活不成了。

衛九正要跟褚含清彙報，突然想到殿下此時尚未穿上衣服，急忙定在原地不敢回頭。

剛剛商議時他就提出，殿下沐浴他不方便盯著情況，容易出危險，褚含清這才提前支開了銀箏。是銀箏在外面盯著，發現不對勁告訴的衛九。

「殿下，她死了，服了毒」，衛九背對褚含清說道，「已經沒有危險，屬下先出去。」

只聽褚含清在身後輕輕嗯了一聲。

場面一時有點尷尬，衛九急忙出去了。

另外兩個小丫鬟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還沒來得及害怕驚叫，發現長公主殿下還沒穿衣服，又急忙拿毛巾給她遮著。

好在折花很快拿了衣服回來，幾人急忙服侍褚含清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