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
沒人知道,如此危急的時刻,身為軍團內最不可或缺的頂尖戰力白澤,竟然立刻選擇了退出戰場。
駕駛艙內,
啵——
白澤小心地收回了精神鏈。
即便輕柔到如同羽毛拂過的抽離,也讓敏感的Omega身體產生了一次很明顯的痙攣。就好像無數道微小的電流從皮下穿過,直達每一根神經末梢
「唔......」
平日里冰冷如霜的Omega少將此刻簡直不能再狼狽,露出來的皮膚幾乎每一寸都泛著不自然的潮紅,敏感得幾乎都不能被風吹一下。
「抑......製劑......快......」
作為一個十八歲成年之後,就用抑製劑度過每一次發情期的Omega,江瓷基本都是隨身攜帶抑製劑的。
自然,駕駛艙裡面也備著有。
「賀醫生囑咐過,新型抑製劑還未通過試驗,絕對不能與常規抑製劑同時注射,否則會對身體產生很嚴重的副作用。」
江瓷自然也知道,可是現在的情況根本沒有別的選擇。
他幾乎說不出話,只能壓抑地喘息著,束好的長發散開了幾縷,濕粘在了臉頰上,原本冰白的膚色浮現出情熱的潮紅,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極了一顆熟透的水蜜桃,
身上的戰鬥制服也全部濕透了,大部分是汗液,或許也還有其他不能言明的。
這時,駕駛艙的上方伸出了一隻白色的機械觸手,裡面緩緩伸出一根軟管,輕柔地抵在江瓷的唇間。
「阿瓷,你現在需要補充水分。」
原因是什麼自是不必多說。但江瓷只是別開臉,去看屏幕上此刻的機甲定位。
omega濕漉漉的睫毛顫抖著,緋麗的眼瞳像是浸潤在溪水中的紅寶石。
「白澤,你現在......帶我去哪兒?」
「回首都星。」
白澤的語氣非常冷靜,這是它通過計算得出的,最有利於江瓷生命安全的方式
「去找那個和你信息素匹配度65.4%的Alpha做臨時標記。」
機械觸手溫柔地環住江瓷的下顎,這種危急情況下,如果不及時補充水分,那麼江瓷很有可能發情熱而脫水。
「啊…….」
漂亮的omega微微張開口。
「白......澤.......」
江瓷鮮少有這樣狼狽的時刻,渾身的力氣彷彿都在這一刻被抽空了,嘴唇被迫微微張開,不斷顫抖著喘息,發情熱讓他的皮膚變得滾燙,尤其是眼角格外地潮紅,
冰涼的吸管溫柔地壓開唇/瓣,伸入口中,很快,微甜的水流就涌了進來。裡面兌了有少劑量的安定劑,雖然不能抑制發情熱,但是能夠減緩身體上的疼痛。
「咕嘟……」
哪怕是自控力極強的江瓷也無法控制身體的本能。喉結上下滾動,他開始情不自禁地大口大口吞咽,甚至於有些來不急咽下,只能順著唇角溢出來,濕了半邊衣襟。
「阿瓷,不必擔心,」
它輕聲地哄著不斷顫抖的Omega小主人,
「那傢伙還沒出院,只需要把人綁過來提取少量信息素,配合藥物,強製做一個模擬的臨時標記,不難。」
——這是當初賀醫生提出的措施之一。
模擬臨時標記,不需要有任何皮膚接觸,只需提取alpha的信息素,然後精準控制信息素的量和濃度,與一定的藥物進行配比混合,就可以達到暫時緩解發情期痛苦的效果,並且也不會像注射抑製劑那般疼痛。
雖然治標不治本,但是在緊急情況下不失為一種好辦法。
只是既然利用了alpha的信息素,那這種辦法無法避免的缺點,就是它依舊會使得Omega的身上染上對方alpha的信息素,產生依賴感。
不過這比起被alpha徹底佔有,壓在床上操到成結懷孕,已經算是很溫和的解決方式了。
「不......」
但江瓷依舊斷然拒絕了。
他無法接受任何一個alpha,聞到哪怕一點他們的信息素就感到某種生理性的厭惡,更別提注入到身體里。
事實上,江瓷這種厭惡alpha至極的Omega算是異類中的異類,因為即便也有少數omega不願被佔有,但當發情期來臨的時候,他們依舊會選擇被標記。
無論標記之前他們對alpha的態度如何,一點標記之後,他們會本能地對自己的alpha產生一定程度的依賴和愛意,
如果是完全標記,甚至在體內成結,那麼這種「一定程度」就會變成無限。再加上抑製劑管控嚴格,要想拿到一支比登天還難。同時注射抑製劑,用藥物壓制基因本能的做法,會讓Omgea會非常,非常地痛苦。
因此,像江瓷這樣每年注射大量抑製劑的omega,是個完完全全的怪胎。
此時,補充了水分和一定量的安定劑之後,江瓷的狀態明顯緩和了許多,他丟掉吸管,
「這時候離開…….是臨陣脫逃……」
江瓷強撐著站起,伸手,顫抖的指尖摸索片刻,終於碰到了裝有抑製劑的金屬盒。
注射抑製劑,這種用藥物違背基因本能的做法,會讓Omgea會非常,非常地痛苦。雖然這句話是這個世界所有人的常識,但是只有注射過抑製劑的omega,才能夠切身感受。
白澤必須服從的最高指令是保護江瓷的生命,但現在它並不能計算出注射常規抑製劑這件事,對江瓷的生命具體的威脅指數。
因為最終,高速飛馳的銀色機甲還是驟然停下,它只能遵循命令,然後將駕駛艙的隔音功能開到最高,將小主人所有的脆弱,痛苦,以及慘叫都封鎖掩埋。
但現在,已經沒有人會去注意白澤的消失。
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集中在英靈碑頂端的那個星際怪物身上。
它正瘋狂地震動著腹膜,尖銳的高頻音波悍然震動了方圓數千里。
距離靠近又沒來得及打開隔音屏障的機甲駕駛員並不僅僅只是像江瓷那樣僅僅耳膜出血那樣簡單,而是瞬間就失去了意識,
無數黑色的制式機甲如雨般墜落。
嗡。
奧薩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劇烈震動的腹膜驟然停滯。整個世界在一瞬間陷入死寂。
它緩緩低頭,整個身體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巨大的複眼緊緊盯著看似平靜的地表,似是焦灼地在等待著什麼。
轟——!!!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這一幕大概可以碾壓任何講述末日危機的電影畫面,猶如一場史前災厄中的十級地震。
綿延千里的古戰場地表瞬間分崩離析,如蛛網般裂開,劇烈地搖撼著往下塌陷了數百米!
接著,巨大而猙獰的怪物接二連三破土而出,如同煮開的滾水,翻湧咆哮。
「蟲......蟲族.......」
空中,不知道是哪一個老兵最先認了出來,驚怖與震驚爬滿了他的臉,以至於連表情都生生扭曲灰暗了起來。
「是蟲族啊啊啊啊——!!!」
人類尖利驚恐的慘叫幾乎在出口的瞬間,就被那些怪物們更加可怕的尖嘯吞沒,如同淹於海面的一滴水般無力。
這些恐怖的怪物種族擁有著類似於地球上昆蟲的外表,卻比那些弱小的生物大上千萬倍。
哪怕是最弱的低級蟲族士兵,都有媲美於B級機甲的防禦力,脆弱的人類在那些怪物面前,毫無反擊之力。
蟲族的存在,意味著,永無止境的掠奪,殺戮,吞噬。
是死亡與災厄的代名詞。
如果曾經在這片土地逝去的英靈見到這一幕,大概會再次露出直面世界末日般的絕望神色......
不,這叫人毛骨悚然的一切,根本就是地獄。
與此同時,第一軍團總部的指揮室內,所有人都獃滯原地。
三百年前,本應該隨霍朝元帥埋葬於古戰場的蟲族再次復活,這樣的消息不亞於世界末日的預言被證實。
他們彷彿在某一瞬間被判了死刑一般,露出無比震撼而絕望的神色。
砰!
軍團長周九鴉一拳將金屬會議桌砸出一個深坑,那雙深沉的鷹眸深處似乎燃燒著黑色的火焰,
「立刻開放所有攻擊許可權,把這群畜生給老子轟成渣!!!」
周九鴉抬眸,凝望著遠處於蟲潮中屹立如初的英靈碑,彷彿再次看見了那道熟悉而決絕的背影。
「不惜一切代價,」
三百年後的今天,他終於下達了與當年霍朝元帥同樣的命令,
「絕不能,讓它們逃離地球!」
[絕不能,讓它們逃離地球!!!]
——霍閑風猛地睜開了眼。
「咳......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打斷了少年腦海中那一瞬模糊的畫面,他扶著額坐起來,只感覺頭疼欲裂,就好像被人悶頭打了一棍。
不過剛剛,他好像做了一個夢,只是想不起來了。
霍閑風揉了揉突突發脹的太陽穴站起身,然而,入目可怖的情景卻在讓他驟然僵住脊背。
嘩——
千丈高的英靈碑之上,狂風烈烈咆哮。
霍閑風終於發現,自己正立於一頭巨大無比的黑色怪物的顱頂。
而千米之下的地面,密密麻麻的蟲族正如潮水一般瘋漲,幾乎望不到盡頭。它們不斷從地底湧現出來,高高仰起頭顱,發出震耳欲聾的嘶鳴,然後蜂擁朝著英靈碑而來,
簡直就像是,深淵中掙扎爬出的惡鬼亡靈,正狂喜著向地獄之主朝聖。
「這到底是,」
霍閑風的瞳孔放大
「——什麼情況啊.......」
但如今的情況並沒有給霍閑風任何思考的時間,因為帝國第一軍團已經收到命令,徹底進入戰時狀態,
血紅的警報刺耳尖銳。無數艘軍艦和機甲倏然而出,無數黑壓壓的炮口對準了如海嘯般洶湧的蟲潮,剎那間便亮起幾乎致盲的璀璨輝光。
很顯然,立於英靈碑上的奧薩是攻擊的重點。
少年瞳孔驟然放大,腦內的警報器如同燒開的滾水瘋狂嗡鳴,
「快!拔高——!!!」
這隻不過是駕駛機甲的下意識反應。
然而還未當霍閑風意識到自己正駕馭著一隻可怕的星際怪物的時候而非機甲的時候,後者已經全然聽從了他的命令。
就在奧薩展翅拔高的瞬間,刺目的電磁光束倏然掠至。漫天的光束如同夏日驟雨傾瀉而下,迸開的電光幾乎將整個天幕直接遮死。
轟——!!!
爆炸產生的光在一瞬間吞沒了一切,又化為扭曲又虛無的黑洞,把所有的光影盡數吸入。
這是第一軍團攻擊力最強的武器超能源炮,理論上甚至能夠破開雙s機甲的防禦罩。
但即便如此,英靈碑依舊屹立如初。
——因為那是用蟲族大將最堅固的骸骨所建。
這就是那些怪物的恐怖之處,即便死去,人類軍隊中最強的武器卻連其骸骨都難以擊碎。
「那是什麼?!!」
不知道是誰突然大聲尖叫起來,
「有人!!!奧薩的頭上有人!!!!」
下一秒,攝像頭便精準地捕捉到了霍閑風的身影。
捕捉畫面立刻被連接傳送到了總控室,然後在巨大的屏幕上投影出來,哪怕模糊,也能讓人立刻辨識出那可怕兇殘的怪物頭上,立著一個渺小的人影。
少年背對著鏡頭,一身破碎的戰鬥制服,脊背如利劍一般挺立,黑色的碎發在狂風中瘋亂。
畫面還未持續到五秒,他像是察覺到了人類的窺探一般,冷冷回眸。
只這一眼,剎那間巴掌大的蜂蟲便結群而至,將攝像頭啃噬成了齏粉。
「……」
總控室內一片死寂。好半天之後,才有一道驚疑而顫抖的聲音緩緩響起。
「那是.......人類?」
沒有人回答。
巨大的屏幕中,畫面一片雪花,可咯吱咯吱令人頭皮發麻的啃食聲卻依舊清晰地傳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