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風起雲湧_3-36 電磁的關係 兩院院士

這一次的交流會實在讓所有人都感覺完全打開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門，原來物質的本質可以這麼理解，原來，電是這樣形成的，原來天地的力量是如此的強大……

趙維事前對劉福波說了要主持物理研究院和化學研究院之間關於電的爭鬥，把電的本質講完之後，這就作出了裁定，電是自然界中普遍存在的現象，不能因為誰發現了它，就單獨列一項專利給誰，要是這樣算起來，第一個看見閃電、聽見雷聲的人才應該享有這個專利。現在，物理院和化學院只是發現了人為產生的電與自然界雷電之間的關係，化學院找到了能夠在金屬內部產生電流的方法，這種方法可以成為一項專利，但是電流究竟能用來幹什麼，現在還是一片空白，即使有這樣的專利，也不會有人出資，物理院摩擦起電產生的靜電更是沒有太多實際意義，也就是說，兩個研究院打破頭地在這裡爭論電是物理還是化學，這種行為毫無意義，真正有意義的應該是產生電的方法，以及電的用途。

最後，劉福波還是有些失落，雖然趙維把電歸結為一種物理現象，但是也很明確地指出了，物理院的摩擦起電不靠譜，受空氣濕度的影響太大，遠不如化學院的閉環電流穩定可靠。安懷他們這一局佔了上風，畢竟銅鋅原電池的原理已經很清楚明白了，循著這個原理探究下去，自然會有更多類型的電池出現，電雖然是一種物理現象，但是物理化學本身就不該是涇渭分明的，化學的方法照樣產生物理的現象。

看著物理院的眾人低頭嘆氣，趙維這才給了他們一個甜棗，讓童虎把那天被雷劈得焦黑的鋼槊拿了進來，隨手扔給了劉福波。

劉福波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太子這一著是什麼意思，興師問罪？看一眼這已經徹底報廢的兵器，又看一眼趙維，滿臉都是問號。

「雖然你們招引雷電的作死行為我很不認可，但也不是一點收穫都沒有。」趙維戲謔地看著劉福波說道，「被雷電強大的電流流過的鋼槊，雖然不能再用於戰場，但是卻有了一種很奇特的性質，我想看看你們能不能發現！」

一群人拿著報廢的鋼槊翻來覆去地看，鑽研了快一刻鐘，始終看不出端倪，劉福波慚愧地對趙維說：「臣等愚鈍，實在看不出它有什麼奇特之處！」

「光用眼睛看當然看不出來了！」趙維一邊說，一邊從童虎的手裡接過橫刀，拔出刀鞘，用刀刃靠近了鋼槊，只聽得「」地一聲，刀刃就撞在了鋼槊上，劉福波「嗯」了一聲，接過刀自己試了試，最後確定，這鋼槊確實有不小的磁性。

「這，這怎麼變成磁石一樣了？」

趙維說：「被雷劈了，就有了磁性，雷電的電流相當強大，一瞬間就能把本來沒有磁性的5號鋼磁化，這說明了什麼？」

劉福波想了想說：「筆談中有記，鋼鐵和磁石放在一起久了，就會具有磁性，難道說，電流也會產生同樣的效果？」

「化學院的原電池已經能夠產生穩定的電流，想知道答案，兩個院一起多試驗一下不就知道了？」趙維說，「還有啊，如果證明了電可以產生磁，那麼反過來，磁，能不能產生電呢？」

「有道理，殿下果然高明！」

交流會結束，大家各自忙碌去了，趙維和趙葵這師生二人去了天機令辦公室，本來是趙維的辦公室，天機院的這座院落建好之後，趙維一直陷在前線戰事中很少出現在這裡，如今變成了趙葵的辦公室。

趙葵坐到碩大的辦公桌後面，撫摸著椅子的扶手說：「這地方確實不錯，是個養老的好去處。」

「學生起初還擔心老師從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上下來，到學生這小小的天機院不習慣呢！」

「老夫這輩子，馬也騎過，仗也打過，朝廷里起起伏伏，位極人臣也有過，人這輩子到這份上，值啦！叱吒風雲一生，能有這麼個探尋天機的院子待著，還有什麼不習慣呢？」看得出來，趙葵臉上的笑容那是發自內心的愉悅，「曾經，老夫想著有一天老了，朝廷里干不動了，告老還鄉找個書院，或許還能了此餘生，不過現如今能夠接掌天機院，也足夠了。」

趙維看著趙葵，突然有了一個好的想法，於是說道：「老師既有此念想，學生倒是有個好主意。」

「說來聽聽。」

「老師您看，咱們這個天機院，如今對科學的探索日益深入，知識越來越多，學科越分越細，需要的人手也越來越多，雖然我大宋能工巧匠如雲，可若是沒有個專門培養工匠的學府，天機院就如同沒有源頭的一池死水，總有一天，人是不夠用的。」

「你是想創辦一座專門培養工匠的學府？唔……這倒是從來沒有過先例的，有沒有什麼詳細的條陳呢？」

「條陳我想過一些，我想，老師應該也有這個想法吧？」

說到這，師生二人相視大笑起來。

趙維之所以把趙葵放到天機令的位置上，就是要藉助老師豐富的官場經驗和閱歷，幫助自己在大宋建立一座綜合性的高等學院，天機院一直都只能靠搜羅民間的能工巧匠來從事科學研究，像化學院裡面有不少都是平時煉丹修道的道家子弟，靠著沈括留下的《三談》和天機院初期的《三談集注》來指引研究方向，很快就會遇到瓶頸，沒有系統性的人才培養體系，天機院就始終是一池死水，沒有真正的活力。所以，一套完整的教育體系就成了當務之急。

後世都說宋代重文輕武，「重文」的一大表現就是對基礎教育的關注，雖然沒有像義務教育那樣普及開來，但是比之以往的朝代，宋朝的平民，文盲率沒那麼高。終宋一代，武功確實表現得不給力，但文治的成就還是可圈可點的，工匠不識文的少了，學習能力就強了，學習能力強，就能在前人的基礎上進一步發展，這也是很多工藝技術在宋代能夠有顯著進步的根本原因。只是這種教育體系還是不夠規範化和普及化，工匠們的技藝在這種教育體系下再次到達瓶頸。

窮則變，變則通，遇到瓶頸就要尋找變革的道路。趙維現在就覺得，是時候該進一步改善教育了，著手點就從天機院開始，以天機院的科技研究為基礎，建立大宋第一所高等院校，然後以此為原點，向下鋪開中等教育、初級教育，無限地向後世的教育體系靠攏。

每個朝代都有官辦的高等學府，比如太學、國子監、武學等，但是隨著朝代的衰敗，這些學府也逐漸失去了應有的活力。按照原來的歷史，如今的大宋朝已是日暮，所以，趙維也不指望太學和國子監還能培養出什麼樣的經世之才，況且，儒家的高等學府，學科太單一，一切都圍繞著做官、治民在打轉，對於提升社會生產力沒有實質性的幫助。

經過趙葵和趙維的反覆探討，最終決定，新的學校就叫浙江大學，這個名字是趙維一力堅持的，畢竟是自己的母校啊！趙葵斟酌再三，浙江，這是個地區名稱，這沒什麼討論的，他比較喜歡「大學」這個名字，《大學》是四書之一，主要講的就是教育理論，每個朝代的最高學府叫太學，大比太少一點，趙維的解釋是「少了一點虛浮」，也不錯。於是，大宋的第一所高等院校的名字就這麼定了。

大學的校址選在了臨安城外，西湖的西北邊，與西湖隔著個寶石山，選在這裡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旁邊的棲霞嶺葬著岳武穆的遺骸，既然是事關國家社稷的高等學府，學生的思想教育絕對不能鬆懈，不然培養出漢奸可就不好了，為此，趙維計劃圍繞棲霞嶺的岳飛墓，起一座岳王廟，再讓鐵匠澆鑄秦檜的跪像，他要把這個漢奸徹底釘死在恥辱柱上。

雖然理工科是直接提高社會生產力的學科，但也要制度和政策隨之跟上才行，浙江大學作為大宋第一所高等院校，必須是一所綜合性的高校，天機院里有頭臉的大匠們負責教授各種科學知識，趙葵則負責聯繫真正有才能的文士先生，負責教授文史經典。

為了能夠明確哪些人能夠站上大學的講台，天機院也再一次進行了體制大改，首先就是工程院從天機院下獨立出來，趙葵這個天機令隨之變成了兩院令，自此，天機院主攻科學原理性研究，工程院主攻具體生產實際應用的研究，兩個院能夠單獨帶項目研究、有顯著成果的人評為院士，這是科學界最高等級的榮譽。第一批評選的院士就是浙江大學的第一批理工科教授。

兩院第一個公選的院士就是趙維，而且也是第一批院士里唯一一個兩院院士，其他人都只評上一個院的院士。這並不是天機院和工程院拍趙維的馬匹，趙維在數學上能夠力壓秦九韶和墨家巨子黃堯，主持編撰《三談集注》、開發「甲葯」和五公斤炮、提出「分子原子假說」，無論是理論研究還是工程應用，趙維的能力和成就都是有目共睹的，兩院院士的名頭實至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