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上熱搜了

左筠心在這裡只住一晚，第二天早上九點前要離開，給第二期的嘉賓騰位置。

除了左筠心，要離開的還有任久，季雲舒要在這裡待兩期。

第二天早上，來接人的是李岑，他直接代替沈清來把左筠心接回去，反正都是要回公司，一個人來就可以了。

左筠心顯然對其他人來接自己很不習慣，但是沒有多說什麼，乖乖上了車。

車上，左筠心緊靠著門坐著，懷裡抱著自己的登山包，偏頭看向窗外，看著山清水秀的景飛速掠過，腦子裡想的卻是昨天晚上夜跑時的情景。

她在特遣隊里培養出來的對環境的判斷力以及敏銳度還有直覺不會錯，昨天晚上那片樹林里確確實實是有人的，而且那個人在看自己。

是誰？

那個人，會是誰？.

左筠心這樣想著，捏著背包的手不自覺就用了力。

注意到左筠心的小動作以及周身的低氣壓，任久不知道她是在想事情，只當她是對不熟悉的人和環境展現出來的警惕和反感，他的兩根手指支著自己的太陽穴，說道:「左筠心，我問你個問題吧？」

對方漫不經心地答:「什麼？」

「你說你就會唱那麼一首歌，那你的藝考怎麼過的？首都戲劇學院表演系藝考也是要考歌唱的呀，這是算在聲樂分那一欄里的。」任久笑著問道，「還是說你就直接沒考聲樂這一項？」

左筠心:「……」

任久還真說對了，聲樂這一項是是要考的，杜忠也給她安排了老師，但是左筠心知道自己不適合唱歌，還有一不全，所以打死都不肯去上聲樂課，在考試時，聲樂這一項也直接跳過了。

看著左筠心那一副有話不敢說的樣子，任久心知自己這是猜出真相了，不由得笑得更加開心:「嗯，我知道你藝考分數剛剛過分數線的原因了。聲樂這一項沒考算零分的話，那你的分數還算是高了。」

左筠心:「……」

李岑:「……」

不知道左筠心怎麼想，反正李岑覺得這要是換自己，直接一巴掌就呼上去了，這會兒任久也太他媽賤氣欠揍了！

但是左筠心沉得住氣，比現在任久這副模樣更賤氣更欠揍的人她都見過並且忍下來了，這些都算不得什麼，她沉寂的眼神不帶感情地瞥了任久一眼，繼續看向窗外，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任久又說：「不過這也可以體現出來，你在表演這一方面是很有實力和天賦的。」

李岑：「…………」

左筠心還是不搭理他，任久甚至覺得她想對自己翻一個白眼。

和那天晚上真的是兩個極端。

任久再度感慨，這對不熟悉的人和對熟悉的人真的是完完全全兩幅面孔，簡直就是兩個人。

「你昨天的熱搜可是鬧得沸沸揚揚的。」任久拿出自己的手機翻看著，「今天都還沒掉出熱搜榜，最火的一條還是你見義勇為徒手抓賊的那個。」

左筠心終於肯正眼看他:「你想說什麼？」

「沒怎麼，就是想起你說你從小就學散打和格鬥，學那些東西很苦很累吧？得受不少傷吧？你爸媽同意你去學那些啊？」

左筠心面無表情:「同不同意，我都已經學了。」

任久點點頭，不再說話，低頭給季雲舒發消息。

[任久]:小丫頭話不太好套。

[季雲舒]：多難套？

[任久]：詳情回頭和你說，總之不好套話，警惕性很強。

[任久]:等我查查她的個人信息，查好了我再試試。

[季雲舒]：謝了兄弟，回頭請你吃飯！

季雲舒的「請吃飯」永遠都是字面意義上的客套話，任久不指望這頓飯能真的吃到嘴裡。

結束和季雲舒的聊天，任久抬起頭，發現左筠心又靠在窗戶邊發獃，這次任久沒有再打擾她，一路相安無事，但氣氛也格外詭異，終於到了公司，李岑長舒了一口氣，總算可以擺脫這種壓抑的環境了。

回到公司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頂層辦公室見杜忠。

杜忠今天可謂是滿面紅光意氣風發，他本意就是讓左筠心去綜藝上刷個臉，沒想到居然帶來了這麼大的流量和熱度，微博粉絲數量現在已經從一萬出頭漲到了兩萬多，一天之內漲了一萬多粉絲，這是相當不錯的了，當然這其中不乏季雲舒和任久帶給她的一波流量。

關於任久瞞著所有人上綜藝的事情，杜忠沒有深究，首先是因為通告費李岑和他保證了會按時按量上交給公司，其次是因為左筠心這一波話題帶的很好讓他心情很不錯，就更懶得和任久計較那麼多了，更何況人家的家庭背景自己也計較不起。

杜忠把他們兩個人叫來也沒什麼大事，就是鼓勵了左筠心一通，然後拿出幾個文件說要和任久談工作，左筠心就很識趣地離開了。

出了公司之後，沈清說要送左筠心回家，但是左筠心看了看手機上顯示的日期，正好是每個月定期去見駱玉衡的日子，她婉拒了沈清的意見，轉身就往公交車站走。

左筠心又恢復了她本來的打扮，一身深色衣服，一頂能遮半張臉的鴨舌帽，放到人群里存在感極低，沈清也就放心讓她去了。

左筠心下了公交車，一路兜兜轉轉在各種小巷子里七拐八繞，然後推開一扇小木門——gab心理療養中心的隱秘出入口。

左筠心貼著牆避開各式各樣的人，推門進了駱玉衡的辦公室。

「你來啦？」駱玉衡像是在等她，一聽到門響，頭都沒有抬，但是言語間儘是熟稔，「我還以為你會下午來呢。」

「這會兒也沒事，我就過來了。」左筠心在駱玉衡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摘下鴨舌帽放到桌上，「今天要做什麼？」

「嗯……先聊聊你最近的情況吧，感覺怎麼樣？」

「還可以。」

「睡眠質量呢？」

「目前保證八小時睡眠，晚上不做夢。」

「嗯，那很好嘛。」駱玉衡在文件上籤好自己的名後放到一邊，溫和的眼眸透過鏡片看著左筠心，「這我就姑且可以認為，你在綜藝節目上的表現不是演出來的了，我還是可以感覺到你的心情是相對輕鬆的。」

左筠心：「………………」

左筠心嘴角抽了抽：「你看了？」

「看了呀，當然要看，那可是你上的第一檔綜藝節目呢。」

左筠心：「………………」

左筠心很想岔開這個話題：「現在聊完了，接下來要做什麼。」

「哎，年輕人，就是心急，太浮躁。」駱玉衡推推眼鏡，嘆了口氣，說道，「不過呢，你說的也沒錯，聊完了，我們接下來讓你的心情先放鬆下來。」

駱玉衡讓左筠心放鬆心情的方式就是給一堆積木讓她自己拼著玩兒，很幼稚，很無聊，但是左筠心玩兒的挺開心的，實話實說，她很享受拼積木的過程，因為那個時候她可以毫無顧忌地天馬行空，想幹什麼就幹什麼，駱玉衡也是因為發現堆積木的左筠心最真實，才會選用這種方法，這樣他就可以根據左筠心的成品來判斷她近期真實的心理狀態。

於是乎，聽到駱玉衡這麼說，左筠心自然而然以為還是要堆積木，沒曾想，駱玉衡轉身拿出一個頭戴式耳機遞給左筠心：「喏，拿著，我們今天來聽歌。」

左筠心：「……？」

「沒錯，聽歌。」駱玉衡對上左筠心「你沒搞錯吧」的眼神，點點頭，重複了一遍關鍵詞，「聽音樂也是一种放松的模式，也可以豐富你的生活，讓你的生命中不止有……紅色，這一種色彩。」

左筠心：「………………」

駱玉衡的眼神和笑容都別有深意，左筠心一眼就看出來了，這人鐵定是所有和她有關的熱搜一個不落全看了，現在在用這種方式來調侃她。

左筠心眯了眯眼，把耳機一摔：「積木。」

「積木被同事借走了，他那裡要用。」

「你說過那一套積木是我專屬的。」

「是這樣啊。」駱玉衡面露為難，「可是人家臨時急用找我來借，我也沒有辦法呀。而且我以為你是下午來，他說他就用一上午，誰能想到你上午就來了。」

左筠心：「……」

「而且聽歌也沒什麼不好的。」駱玉衡乾脆自己上手，把耳機戴在了左筠心的頭上，開始調試音頻，「放心，我這裡都是輕音樂。」

耳機里傳來輕快的音樂聲，應當是鋼琴，除了鋼琴聲之外，這一段音樂還夾雜了別的聲音，有小溪的流水聲，有孩童的嬉笑聲，還有山鳥鳴叫的聲音，很有意境，就好像置身於山林之間，有山，有水，有在水裡調皮嬉戲捉魚的小孩，有鳥，鳥就站在樹枝上，它的背後是茂密而幽深的樹林……

樹林……

原本閉著眼感受音樂的左筠心猛地從音樂所營造出的美好意境當中回神，但她不敢表現得太明顯，有人在看她這件事，她需要時間去觀察，去確認那個人的目的，在完成這些之前，她不打算和駱玉衡說，所以她現在必須演下去，演出享受、放鬆的姿態。

接下來的音樂是何種風格，營造出來了何種意境，左筠心不得而知，因為她滿腦子想的都是昨天晚上樹林里的那個人。

可當她睜開眼時，她的眼神，她的表情、動作和姿態，沒有絲毫不對勁的地方。

駱玉衡的目光溫潤如玉，他輕輕替左筠心摘下耳機，問道：「怎麼樣？有感覺放鬆一點嗎？」

左筠心點點頭：「嗯，輕鬆多了。」

「那就可以，說明達到效果了。」駱玉衡笑笑，從手邊的一個文件夾中抽出一張紙，遞給左筠心，「喏，這個給你，一定要看，下個月你再來的時候，我是會提問的哦。」

左筠心：「……」

左筠心接過那張紙，發現上面羅列的是各種電視劇、電影、綜藝節目還有一些現下流行的音樂。

左筠心：「………………」

「多看一點，可以幫助你更好地適應現代生活，畢竟你也是在娛樂圈混嘛。」駱玉衡笑道，「網上都說你就像是個山頂洞人，是個2g少女，有一說一，你現在確實有些脫軌，好好補補吧。」

左筠心：「……」

左筠心深吸一口氣，用力點點頭:「謝謝駱醫生。」

駱玉衡笑得更開心了，比早上在車上的任久笑得還開心還欠揍還賤氣：「太客氣了，應該的。」

左筠心:「……」

左筠心不想理他，把紙三兩下一折塞進衣兜里，拿起帽子扣在頭上：「那我先回去了。」

「嗯，慢走。」

駱玉衡擺擺手，疏鬆愜意地靠在辦公椅的椅背上，但是臉上的表情卻很沉重。

他的左手放在桌面上在輪番敲打著木桌，另一隻手有些頭疼地揉著自己的太陽穴，臉上露出苦笑。

果然啊，指望一個把自己封閉了很久的人敞開心扉，真的是很難的一件事啊……

——

都景苑，任家。

任久從公司出來之後就直接回了家，還沒進門，就聽到家裡傳來嬉笑聲。

任久站在玄關換鞋，問迎上來的王媽:「家裡來客人了？」

「嗯，來了，夫人大學的同學。」

任久瞭然地點點頭，換好鞋後進了客廳。

「哎呀，小久回來了！」喬愛玲看到任久，伸手叫他，「來來來，見見媽媽的朋友。」

任久笑著走過去，看著坐在喬愛玲身邊文質彬彬，渾身上下散發著文人氣質的女性，禮貌頷首:「阿姨好。」

「你好。」女性打量著任久，笑著對喬愛玲說，「這還是第一次見本人，氣質確實比電視上要好很多。」

「小久，這是媽媽大學時的好朋友，但她不是表演系的，是學戲文的，現在是一名編劇，她的名字你一定聽過，馮宛白。」

女性很靦腆地擺手：「不會不會，我不出名……」

「馮老師這就謙虛了。」任久笑著在沙發上坐下，「圈裡人誰不知道馮老師，馮老師的劇本那可都是非常優秀的。也是我們演員最想出演的劇本了。」

馮宛白，圈內的編劇大佬，她筆下的作品都是精品，不論是電視劇劇本還是電影劇本，都非常優秀，用現在的話說就是「馮宛白出品，必屬精品」，她的作品不是什麼導演都能拍也不是什麼演員都能演的，在喬愛玲活躍的那段時期，馮宛白的劇本也經常出現在人們眼前，後來隨著娛樂圈的風氣漸漸轉變，什麼人都可以演戲了，馮宛白也漸漸退隱了，就很少會把作品拿出來拍攝了。

「馮老師最近剛回國嗎？」誰都知道，馮宛白前兩年出國深造了，一把年紀，還選擇出國精進自己的編劇能力，圈內也一直廣為流傳著。

「嗯，剛剛回國。」馮宛白溫婉地笑著點頭，看向電視，「很久沒回來，也很久沒關注過國內的情況，沒想到，現在的新人這麼有意思嗎？」

任久跟著看過去，發現電視上正播著昨天《悠閑客棧》的直播回放，這會兒正播到左筠心在飯前高歌《團結就是力量》的畫面。

馮宛白笑道：「這首歌……這小姑娘唱的還是不錯的。」

任久也低頭笑了：「嗯，她就會這一首歌，還練了四十分鐘呢。」

馮宛白也被左筠心身上的那股實誠勁兒給逗笑了，她看著電視屏幕，此時的畫面已經發生了轉換，鏡頭從上向下拍攝著大家吃飯的畫面，展現在屏幕上的，是左筠心的側臉。

左筠心的正臉有著英挺鋒利的帥氣，側臉看著就要柔和許多，馮宛白看到那張側臉，瞳孔微微放大，身體前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