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不留活物

殘酷的屠殺開始了。

短短一刻鐘不到，場中就已血流成河。

近五百人在這短短一刻鐘不到的時間裡被屠戮殆盡。

所有人到死臉上都掛著驚恐，眼中滿是濃濃的恐懼。

是那種無法逃脫，無法反抗，只能眼睜睜看著屠刀朝自己揮下的無助。

場中基本上沒了動靜，只剩死屍遍地。

一名倒在屍體群中的女子，一動不動，脖子上一道極深的傷口，不時會湧出一絲冒著熱氣的血沫。

懷中緊緊抱著一名熟睡中的幼童。

而此時，幼童的眼睛睜開了。

「娘…餓。」

稚嫩的聲音還不清晰。

無人回應。

娘親溫柔的聲音也沒有響起。

幼童白嫩的小手揉了揉眼睛，疑惑抬頭四下張望。

見娘親睡在地上一動不動，便動手拉扯住娘親的衣角。

「娘，我餓。」

依舊沒有回應。

此時-

兩百餘名披甲持刀的明軍士兵正在屍體的空隙間遊走。

見到還能動彈的或者還沒死透的，就會毫不猶豫的補上一刀。

這名幼童的突然站起，立刻被人發現。

「這還有一個呢，還是個小娃娃，怎麼辦？」

發現這個幼童的士兵並未直接動手，而是朝著賴謖大喊。

賴謖此時正一隻腳踩在一具男子屍體上，雙手握刀，狠狠的朝著屍體後頸位置猛劈。

就像是在剁豬骨頭一般。

一刀，兩刀，三刀，每一刀都劈砍在相同位置，一刀深過一刀。

只用三刀，便將頭顱砍下，抓住頭髮懸在身前。

滿心歡喜，臉上寫滿了滿足。

當聽到士兵的喊聲，這才朝著聲音看去。

一眼便見到了孤零零站立的幼童。

賴謖的臉色明顯變得不悅，毫不猶豫的說道：「斬草要除根，這都要問？」

「這……」那名士兵已經走到幼童身前，明顯有些猶豫。

「磨蹭什麼？還不動手？」賴謖神色更為嚴厲，狠狠將手中的頭顱丟向身後空地。

頭顱咕碌碌滾動幾圈，穩穩停住，在它四周還有十幾顆同樣沾滿泥濘和鮮血的男子頭顱。

「將軍，這還是個話都說不清的孩子，我下不去手，要不就別殺了，留著他生死由天算了。」

士兵看著還在不斷拉扯著死去娘親衣衫的幼童，終究還是難以下手。

賴謖臉色愈加難看。

自己帶出的親信士兵，居然開始違背命令。

一個對自己的命令產生質疑的親信，還能算親信嗎？

賴謖臉色陰沉，即將爆怒。

而也在此時，一道刀光閃現。

幼童白嫩柔弱的脖子直接被整個斬斷。

幼小的無頭身軀僵直的站立片刻，才癱軟倒地。

年青士兵猛然轉頭，臉色震驚。

「將軍，這小子是俺侄兒，還是個啥也不懂的愣頭青，人俺替他殺了，等回去俺就狠狠的教訓教訓他，請將軍勿怪。」.

一名滿臉絡腮鬍子的壯漢，指著獃獃發愣的青年士兵說道。

賴謖滿臉陰沉的看了眼倒地的幼童，收回目光，大喝道：「所有人聽著，都給老子仔細點，老子不想看到這個村子再有一個活著的東西。」

「都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場中所有士兵一致大聲回應。

檢查的更為仔細了，不管死沒死直接對著胸口捅上一刀了事。

賴謖也低著頭再次開始跟男性屍體的頭顱較勁，不再理會那邊呆立不動的士兵。

絡腮鬍士兵伸手拍了拍年青士兵的肩膀，嘆息道：「別傻站著了，趕緊幹活吧！」

「伍長，謝謝您剛才幫我求情。」年青士兵低著頭說道。

他知道賴謖的性子，也就更加明白自己剛才那般做的後果。

絡腮鬍漢子咧嘴一笑，「說啥呢，老子是你伍長，我不護著你誰護著你，以後這種小事別跟老子提謝謝，你要是真有心謝我，就把這次任務之後的賞錢分老子一半買酒喝。」

「好，別說一半，就是都給您我也願意。」年青士兵眼神清澈。

絡腮鬍漢子一愣，看著年青士兵的清澈雙眼誠懇說道：「小子，給你一句忠告，這個世道想要活下去，想要活得好，你的眼裡包括心裡就不能有仁慈。」

「一旦有了仁慈，別說敵人會欺負你，軍隊中所有人也會欺負你，明白嗎？」

年青士兵黯然道：「我明白，可剛才那個孩子還那麼小，什麼都不懂……」

「住口，」絡腮鬍漢子一把捏住他的肩膀，將他整個身子微微壓下。

怒聲道：「現在發什麼狗屁慈悲，自己手上粘了多少血你自己忘了？你有什麼資格胡亂髮善心？」

「我們是士兵，還是將軍最信任的士兵，拿著全軍最優厚的俸銀，將軍說什麼我們就做什麼，在我們眼中不能有孩子，不能有老弱婦孺，只有敵人。」

「可那不是敵人，只是孩子。」年青士兵反駁道。

啪……

絡腮鬍漢子一巴掌重重拍在了他的鐵盔上。

怒道：「只要將軍讓我們殺，不管是誰，都是敵人。不想丟掉性命今後就照我說的做。」

「明白了。」

年青士兵再次回頭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幼小無頭屍體，神色黯然。

「唉，」絡腮鬍漢子微微嘆息一聲，「別想了，即便是不殺這個孩子，他也活不了，直接一刀殺了還省得他活活受苦，也算是一種善行。」

「俺也是過來人，你這種心情俺明白。」

「不過，時間久了見多了死人，也就沒什麼感覺了。」

「你記住，亂世人命賤如草，想要活下去就得鐵石心腸。」

絡腮鬍大漢意味深長的手中微微用力，加重了力道。

「趕緊幹活吧，後頭還得抓緊時間收尾。慢慢來，等以後習慣了就好了。」

「嗯。」年青士兵微微點頭。

再一次偷偷回頭打量了一眼不遠處那具幼小屍體。

雙目中依舊清澈，可神色卻變得堅毅，淡漠。

周門村，十裡外。

張貴帶著一團士兵正在仔細勘察戰場痕迹。

這裡是之前清兵和左良玉麾下交戰的戰場，連屍體都還未清理。

張貴正蹲在一具無頭屍體前觀察。

身前這具屍體的衣著明顯帶著北方游牧氣息。

「嗯，基本可以確定是***在這裡和左良玉碰上了。」

張貴自言自語說道。

隨即又抽出隨身佩刀，用力在屍體上一劃。

粘稠的血液緩緩流出一絲，顏色有些暗沉。

「天氣這麼冷，這屍體的血液還未凝固，看來戰鬥發生的時間也不長。」

張貴收回佩刀，舉目四望。

此時-

一名士兵快速奔來，敬了一個軍禮，大聲道：「報告團長，我們清點戰場發現無頭屍體一共八百餘具，都是***裝扮，沒有發現明軍屍體。」

「嗯，知道了。」張貴微微點頭，低頭思索。

只有***的無頭屍體，而沒有明軍的屍體，這種情況很明顯是左良玉的明軍勝了。

臨走前割去了清軍的頭顱，帶走了自己這邊陣亡的士兵屍體。

「娘的，左良玉這個撿漏王運氣還真好。」張貴忍不住低聲啐了一聲。

抬頭高聲喝道：「傳令全體集合，順著痕迹繼續追蹤前進。」

「遵命！」

命令一下，鼓聲響起，四散的一團士兵便迅速開始集結。

三聲鼓響，軍隊已經集結完畢。

咚咚咚……

密集的行軍鼓點響起，張貴騎馬率先而行。

才行出百十米遠就豁然停下。

目光眺望向東北方向，

目測距離此地不到十里，一股濃濃的黑煙直衝天際。

不消片刻，黑煙愈發濃烈粗大，隱隱還有火光印透半空。

張貴眉頭一皺，一揮手中馬鞭，指著濃煙方向。

「傳我命令，全體加速行軍，向濃煙升起之地全速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