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百般抵賴
老天顯然並未眷顧賴謖。
張貴手下人手充足，也就一炷香的時間，熊熊火勢就得到了控制。
又過一炷香的時間，大火徹底熄滅。
原本的草屋已經不見，只留下幾座冒著縷縷青煙的巨大土堆。
就像幾座巨大的土墳。
張貴也並未急著讓人挖掘，而是下令往上不斷的澆水，用來降溫。
見差不多了，才大手一揮，伸手指向面前的巨大土堆命人開始挖掘。
鬆軟濕潤的浮土非常容易清理，很快就將外層還留有餘熱的泥土清理乾淨。
內部的景象也隨之逐漸暴露出來。
「哎呦我的娘喂！」
一聲驚恐的叫喊聲猛然響起。
受到驚嚇的士兵快速後退幾步。
嘩啦……
周圍聽到動靜的士兵以為有情況，趕忙舉槍凝神戒備。
可四周並無敵人蹤影。
「怎麼了？」張貴開口問道。
「團長你看那…有幾隻手，突然嚇我一跳。」那名士兵回過神后，伸手指向先前挖掘的地方。
眾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全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個位置原本應該是房屋外牆的地方，被大火炙烤，土牆破了一個大洞。
那名士兵剛巧就挖到了那破洞位置。
兩隻被燒得黢黑有些變形的手直直的伸在外面。
經過高溫炙烤，皮肉已經嚴重脫水，只剩一層皮附著在骨頭上，乾巴巴的格外恐怖。
旁邊隱隱還能看到一個露出半截的圓圓的焦黑狀物體。
張貴面色微沉，
內心中有了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沉聲道：「繼續挖，那邊幾個也全部挖開。」
「是。」
得到命令的一團士兵再次開始了挖掘。
命令下達后，張貴沉著臉返回村口外，死死盯著神色同樣陰沉的賴謖。
沉聲道：「賴將軍，本官剛才在火場發現了被焚燒的死者，依本官推測應該就是那些消失的村民，在事情未查清之前，你更加走不得了！」
部分明軍紀律渙散，各種骯髒醜事層出不窮，張貴對此心知肚明。
此刻對於賴謖也就更加直接了當，連表面的客套都懶得裝了。
聞言=
賴謖心中咯噔一下。
隨即強行鎮定，眼中寒芒閃爍，寒聲道：「本將說過了，此事與我無關，村民是否被焚燒我也不知道，總之，本將來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你可莫要鬧事！」
「鬧事？」張貴反笑道，「賴將軍切莫血口噴人，一切等查清之後才好做定論。」
賴謖冷笑一聲：「查清？呵呵……即便那大火中焚燒的就是這個村子的人，那又如何？與本將何干？」
「你一個小小的五品校尉，有何權利調查此案？難不成你還敢強加罪責給本將不成？」
賴謖冷聲斥責道。
「你我二人並無仇怨吧！為何一直針對本將？」
終於，賴謖還是問出了心中疑問。
從一開始接觸就隱隱覺得張貴一直都在刻意針對自己，處處找茬。
「賴將軍多慮了，本官為人剛正不阿，只論事實，從不針對人。」
張貴斜瞥了他一眼，淡淡的給自己臉上貼了一層金后便不再開口。
「無恥。」賴謖咬牙，惡狠狠的低聲怒罵。
其實-
賴謖的感覺是對的，張貴確實是在針對著他。
長於亂世，對於賴謖是否殘殺村民焚屍滅跡，張貴並不如何上心。
只因類似的屠村事件早已不是第一次見到了，不管是明軍乾的或是清軍做的，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見的多了，也就很難再激起心中太大的波瀾。
談不上如何憤怒。
若是其它明軍乾的，好言好語之下或許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糊弄過去了。
可是-
誰讓他賴謖是左良玉的麾下呢？
誰讓左良玉屢次抗命，使得楊字營屢屢孤軍作戰呢？
單憑這一點，楊字營上下就沒人對左良玉的軍隊生的起好感。
當然，只憑這些也不至於讓張貴針對他，咬住不放。
還有最關鍵的一點就是，楊宇不喜歡左良玉這個人。
至於為什麼不喜歡，
楊宇沒說過，張貴也就沒問過。
那麼，頂頭上司不喜歡的，作為得力下屬的張貴……當然更加不會喜歡。
場中陷入了一片沉寂。
張貴不說話是懶得搭理賴謖，不想多費口舌。
而賴謖保持安靜則是由於心中抱有僥倖，期望大火被撲滅前能將一切燒個乾淨。
兩方就這麼安靜的對峙等待。
直到傳來一聲大喊。
「稟告團長，挖掘清理完畢！裡面……裡面全都是屍體，很多還是無頭屍體。」
「全是屍體？」張貴皺眉。
心中的不好預感終歸還是變成了現實。
回頭望去，都是黑漆漆的一堆，橫七豎八的胡亂堆疊在一起。
表層部分大多已經碳化，難以分辨。
可底部還有很大一部分大都完好，清晰可以看出就是一具具屍體。
「真夠狠毒的！」
張貴收回視線，看向賴謖，寒聲道：「賴將軍，現在情況你也看到了，此案重大，還請你如實配合本官做個詳細的調查。」
「請將你為何而來，到來之後所發生和所見到的一切，如實寫下來。」
說完，不顧賴謖回答，就命人去取紙筆。
賴謖氣極反笑：「哈哈……真是笑話，你算什麼東西，本將軍所奉命令乃是軍情機密，你一個小小的五品校尉也配知道？」
「本將早已說過，這裡的一切本將都不知情，也沒什麼好說的，再者……」
「莫說是你一個小小的校尉，就算是楊宇在此，本將也不懼他，能耐我何？」
張貴眯眼淡笑道：「賴將軍可莫亂說氣話，你說我可以，但若拉上我家將軍，可就不好了。」
「噢？本將堂堂朝廷三品武官，即便說了，你能把我如何？即便是楊宇在此，又能將我如何？」
賴謖逐漸暴躁，癲狂的一面漸漸又開始顯露。
他是在賭。
賭張貴不敢對他這個朝廷正兒八經的從三品武義將軍動手。
張貴神色轉冷，寒聲道：「稱呼你一聲將軍，那是給足了你面子，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今天若是不交代，怕是離不開這裡。」
嘩啦……
槍栓密集拉動的聲音響起，黑洞洞的槍口直直指向落入包圍的賴謖一群人。
這種威懾性動作的震懾效果很強。
賴謖手下緊緊圍成一圈的兩百人，全都被驚得猛然後退一步，使得本就不大的防禦圈驟然再次縮小。
他們這兩百人都沒摸過泉州生產的步槍，可，雖沒吃過豬肉，但也見過豬跑。
傳聞，泉州生產的火槍，特別是楊字營配備的步槍，威力驚人，這早都不是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