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怪人
他說到這裡頗覺口乾,指了指桌上的缺嘴茶壺,易生會意,端起壺來時感覺壺中甚輕,揭開蓋子來看,果然見了底。易生道:「我去打水。」端著茶壺來到廚房,見地上一地的雞毛,母親正在整治一隻雞,易生奇道:「娘,有雞吃啊?哪來的雞?」
易母道:「家裡的。」
易生道:「家裡就這麼一隻
下蛋的雞,你怎麼殺了?」
易母道:「你爹受了這麼重的傷,可得補補。」
易生吐了吐舌頭,暗道:「以後可沒有雞蛋吃了。」他打了水回去,易宏問道:「你娘在廚房裡鼓搗什麼?」
易生道:「娘把阿花殺了,說是要給爹你補補!」阿花,是易生給雞取的名字。
易宏怒道:「敗家婆娘,我又死不了。」嘴裡說著狠話,心裡到是暖暖的。
易生給他倒水,說道:「雞死不能復生,爹你還是給我講那花毛畜牲吧,我這聽著怪起勁的。」
易宏喝了口水,自嘲道:「好,不說雞,還說那花毛畜牲,那時他立在鼎上,我才發現它不是狐狸,鼻子上有一個黃尖角,那時我只知道它不是狐狸,卻也不知道是什麼。它見我進來,對我一陣齜牙,見我越靠越近,它又沿著洞壁峭斗處躍到了一個高台上,那高台離地估摸著有一丈多,我自是夠不著它了。那高台也不大,堪堪夠它站立,它沖著我搖尾巴,想來以為我抓不著它了。我自是夠不著它了,但想著可以拿弓箭射它,去掏箭時,才發現箭袋空了,原來追了他兩日,早把箭射空了,這下子我可真拿他沒辦法了。
我心裡好奇那鼎中到底是什麼東西,怎麼能這麼香,便揭開鼎蓋來看,原來是我猜錯了,那裡是什麼美酒?
裡面的東西如鴿子蛋一般,色澤像白玉,卻是一顆丹藥。那鼎便是來煉這丹的。我聞著那丹藥的氣味,就好似喝醉了一般,只覺得全身血液都要沸騰了。我伸手想把那葯拿出來仔細瞧瞧,卻不想那畜牲猛地一下從高台上跳將下來,一嘴將那丹藥叼走了。
我那時全副心思都在那丹藥上,自是注意不到那畜牲,它動作又迅捷,就是我注意到了怕也搶不過它。它叼著丹藥回到高台,三兩口就吃了個乾淨,我心裡真是好不著惱。我夠不著它,便只得在下面罵他出氣,我把我打小以來所聽過罵人的話,都一股腦的罵了出去。罵了一陣,那畜牲瞧也不瞧我,兩隻眼睛閉著,卻是睡著了。那時我隨身帶的乾糧也快吃完了,心知再也抓不到它了,再不回家,怕吃的就不夠了。
我正準備出去,剛到洞口,驀地裡外面走進一個人來。他進來時一點腳步聲也沒有,就那麼突然出現,我忍不住「啊」了一聲,心裡完全沒有準備。待看清他的相貌,更是怕的要死,不知道自己遇到的是人是鬼。
那人身量很高,身上穿的衣服左邊是白的右邊是紅的,頭髮披散著,我瞧他時感覺他眼睛里好像有紅光射出,最奇怪的是他那一張臉,竟然和衣服一樣,也是一半白一半紅。」
聽到這裡,易生也忍不住「啊」了一聲,說道:「人怎麼能長這樣!」
易宏道:「是啊,我心裡和你便是一般想的。我那時心裡只是害怕,動也不敢動一下。見了我,那人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只是道:「你是白鶴子的徒弟?你們倒是來的好快,白鶴子到哪了?」
我那裡知道什麼白鶴子,黑鶴子,回道:「什麼白鶴子……我……我……我不知道,我也不是誰的徒弟,我……我……我是追狐狸不小心……不小心進到這裡來的。」我因為害怕說話時結巴的厲害。
那人道:「你膽子倒是不小,敢在我面前耍滑頭……」他突然伸手掐住我的脖子,我只感覺喉嚨就要被捏碎,想要說話,卻是連呼吸也困難,緊接著他『咦』了一聲,鬆開了手,說道:「你沒練過玄都太上經,是了,你不是白鶴子的徒弟。」
我道:「什麼白鶴子,太上經的,我都不知道,我真是追狐狸進來的,我追了他兩天,現在要回家去了。」我想從他身側跑出去,他伸手將我攔住,我躬身想從他腋下穿過,才躬下身子,后脖子卻又被他拿住了,被提著回到洞里。
一進洞那人就看到鼎蓋被打開了,鼎中的葯也不在了。他將我擲在地上,怒吼道:「玉魄極陽丸呢?你給我藏到哪裡去了?」他吼了一句,立馬又變了臉色,溫聲道:「你放心,只要將葯還給我,我便當做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還傳你道術,讓你做人上人,嬌妻美妾,要什麼有什麼。」
我雖然不知道這『玉魄極陽丸』是幹什麼的,但見他雙目血紅,表情猙獰,一副發狂的樣子,心裡也知道『玉魄極陽丸』對他定然是極為重要的。
我自是知道自己闖禍了,雖然害怕,但還是回道:「我好奇打開蓋子看了看,狐狸趁我沒注意跳下來將葯叼去吃了。」我說話時指著高台上的畜牲。
那畜牲這時也醒了,只見他弓著身子,全身炸毛,尾巴立著,眼睛盯著那怪人,顯然是感到了害怕。
那怪人說了句『豹丘』,猛地一縱身子,竟然凌空躍了起來。半空中我只見他手一探,聽得那畜牲『嗚嗚』叫了兩聲,落下時,那畜牲的后領子已被怪人拿住了。
那怪人又將空手伸出,將我也提了起來,他提著我兩在洞中狂奔,口中只是吼道:「你們兩個小畜生,壞我大事!你們兩個小畜生,壞我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