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恁時相見早留心
沉誠本就猶豫要不要再追上去，但被九幽碧血陰陽怪氣一句后，頓時便也沒了興緻。
沉誠不是情聖，母胎單身三十餘年，連女孩的小手都沒牽過，如何能知道怎麼討女孩歡心？正如他所說，出來找李莫愁不過是找個樂子罷了。九幽碧血一句話將他打擊的不輕。
郭靖黃蓉兩個人能夠撐起一部射凋，楊過小龍女兩個人能撐起一部神凋，無論是郭靖黃蓉，還是楊過龍女，在他們的感情生涯中都經歷了不少挫折與磨難。就是這些磨難將他們牢牢捏合在一起。
沉誠略一思量便已明白，他不行。他只不過是想到神凋前後將近二十餘年，不想孤身自處罷了。這種情況，一般被稱之為「見色起意」，與校園時期那些青春期男女並無二致。
回到東風酒樓，深受打擊的沉誠不免有些頹喪。
掌柜的見沉誠歸來，趕忙上來見禮。沉誠徑往四樓而去，他便恭敬的跟在沉誠身後。
臨安府東風酒樓四樓是沉誠的長居地，東面有四間廂房，沉誠一間，黃老邪一間，另有兩間備用。
西邊是一排排的書架，書架以樟木為構，其間存放著東風商會這十幾年來的賬簿。
其酒樓坐北朝南，視野極其開闊，正對一片大湖。大湖名為東湖，乃是人力開鑿而出，湖中養著不少常見魚種，以供平日取食。南面窗前放著一張棋桌，平日里黃老邪與沉誠時常在此處下期遠望。
沉誠上得樓來，卻沒見到黃老邪的身影。不禁開口問道：「黃老爺子呢？」
「回沉爺話，前日里您出門后沒多久，黃老爺子便也離去了。至於去哪裡，卻沒有告訴我等。穆總管昨日帶人去巡視金行了，回來須得月余。楊爺亦不在此地，前些日子來了對夫妻，那男的濃眉大眼，皮膚黝黑，兩人將楊爺請去了。楊爺囑咐，若您不在，便由我代理一應事務，若您回來，便依舊聽您吩咐。」
掌柜的姓陸，名福壽，六十多歲。雖算的山年事已高，但一身精深本領卻令他精神矍鑠，絲毫看不出暮態。
陸福壽此前在鐵掌幫負責管理幫內事務，地位頗高。裘千仞拋下鐵掌幫后，偌大的幫派失了核心，不免自散。沉誠聽聞其辦事妥帖，能力甚高，便找來為自己做事，這些年來，倒也辦的妥帖。
「不必聽我吩咐，康弟不在，會中諸事你皆可一言而決，如有解決不了的，再來問我。你去忙你的吧。」
「好，那我便下去了，您有事便敲鈴鐺，自會有人上來服侍。」陸福壽朝沉誠又施一禮，也不猶豫，轉身便走。東風商會中核心諸人皆如他一般，口稱你我，決計不會自稱小的。叫沉誠楊康一聲爺，不過以尊兩人商會話事人的身份罷了。
待行至門口，陸福壽忽然又愣了一下，旋又復返：「對了，沉爺，有一件事，我卻是拿不定主意，需得沉爺你親自操心。」
「說！」
「那對夫婦帶來兩男兩女四個娃娃，如今正宿在酒店中。不管我我如何問那四個娃娃身份，他們只是不說，這卻叫我不太好辦。楊爺日久未歸，這四個娃娃該如何安排為好？」
沉誠皺了下眉頭，道：「帶上來吧，我先問問他們想法。」
沉誠定下的規矩，東風商會不得插手江湖事，但楊康留下了郭靖帶來的四個孩子，卻把難題拋給他，陸福壽也好生為難。所幸沉誠歸來，他一想到這茬，立刻便向沉誠請示。
待陸福壽下樓，沉誠燒水泡茶，而後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景色出神。
郭黃二人幾年不出江湖，消息閉塞，此番聽說宋蒙交戰，想必無法安心。楊康這些年在江湖上活躍不已，郭楊二人乃是結義兄弟，來找楊康也屬正常。況且梅超風乃是楊康名義上的師傅，這麼多年未見面，想來也有許多事亟待一敘。
兩人帶著郭芙行事已是不便，如何還能再帶四個娃娃？想來是因為東風商會家大業大，定有那四個娃娃容身之處，這才將他們送來。
陸程二人被送來沉誠可以理解，但怎麼武氏雙熊也被送來了？武娘子不是沒死么？沉誠捏著下巴，有些想不通。
很快，陸福壽帶著四人上樓。四個娃娃不到十歲，一個個皆是雙目紅腫，肉眼看得出的憔悴。
「啊！是你！」陸無雙見到沉誠的臉，頓時驚叫出聲。
武氏雙熊沒見過沉誠，但陸無雙和程英是見過的。當日李莫愁要殺程英，郭黃二人來不及救援，只道有人隔空點了李莫愁的穴道，程英方才得救。
程英見了沉誠，雙眼一紅，納頭便拜：「小女程英，拜謝恩人救命之恩，敢請恩人示下名諱，程英必當銘感五內，他日以報大恩。」
程英一個頭磕的沉誠有些心虛。
沉誠當日救她，乃是形勢所迫，被彈幕逼得不得不施援手。若要說他有幾分真心，卻也不至於。
「唉！」沉誠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你且起來吧，當日出手，實非我所願也，你不必記我的恩，我原不準備為你破例的。」
程英聞言，更朝沉誠磕兩個響頭，這才起身。她見識卓絕，知道這裡乃是東風酒樓。以掌柜對沉誠的態度，與當日黃蓉那句「誠哥」，她早猜到了沉誠的身份——東風商會的會長，江湖人稱活閻羅的那位。
沉誠雖然口中說著救她並非出自本意，但程英心中清楚，東風商會的規章便是不插手江湖恩怨，沉誠能親自破戒，出手救她，於她而言，則更顯這份恩情珍貴。
程英感激之情發乎於心，三個響頭磕下，額角見紅。一個不滿十歲的小女孩罷了，此情此景，便是沉誠鐵石心腸，見狀不免也感到一絲羞愧。
不插手江湖紛爭……當真對么？
沉誠坐在窗邊，極目遠眺，心中思緒萬千。四個娃娃就站在一旁聽候發落。
良久，杯中已空，程英便取一旁水壺替他添茶，更朝爐中加了塊炭。
「嘖……」
沉誠輕嘆一聲。
這女娃，恬靜，乖巧，懂事。難怪連黃老邪也忍不住破例又收一徒。
一念及此，便是沉小邪也不免起了收徒的心思。
「你們幾個可知道，這是哪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