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刺殺

漆黑的牢房

滿是壓抑的氣息。.

昏暗，大有伸手不見五指之勢。

只見頂上約莫兩個巴掌大小的窗楣，微微的月光照耀進來，算是勉強有了點光亮。

薄涼的月光落在張載那形容枯槁的臉上，似乎是感受到了什麼，他緩緩睜開眼眸，先是一愣，緊接著，便是浮現出些許迷茫的神色。

「那個人……」

他還來不及細想，牢房內，便有幾個獄卒直勾勾的看向他。

那是一種近乎露骨的眼神。

讓他覺得十分不適。

「你們幹什麼？」

他下意識坐起身，後退了幾步。

那幾人見著張載醒了，便是相互對視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而後，其中一人端來一盆盛的滿滿的菜肴。

那獄卒笑眯眯的說道：「聽說你肚子餓了，我這幾位兄弟特意為你準備的飯菜，老兄儘管敞開肚皮，不夠了還有。」

張載也不是傻子，自然是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他淡淡道：「君子不受嗟來之食。」

面對這番話語，那幾個獄卒並未吃驚，先前說話那人端著盆子走了過去，放在張載身側，輕聲道：「兄弟，有些事情不能做，倘若做了，就要做好心理準備，也不是兄弟幾個非得和你過不去，只是……」

他說著，臉上露出一抹無奈，「……再去投胎的時候，做個聰明人。」

他揮手。

身後幾個獄卒頓時上前，精壯的胳膊上，肌肉發達。

很顯然，如果這幾人若是動用強硬手段的話，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張載，並不會是這些人的對手。

但張載卻是並未展露出任何害怕的情緒。

他目光落在那虎視眈眈的幾個獄卒身上，開口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們還真的敢做這殺人滅口之事嗎？」

一番話很輕，但卻是如雷貫耳。

幾個獄卒聞言皆是一愣，隨即便是鬨笑一團。

「到底還是讀書人啊。」

先前說話那人只是淡淡搖頭。

隨即幾人行動繼續。

張載也沒有反應，就任憑這幾位將他禁錮，隨即就準備強塞飯菜。

「先生說的沒錯，天理國法具在，爾等魍魅魍魎還不回頭是岸？」

幽深的迴廊盡頭，一道冰冷的陰柔聲音傳了過來。

緊接著，一道身影踏著黑暗而出。

正是王植。

那幾個獄卒頓時一愣，不過看清是王植之後，臉上立時露出嘲諷的笑容。

作為司禮監秉筆太監，是僅次於首席掌印太監的第二號人物。

可偏偏，他們都不怕這位司禮監秉筆。

那為首的一個獄卒便是直起腰，望向那迴廊盡頭的王植說道：「王公公，你老管好您自己就行了，我等都是吳公公的人，你老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的好，得罪了吳公公，小心您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頂的好。」

王植面無表情，「看來，要適當給你們這些奴才一點教訓了、」

那隱匿於黑暗中的臉龐，透出一股詭異的笑容來。

他淡淡的揮了揮手，「主子說了，不要留活口。」

唰！唰！唰！

就在話語落下的一瞬間，頓時有幾道身影飛出，隨後便是數道寒芒閃過。

那幾個獄卒一驚。

他們沒有想到，王植竟然還有這般本事。

當即駭的身心俱傷。

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面色惶恐，直接求饒道：「王公公您大人有大量，小人不懂事……」

只是這幾個獄卒的話還沒有說完，立時便是人頭落地了。

似乎一切都在張載的預料之中，而王植的出現，更是證實了他的猜測，他朝著王植拱手道：「多謝公公出手搭救。」

這時，王植才從黑暗中走了出來，臉上已是顯出幾分和藹，「無需客氣，陛下吩咐了，必須要保證先生的安全，咱家這不過是分內之事罷了。」

可天底下，哪有這麼多分內之事。

「陛下……」

張載心中咯噔一下，旋即，他眼睛瞪大，略顯吃驚，「莫非先前那人……」

「陛下說了，先生是七竅玲瓏心，該是要好好活著，為我大奉朝的天下蒼生做出貢獻。」王植笑著道

此刻

司禮監內

吳全在得知事情敗露后，眉頭頓時皺了起來，「那群酒囊飯袋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他連連深吸幾口氣，緩和片刻心情后，就看向一旁的石泉。

「給林閣老去個信，讓他動手。」

石泉點了點頭，隨即快步走了出去。

上書房

趙穆端坐在書案前，即便夜深，始終冥思苦想的他，卻無一絲睡意。

他之所以不將張載請出來，無非是不想驚動林泰和吳全。

可

就在剛才，那吳全竟是公然派人去刺殺張載。

看來……事情不能按照他預想的繼續了。

這時，林卿兒推門而進，見著趙穆還埋在桌案上，不由得輕聲說道：「天色已晚，穆郎，該休息了。」

趙穆搖搖頭。

他清楚林卿兒此刻說的休息，不是指單純的睡覺。

但他卻是沒有一點心思，益州的災荒，猶如一座大山，壓在他身上喘不過氣來。

林卿兒見狀，只是一個勁的心疼。

牢房內

一襲月光傾撒而下。

散落在張載周身，襯托著看上去像是披了一層薄紗。

幽深的迴廊內，忽然響起輕微的腳步聲。

隨後，一個人影出現牢房前。

那人一襲黑衣，看不清面容。

「你是……」張載緩緩睜開眼睛，盯著那人。

「劉霖。」那人聲音沙啞，他頓了頓，補充道：「天字營第一號殺手。」

張載笑了一聲，道：「自報家門的刺客，倒還是少見。」

「知道我名字的人……都是死人。」

劉霖沉沉一笑。

隨後，伸出手掌，在牢房門口上下一鼓搗，咔嚓，隨著一聲脆響，那牢房門上粗黑鎖鏈竟是被打開了。

劉霖緩步而進。

或許是張載表現得太過於人畜無害了，以至於劉霖都沒有表現出該有的警戒。

進去后，便將那鑰匙隨手扔在了地上。

「你不怕死？」

他見著張載依舊是那副淡然笑容，不由得開口道。

張載輕輕一笑，卻是緩緩轉過身，背對著劉霖。

依舊是那番悠閑。

「若是用我一死，能夠為這番污濁帶來一絲光明，也不枉白來這世間一遭。」

劉霖輕輕拍了拍手掌，一邊緩緩靠近，一邊說道：

「說得好……文縐縐的一連串，反正我也聽不懂，還有沒來得及說出來的話，就留給閻王爺吧，放心，我手腳麻利一下，盡量讓你少受點苦。」

張載只是笑了笑，並未言語。

可那眼眸中，分明有著異樣的情緒在緩緩滋生。

此刻

那劉霖尖銳的刀鋒距離張載已經不足一寸，似乎只要劉霖的手掌輕輕往前一動，那淬滿劇毒的匕首立時就會劃過肌膚，從而毒發身亡。

這般劇毒，只要稍稍碰到一點，那都是相當致命的。

可這時，張載卻是緩緩睜開眼睛，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可惜，你晚了一步。」

劉霖面色微變。

下一瞬，他只覺得一股巨力從柔軟的腹部襲來，緊接著，他便沒有了意識，昏沉之中，隱約看見張載拿起他的匕首，對著他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