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斗詩
戌時四刻,斗詩開始。
第一輪斗詩的雙方是並稱臨安三大才子中的兩位,黃鐘與趙安。最終趙安以一句「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勝出。
後面幾輪又有幾位自詡才子的人上台斗詩,都沒能贏。
突然後面的百姓中有個人走上了台,其人一身短打,向趙安行了禮。
對於此人的出現,在場眾人都感覺很突兀,坐在前面的達官貴人們都是一臉的輕視,幾乎沒有人認為這位一身短打模樣的男子會勝出。
但是情況出現了變化。「千門開鎖萬燈明,正月中旬動帝京。三百內人連袖舞,一時天上著詞聲。」此詩一出,當官之人的臉色變了,全場也變得安靜了起來。
台下的百姓雖然不懂詩中的意思,但也知道這首詩寫的好,好得讓那些官老爺的臉色都變了。
「知府大人,我的這首詩可否勝出呢」還是短打男子的問話打斷了寂靜。
還沒等駱文武說話,金三公子卻說「你寫的什麼亂七八糟的詩,就你這樣的不配參加詩會,趕緊下去,別來搗亂」。
隨著金三公子一發話,那些官老爺們紛紛讓他下去,還叫人把他圍了起來。此舉,引發了百姓的騷亂。
「不公平,不公平,明明我們已經贏了,你不能下去,我們都支持你」大多數百姓已經把短打男子當成了自己的代表。
「太氣人了,這不是欺負人嗎,喂,小胖子,你們當官的就是這樣欺負老百姓的嗎,明明他贏了,為什麼你們還要讓他下去啊」小鈴鐺惡狠狠地說道。
「小鈴鐺,別帶上我啊,我又沒讓他下去,我也很氣憤,可我只是我爹的代表,沒啥用啊,這還得看知府大人怎麼處理了」郭遠急忙說道。
楚封看到這裡,十分憤怒,正準備出手。林靖卻按住了他蓄勢待發的手,說道「先別急,看看知府大人怎麼處理。」
駱文武看到此種情形,無奈的搖了搖頭,對著短打男子說道「閣下才氣無雙,為何如此打扮,料想也不是無名之輩」。
話還沒說完,短打男子道「哈哈哈哈,知府大人難道認為我說出姓名之後,還能站在台上嗎,我不是什麼大人物,就是一個平頭百姓」
還沒等駱文武說話,金三公子插嘴道「哼,你個刁民,趕緊滾下去,別妨礙詩會正常進行,過會本公子還要與蒹葭小姐斗詩呢」
此言一出,瞬間惹怒了三人,你道哪三人,自然是被屢次插嘴的駱文武,以及蒹葭,林靖。
不過駱文武是當官之人,喜怒早已不形於色,怒氣一閃而過,反而和顏悅色的對金三公子說「公子息怒,這位公子也是位才子,本次詩會是臨安城首次詩會,這裡的情形想必京城也是有所關注的」
金三公子聽到京城有所關注,便不在言語,而是冷哼了一聲,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奇怪,剛剛這個人模狗樣的公子哥還是氣焰囂張的,怎麼知府大人就說了一句話,就讓他不說話了?啊,我知道了,一定是知府大人對他用了什麼武功,把他嚇回去了。」小鈴鐺說道。
「不是武功,而是跟他爹有關係,他爹是武平伯,最近京城風傳武平伯即將要出征,但是在是否擔任二路元帥的問題上,當今聖上還不確定,因為朝野有爭議,許多大臣對武平伯平日所作所為十分不滿,要是現在他的兒子在這裡鬧出了大動靜,他爹絕對當不了元帥,對於這一點金三公子還是有分寸的」林靖接了話。
小鈴鐺若有所思,「喂,半個江湖人,我看你一路上都不怎麼說話,你怎麼知道這麼多的?」林靖笑道「小鈴鐺,我不是半個江湖人嘛,一半身子在江湖,另一半就在這方天地棋局中咯」
小鈴鐺摸了摸頭,又搖了搖頭,手上的鈴鐺也發出了清脆的聲音,說道「不明白,你說的話怎麼這麼難懂。」林靖笑而不語。
話說金三公子坐回去后,駱文武對著短打男子說道「公子雖身著短打,但氣度不凡,剛才禮數不周,還望公子見諒,公子之詩理應勝出,還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短打男子答道「在下段文青,知府大人無愧為臨安的父母官,文青佩服」。駱文武隨即宣布段文青勝出,進入第三輪。
一眾百姓看見自己的代表獲勝了,自然很開心,連聲喝彩叫好,同時也十分希望段文青能夠奪魁。
後面幾輪依然沒有人能夠比得上段文青的。到了最後一輪,金三公子站了起來,說道「終於到最後一輪了,該我出場了。」
最後一輪,與前面幾輪有所不同,這一輪由蒹葭出題。只見蒹葭在紙上寫好了題目,交由侍女讀出「這一輪的題目由小姐出題,小姐出了三道題,二位公子哪個答對題數多哪個就奪魁」
第一道以「月」為題做一首詩。段文青以「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一句勝出,金三公子本欲為難段文青,後轉念一想,便放棄了。
第二道題目是以「秋天」為題做一首詩。金三公子寫道「苕溪白石出,天寒紅葉稀。山路元無雨,空翠濕人衣。」
段文青寫道「蕭蕭梧葉送寒聲,江上秋風動客情。知有兒童挑促織,夜深籬落一燈明。」
蒹葭說道「二位公子的詩各有千秋,果然是才子,雖然蒹葭偏愛段公子的詩,但是為了公平起見,二位公子此題平局」
「有意思,蒹葭明知金三公子的詩是抄襲前人的詩句,卻要平局」林靖眯起了雙眼,心中想道。
原來金三公子所作的詩是前朝才子王維的詩,而他只不過是把首句的「荊溪」改成了「苕溪」。他以為此詩不見於王維的詩集中,沒有人知道,可是偏偏不湊巧,這首詩雖然在王維的詩集詩稿中未收錄,但很少有人知道它收錄在了王維朋友李宏的《秋聲稿》中。
而小時候林靖與蒹葭玩「稀」字飛花令的時候,蒹葭就曾說過這句詩並且還介紹了出處。可憐金三公子還為自己平局洋洋得意,殊不知蒹葭早就知道了,不過他能知道這首詩,本身也算不錯了,沒有辱沒他京城才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