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迷路
火玉山兄弟四人很不甘心,九天炎龍果明明就在眼前,唾手可得,他們卻怎麼也不敢下手去摘,讓機會就這麼錯過了,這是恥辱。
但是,這小小的恥辱跟自己的性命相比,他們當然更重視後者。命都沒了,要這些寶貝來又有何用?
想到那個黑衣人神乎其技的刀法,他們心底還泛著涼意,看他那果決的眼神,他們一點都不懷疑,如若不走,下一刀絕對會抹在他們脖子上。
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個道理,他們還是懂的,所以他們走的很乾脆,不帶一點猶豫。
轉身踏上來時的路,他們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然而這個時候居然還有人敢往火里澆油。
迎面走來一個男人,大搖大擺就沖著他們走來了,目不斜視,昂首闊步,見到他們,一點避讓的意思都沒有,好像他們要是不讓開,就要從他們身上碾過似的。
這人四十歲左右的年紀,身穿一件血紅色長袍,五官俊朗,面無表情,一頭烏黑髮亮的長發梳理得一絲不苟,沒有一點雜亂,手上提著一個鳥籠,籠子里關的卻不是鳥,而是一隻五彩的蝴蝶。
看到此人,躲在暗處的沐秋一身體竟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起來,眼睛里流露出了一絲恐懼的神情,身邊的羽天崇察覺到異樣,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問道:「怎麼了?」
沐秋一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才說道:「沒什麼,只是不知道為何,總覺得來的那人很危險。」
羽天崇盯著那人看了又看,微微點頭,正色道:「嗯,的確是個高手。」
那人的步伐邁得很大,一眨眼就已到了火玉山四兄弟面前,但他仍然沒有停下來或是繞路,就這麼一直筆直的走著。
火玉山四兄弟中的大漢終於忍不住了,大眼一瞪,喝道:「喂,走路不長眼睛啊,讓開!」
誰料,「開」字剛落下,他便遭到了重重的一拳,二百來斤的身子忽然凌空飛起,滾落到一邊的草地上,翻滾著起不來了。
火玉山兄弟其餘三人大駭,連忙聯起手一齊攻向了那人。他們紛紛亮出了各自的兵器,一股腦圍了上去,一副誓要將那人剁成灰,然後再拿去沖茶喝掉的架勢。
咣咣咣!
又是毫無花俏的三拳。
三人連對方衣角都沒碰到,就已如那大漢一般飛了出去,滾到一邊,痛苦的呻*著。
一拳一個,四個人連對方的一步都阻止不了,就讓人全打趴下了。
這電光火石的一幕讓蒙天幾人看得呆了,甚至忘了去採摘那九天炎龍果,他們看得很清楚,那人赤手空拳,以自己的一隻肉拳硬剛了對方的三件兵器,還贏得不費吹灰之力。
對付那幾人,他們不是沒有把握,但自問做不到像那人那般輕描淡寫,乾淨利落。這著實讓他們感到震撼。
收拾火玉山兄弟幾人,就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隨手為之,那人自始至終連正眼都沒瞧過他們一眼,打完徑直就往九天炎龍果那兒走去了。
「那可不行,想要,就得先打敗我。」
這時,最先反應過來的快刀赤雲說話了。眼看那人二話不說便要去摘果,他連忙出聲阻止。
那可是他們候了兩天的東西,怎可輕易拱手讓人?
可是,也不知那人是在裝聾作啞還是沒把他的話當回事,仍然我行我素,伸手便要去摘那九天炎龍果。
唰!
快刀赤雲怒了,拔出刀一刀朝那人背後砍去。
似乎感受到從後背傳來的勁風,那人縮回了手,身體微微一側便輕易避開了那一刀,緊接著,他一個轉身又是一拳轟出。
拳頭在瞳孔里逐漸放大,快刀赤雲眼疾手快,連忙收刀,將刀橫立於胸前,用刀面接上了這一拳。
嘭!——當!
夾帶著氣旋的拳頭轟在了刀面上,竟生生將那把精鋼刀給砸斷了,而後去勢不減,一拳砸在了快刀赤雲的右胸口上。
快刀赤雲頓覺胸口一痛,仿若被千斤巨石砸中一般,人便似斷了線的風箏向後飛了出去,身體尚在空中,一口血就已噴了出來。
「赤雲兄!」
「赤雲!」
蒙天和楚宏兩人大驚失色,連忙飛奔了過去,輕輕將他扶起,驚聲呼喚著。
快刀赤雲卻是毫無反應,雙目緊閉,口鼻還淌著血,看起來受傷不輕。
看到這副慘樣,楚宏怒氣勃發,猛地站起,說道:「我們過去跟他拼了!」
躺在蒙天懷裡的快刀赤雲忽然微微睜眼,伸手一把拉住了他,虛弱的說道:「別……別去,你不是他的對手。」
他剛剛才經歷過那絕望的痛苦,不想他們兩人為了他再去招惹那個……怪物。
是的,現在那人給他的感覺就是怪物,強得一塌糊塗的怪物。
那血袍人在一拳打倒快刀赤雲后,倒是沒有繼續追擊,而是站立在原地,冷冷盯著他們。雖然沒在動,但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逼人氣勢,卻依然令人遍體生寒。
楚宏雖心有不甘,但也清楚自己和那人之間的差距並不止是一星半點,這中間的那道難以逾越的鴻溝終是讓他低下了腦袋,放棄了過去拚命的念頭。
快刀赤雲從懷裡摸出了一顆藥丸,放進嘴裡,和著血水一同吞下,緩了一口氣,這才說道:「我們走。」
然後,在兩人左右攙扶下,慢慢往來路走去。
血袍人仍是無動於衷,任由他們離開,待他們走後,這才摘下了九天炎龍果,揣入懷中,快步離去。
等到所有人都消失不見,羽天崇這才長出了一口氣,這種壓抑的感覺,實在是太不好受了,就這麼會兒工夫,他的手心裡已全是汗。
沐秋一的情況似乎也好不到哪去,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臉色還有些發白,眼神渙散,完全一副受到了驚嚇的樣子。
「那是什麼人,竟如此霸道?」想起剛才一幕,羽天崇還有些心悸。
一招打敗快刀赤雲,這樣的高手不應該籍籍無名,他竟然從未聽說過。
沐秋一搖搖頭,沒有說話。
「你義父也沒跟你提到過這號人物?」羽天崇看了看她,又問道。
沐秋一還是搖著頭,沒有說話。
羽天崇見她滿腹心事的樣子,猜想她可能有什麼難言之隱,便沒有再繼續問下去,只是說道:「天快黑了,我們還是走吧,能走多遠算多遠,最好能出了這個森林。」
沐秋一木然點頭,表示贊同,於是,兩人趁著天沒完全黑,又繼續趕路了。
願望是美好的,現實卻總讓人無奈,走了許久,天色都暗了下來,兩人卻還是在森林裡徘徊。非但沒能走出森林,而且還迷了路。
「真該死,難道我們走進迷宮了?這麼半天都出不去。」羽天崇有些焦躁的說道。
「不會啊,天還亮的時候明明看到那座山到這裡之間,根本就沒有什麼阻礙呀。」沐秋一也皺起了眉頭,她心裡亦是充滿了疑惑。
按理說,以他們的速度,哪怕出不了森林,此刻也應該到了他們白天所看到的那座山了,可為何像是在原地打轉似的,黑暗中,那座山的影子依然還是那麼的遠?
「那你說是為何?」羽天崇問道。
「我怎麼知道。」沐秋一沒好氣的說道:「我要是知道原因,現在我們也不至於還在這裡轉悠了。」
「唉,看來我們是真的迷路了。」羽天崇嘆了口氣,頹然道。
「你不會現在才認清這個事實吧?」沐秋一揶揄道。「看來我們註定今晚要在森林裡過夜了。」
「恐怕只能如此了。」羽天崇嘆息道,但又有點不甘心,試探著說道:「要不,我們再走一次?最後一次。」
沐秋一沒有出言拒絕,算作是默認了,但凡有一點希望,她是怎麼都不會放棄的。她已經厭倦在野外過夜了。
天邊,一輪明月高掛,銀色的光芒鋪滿大地,照亮了本該黑暗的夜,同時也照亮了他們前進的路。
羽天崇一馬當先,在前面開路,沐秋一則落下他兩步遠,在他的後面緊緊跟隨著,兩人一前一後,伴隨著微涼的夜風,快速奔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像是察覺到了不對勁,羽天崇停了下來。
靜,出奇的靜。除了風聲和蟲鳴,就只剩下了自己的喘氣聲。
沐秋一呢?他這樣突然間停下,走後面的難道不應該問下出了什麼事嗎?可是,身後卻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他咽了一口口水,艱難地轉過了頭,果然,沐秋一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
「我@#¥&*」羽天崇又氣又急,說話都語無倫次了。
這麼大個人,跟著走還能走丟,實在是讓他感到無語。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惡狠狠罵了一句,羽天崇一腳踢在了一簇草叢上。
咚!
誰知,草叢裡竟藏著一塊石頭,一腳下去,疼得他嘴巴直咧。
臨出門時,他的師父就曾交代過,要照看好這個女人,將她當成自己的妹妹看待,把她安全的帶回去。
雖然自己做不到第一點,將她當成親人,但要把她完好無缺的帶回去,自覺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不成問題,可是如今……
重重嘆了一口氣,羽天崇正要原路返回,去尋找沐秋一,卻忽然眼前光亮大盛,景色變遷,剎那間竟換了一番景象,彷彿進入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頭上還是那輪圓月,只是變得耀眼無比,堪比太陽,照得這裡宛如白天,四周不再是蔥鬱的森林,而是一片長滿了鮮花的綠草地,有各色各樣的蝴蝶在花間歡快飛舞。
「這……這是怎麼回事?我在做夢嗎?」變化來的太快,羽天崇懵了,再挪不動腳步。
他用力一把掐在自己的臉上,居然很疼。
「這不是幻境。」羽天崇難以置信的說道。
「不,這就是幻境。」忽然,一個聲音悠悠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