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戲耍假道士
張居正本認為這道士有些神鬼之能,但是道士後面的一句話卻將他賣了。
道士搖頭道:「依我看,若不煉上一爐仙丹,恐怕很難將其前世驅散。」張居正聽到這道士要臉仙丹,臉色頓時鐵青。
母親李氏不知道這仙丹是什麼材料,但是張居正卻知道,千金方中有言,道士以鉛汞煉製仙丹,以求長生不老。
但鉛是什麼東西?重金屬,汞又是什麼?水銀,那玩意吃到肚子里,一時三刻不死要念阿米托佛了。
李氏聽道士要煉仙丹,連忙陪笑道:「仙長這如何使得,一爐仙丹恐怕常人消受不了,只要一粒便好。」
李氏之話說得委婉,直白點那就是,我兒子年紀好小,那麼多丹藥肯定吃不了,你少煉點,也省的我破費。
道士聽到李氏口風,手搭浮塵道:「嗯,也好,這仙草采來及其不易,如這南極之水,崑崙之冰花極是難采!」
張居正看著母親片刻便與這道士定下自己生死,怒氣上涌。
張居正開口道:「母親,請將這個騙子亂棍打出去!」
李氏聽到這話,臉色大變,怒斥道:「住口,休要放肆!回屋裡呆著。」李氏向來崇尚道教,見到小兒如此,如何能不怒?
道士的臉色也是變了又變,眼前這小兒當真非比尋常。
看樣子頂多一歲,但已經可以走路,可以說話,這或許不算什麼,畢竟很多兒童一歲都可以走路,不過如此年紀能夠說出這麼犀利的話語,當真是天才,神童。
在明代,一歲孩童可以走路,說話並非怪事,明朝孩童學走路比較早,不似現代,一歲才剛剛學走路。
「道長可會扶乩?(fuji)」張居正改變了話鋒,扶乩是道家占卜的一種方法。
道士聽到這小兒竟然說起扶乩,心中疑惑,這小兒如何知道扶乩?難不成他知道扶乩之法?
李氏見到小兒問了這個一個怪怪的問題,心中泛起疑雲,自己的兒子當真如那道士所言記得前世?
「扶乩之法,某當然知曉!」道士知道自己絕對不能鬆懈,否則定然被夫人看出什麼,若真是被看出了什麼,自己便無法賺到銀兩了。張居正見道士已經入套,便又道:「那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詢問上蒼。」
道士此刻仔細打量眼前這名少兒,這當真是個小孩子嗎?為什麼說出之話竟然人感覺與**對答?「好,那等我準備片刻。」
道士說完,從口袋中取出沙盤,用一把尺子將沙盤之上的細沙撫平。
道士將沙盤擺在石桌之上,顯得十分鄭重。
張府的下人聽說小公子要用扶乩問上蒼,心奇之極,紛紛靠在門前觀望,想進來卻又不敢進入,顯得十分矛盾。
「白圭,你在**什麼東西?」院外想起了父親的聲音。
白圭便是張居正的名字,現在的張居正還沒有更名為張居正。
張居正的父親叫張文明,是個秀才,多次參加鄉試,屢屢落地,父親不信鬼神,也不通道教。
這也是迎合孔子不語怪、力、亂、神,說白了就是,我的弟子不準說怪異、勇力、叛亂、鬼神一類事情
張居正劍父親到來,更是心喜,心道,這便不用我親自上手了。
李氏見到丈夫到來,知道他不信鬼神,更不通道教,心中有些害怕了,自己被數落一頓到也沒有什麼事情,但得罪了上天的神仙那便不好了。
道士見到家主來了,連忙打吉首。
張文明今天剛讀書完畢,準備來看看兒子,結果發現下人圍在兒子的院子里,心下已經有些不悅,不過張文明上面還有父親,祖父,自己的地位並不是很高,所以他也僅僅是有些不悅。
「誰讓你來得?」張文明直接質問道士。
道士一聽這話,知道來著不善,未等他說話,李氏道:「是我讓他來得,這些日子小兒舉止有些怪異,我便請來仙長給兒子算算。」
「算什麼,將他請出去!」張文明直接下了逐客令,不過張居正卻沒有將道士趕出去的意思,若是現在不讓母親認識到這些道士是騙錢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又請來個道士給自己吃毒藥了。
「父親,能否讓這道士算上一掛,也讓我看看他到底有沒有本事。」張居正說完這話,父親很是在意的點了點頭,父親以前的身份並不高,畢竟,一個十六歲在現代還是小孩的小大人有什麼地位,不過張居正出世后,他的地位大大提升,有了兒子那才真正是一個大人了,張居正的母親年紀更小,現在的年紀也僅僅十五歲,而懷張居正的時候,僅僅十四歲,這便是為什麼要請奶娘的緣故。
道士聽到這小孩竟然為自己解圍,心中疑惑。
「那你現在便開始扶乩,你想與誰一同扶乩?」
這扶乩其實便是後世的筆仙,玩法很簡單,兩個人握著一支筆,使這支筆在紙上划動。
張居正說完,道士的眼睛看向李氏,不過僅僅停留了片刻,在明朝男女授受不親,若是讓人知道李氏與道士手牽手,那還不被下人說笑?
道士的眼睛看向了父親,不過也僅是停留了片刻,扶乩要找通道之人,這樣扶乩才容易成功。
扶乩的成功條件便是暗示成功,若心裡暗示成功,那麼這人便會被自己的心理暗示牽著鼻子。
心裡暗示還有幾個條件,那便是通道教,若是不通道教,心理暗示往往不會成功,現在還沒有心理暗示這個詞語,不過道士卻知道如何運用。
最終,道士的眼睛落在了一個挑水的下人頭上。
「就是你了!」道士將那下人叫道身前。
張居正認識這個下人,他也是張家本姓,叫張二牛,沒讀過書。
道士找了這個下人是很有目的的,一這個下人不識字,若是寫出字來有說服力,二沒有讀過書一般都信鬼神。
張二牛有些畏懼的來到石桌前,靜靜地聽著道士講解扶乩之法。
現在的道士已經不把張居正當成一個小兒,而是將他當成了一個成年人來對待,因為從他的話鋒中,他找不到任何小兒的氣息。
道士對張二牛講解完畢之後問道:「你要問上蒼什麼事情?」
張居正聽道士如此說,並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你這扶乩靈驗嗎?」
「當然靈驗。」
張居正又問道:「當真靈驗?」
道士心裡有些惴惴不安,不過依然聽著胸脯道:「那是當然。」
「好!若是不靈驗那又如何?」
道士心想:「筆在我手中,靈不靈還不是我說了算!」
「不靈驗,我立刻離開這裡,脫下道袍出家做和尚!」道士心道:「我便是做和尚也能騙吃騙喝,未必會比做道士差!」
不過李氏卻不知道這道士的心裡話,心下埋怨小兒,怎麼能這樣頂撞仙長。
「不過,這扶乩很費神力,扶乩一次,收銀一兩。」道士說完后,李氏的臉色變了又變,一兩銀子,老爺張鎮在遼王府當差一個月的俸祿不過二十五兩銀子,這還要說老爺已經在遼王府幹了十個年頭了。
張文明也犯難了,一兩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要是拿出一兩銀子就為了扶乩,那他還真不敢做主。
張居正已經看出道士的用意,這道士擺明了是想用銀子多把大家嚇唬得不敢扶乩。
「你算得靈驗不靈驗我們還不知道,所以,靈驗了我們才。」張居正說完,李氏的腦筋轉了過來。
道士沒想到這個小兒的腦子轉的如此之快,這還是小孩嗎?這不是小妖精才怪。
「好,那便先扶乩。」道士說道。
「你要祈求上蒼什麼問題?」道士問道。
「我想問,我昨夜做了個什麼夢!請仙長扶乩!」張居正說完,道士額頭上冒汗了,這個小人精竟然問了這麼個問題,難!難!難!無論自己說出什麼,這小子都可以否認。
不過道士也是閱歷豐富之人,放下手中的扶乩義正言辭的說道:「此種玩笑之法,上蒼不會解答。」
張居正已經料到這道士說出這番話,又從懷中摸出一枚核桃道:「那我想問問,這枚核桃一會我將把他藏起來,我會將他藏到什麼地方?」
李氏抿嘴笑了,小兒分明是在戲耍道士,哪裡有什麼誠心祈求上蒼!
道士下巴上的幾個鬍子蹦了三蹦,這小子哪裡有這麼多歪點子,我知道你會藏哪?
張居正道:「仙長方才說過扶乩極其靈驗,但是我問了兩個,第一個先生推脫上蒼不會解答,第二個仙長又不說話,這靈驗在什麼地方?」
一眾下人見小少爺把道士問得說不出話來,鬨笑起來。
道士的臉面掛不住了:「你若是問這些問題,恕我不能奉陪!」
道士說完,迅速將扶乩放入囊裹。
「仙長為何要走?」張居正似乎十分不解的問道。
「哼。」道長沒有說話,反而是以鼻音回應。
「看來道長是要去化緣嘍!」化緣那是和尚沒飯吃,乞討的美稱,張居正對一個道士如此說,那正是道士先前所發下的試驗,若是不靈出家當和尚。
「哼!」
「道長,要不我換換,仙長能不能請上蒼說說,我身上有多少顆痣!」
道士已經捲起了包裹,他不想在這裡呆下去了,否則後面不知道還有什麼羞辱等待著自己,不過這個小兒的確非比尋常,這麼大便機敏如此,大了那簡直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