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戲志才定計取黃縣

「劉備……真的這麼厲害？」曹仁聞言皺了皺眉，有些不敢置信地反問道。

不過沒等戲志才回話，他又冷笑一聲接著說道：

「就算劉備真的像軍師您說的一樣有經天緯地之能，他也不過是剛到徐州而已，一時半會兒，也集結不起多少人馬反攻。」

「荀司馬急著讓主公退兵，豈不是讓人以為咱家怕了那劉備？」

曹仁所說的荀司馬，指的正是如今曹操麾下的首席謀士荀彧。

此人乃是東漢名士荀淑之孫，字文若，潁川穎陰人。

荀彧年少之時，便已小有才名，南陽名士何顒曾經讚賞過其為王佐之才。

荀彧出仕之初，與其弟荀諶一起投在了袁紹的麾下，不過不久之後，荀彧便覺得袁紹優柔寡斷「終不能成大事」。

於是在初平二年，荀彧便離開了袁紹轉投曹操。

而曹操見荀彧來投，自然是大喜，連連稱讚其為「吾之子房也」，隨後，曹操便拜了荀彧為大司馬，手握重權。

荀彧一投曹操便受到如此重視，自然也不敢辜負了曹操的期待。

他不僅為曹操出謀劃策，穩定後方，讓曹操出征時毫無顧忌，還先後引薦了鍾繇、戲志才等一流謀士投曹。

這樣說起來，荀彧說是戲志才的授業恩師也不為過。

因此，一聽曹仁對荀彧似是有著什麼誤解，他連忙擺手解釋道：「曹將軍，荀司馬的脾氣你還不了解嘛？」

「此時春耕將至，荀司馬，怕是一心想著怎麼調兵回袞州屯田收麥了吧！」

話說自靈帝年間，中原各地便天災人禍不斷，「天公將軍」張角等人見此機會，趁勢煽動了飽受災禍之苦的百姓們起兵造反。

然而這場聲勢浩大席捲全國的「黃巾之亂」，不僅沒有推翻早已腐朽的東漢朝廷，反而使得災荒更加嚴重，讓本來富庶的益州荊州等地也陷入了戰火之中。

無數青壯被捲入了戰爭，無數良田毀於一旦，哀鴻遍野，餓殍滿地，可不只是說說而已的！

所以，百姓們大多都吃不飽了，又何來糧食上交稅收？就算是去搶，那也得有人種才行。

沒有糧草，又得去打仗，那怎麼辦呢？

那就只能軍農合一，士兵們有事的時候去打仗，沒事的時候就去種田了！

這便是屯田制的由來了，而第一個使用軍隊屯田的，便是目前曹操所攻打的陶謙了。

因此，曹仁一聽屯田二字，當即忍不住苦笑道：「屯田的確是個好法子，只是，莫要像陶謙的軍隊那樣屯田屯的連仗都不會打了才好。」

「那又能怎麼辦呢？」戲志才聞言有些唏噓道：「地里的莊家又不會自己長出來，總得有人去種吧？」

「如果不讓軍隊去種，那明年便又只能像去年冬天那樣劫掠徐州以戰養戰了，而後果……也不知道主公還扛不扛得住！」

曹仁聽罷，也忍不住默然了片刻。

隨後，他拍了拍戲志才的肩膀安慰道：「以戰養戰那也是迫不得已的事，先不說沒錢沒糧，就是那新來的青州兵都大多桀驁難馴，不給他們一點甜頭，他們又怎肯死心塌地地跟著主公？」

「軍師就莫要再為徐州的事太過介懷了！」

曹仁之所以這麼說，也是有原因的。

因為劫掠徐州之事，頭一個帶人向曹操進言的，正是戲志才。

當初曹操之父曹嵩被截殺的消息傳來時，正好戲志才等謀士在苦惱於自家缺錢少糧，不知該如何度過寒冬才好。

一聽說這個消息，立刻眼睛一亮，屁顛屁顛地就跑去勸誡曹操以報仇為名劫掠徐州了。

雖然後來曹操的確大破徐州，通過以戰養戰，平安的度過了整個寒冬，但也因此在中原留下了不小的罵名。

再加上不久之前曹操又因九江太守邊讓為陶謙抱不平一事誅其一族，更是令曹操在世家大族中的風評急轉直下，大有與竊國賊董卓相提並論的趨勢。

作為曹操的謀士，戲志才自然是知道自己提出的這個辦法會讓曹操陷入眾矢之的。

然而沒有辦法，有的時候，明知道糖里摻了毒，可為了不被餓死，也只能閉著眼睛咽下去。

誰讓曹操出身名門，卻不像袁紹那般擁有四世三公的名頭又有著厚實家底呢？

僅憑曹氏一族的財力，在起步階段還好，可如今軍力與日俱增，這點財產就著實有些不夠看了。

更何況除了這點之外，曹操的哪支由青州黃巾整編而來的青州軍，也是讓人十分頭疼的存在。

這些青州兵，早已忘記了自己最初濟世救人的信念，徹底的淪為了只會燒殺搶掠的流寇。

曹操想要將其整編消化，就不得不先滿足他們的胃口，以保證他們不會反叛或者倒戈其他的諸侯。

總之說來說去，還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錢與糧這兩樣東西，成了制約曹操發展的最大瓶頸。

真相很現實也很殘酷，曹操和戲志才等人都明白，殺死曹嵩的其實是那個早已不知道躲到哪裡去的張闔，與陶謙算起來關係並不大。

然而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誰讓徐州剛好有錢又有糧，並且還都很豐富呢？

走到了這一步，無論是曹操還是戲志才都已經沒有了回頭路，想辦法藉此機會弄到更多的錢糧才是當務之急。

因此，戲志才聞言只是微嘆一聲，便話鋒一轉道：「曹將軍，此事不必再說，我們還是商量商量怎麼攻城吧！」

「可是主公不是要我等儘快趕回袞州嘛？」曹仁聞言皺了皺眉，有些疑惑地道：「黃縣城高牆厚，想要將其攻克怕是要花不少的功夫，等將其攻克了，恐怕那時候便趕不回袞州去了！」

「無需多費時日，只攻一日便可！」戲志才擺了擺手，心有成竹的地笑道。

曹仁一聽這話更加不解了：「軍師還請明言，只攻一日如何能破的了黃縣城門？」

「曹將軍，一日自然是打不下黃縣！」戲志才一邊笑著，一邊做了個回馬槍的手勢道：「可若是我們在攻城之後詳裝兵敗，引得黃縣守軍出城追殺，我軍主力再半途埋伏一波又該如何呢？」

曹仁聞言眼睛一亮，可隨後他仔細想了想又皺眉道：「可若是黃縣守軍不上當呢？」

「不上當的話……那我等便只能真撤了！」戲志才攤了攤手，無奈的搖頭嘆道。

「明白了！」曹仁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軍師高策，那明日便讓新投的那伙山賊去打頭陣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