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孤城喋血

蕭鐵鋒眼中儘是衝天豪氣，緩緩站起，撣了撣軍帽上的塵土，一旁的士兵們紛紛站起向蕭鐵鋒圍了過來，每個人眼中看向蕭鐵鋒的眼神都充滿著崇拜與敬意。

剛才的戰鬥，蕭鐵鋒以一己之力挽狂瀾於即倒，扭轉整個戰局，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可。

而蕭鐵鋒二百米外百發百中，這神乎其神的槍法，讓所有人都佩服到了極點。

「蕭少尉，牛啊！俺當了半輩子的兵，就沒見過你這麼準的槍法！」一個上士向蕭鐵鋒伸出了大拇指。

一旁的連長也一臉激動的說：「蕭少尉，沒有你，我這個連就完了，我們這百十條命，都是你救的，我代表全連兄弟向你敬禮！」

下一刻，劫後餘生的數十名軍人齊齊向蕭鐵鋒敬了一記軍禮。

這些軍人個個滿身塵土，大部分人都受了傷。

但此時，他們每個人身子都拔得筆直，向蕭鐵鋒鄭重的敬了一記軍禮，眼中儘是對蕭鐵鋒的感激。

蕭鐵鋒神色微動，他看得出來這些百死餘生的漢子對自己的敬意是由骨子裡發出，他也看的出，他們是真心的感激自己。

真正的軍人，就是這樣重情重義！

蕭鐵鋒向眾人回了一記軍禮。

「諸位，我有要事，先行一步，等打完了這一仗，咱們再痛飲一番！」

蕭鐵鋒並沒有磨磨唧唧，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蕭鐵鋒明白，仗如果再這樣繼續打下去，寶山早晚都會淪陷，到時，所有人都會死在這裡，他一定要避免這樣的悲劇上演，定要為抗日留下種子！

「小山子！」

蕭鐵鋒大叫一聲。

「到！」

一個十六、七歲，身材有些瘦弱的士兵來到蕭鐵鋒的面前，正是蕭鐵鋒的衛兵小山子。

「跟老子進城，去城防司令部。」

蕭鐵鋒沒有一個字的廢話，大步向前而去。

「是！」

小山子連忙跟在蕭鐵鋒的身後，四周的士兵紛紛給蕭鐵鋒讓開一條路，用無比崇敬的眼神目送蕭鐵鋒離開……

寶山城中心，一幢兩層小樓，樓前小院外掛著一塊木牌，白漆黑字，寫著「城防司令部」五個大字。

穿過院門，進入小樓之內，只見樓內忙碌異常，電台不斷發出嘀嘀嗒嗒的響聲，不斷有勤務人員和作戰參謀在樓內走來走去。

一個長相斯文，國字臉，戴著一副黑邊近視鏡的中校來到了一個秀美的女報務員身旁。

他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問道：「電報上說了什麼？」

一旁的美女報務員起身，拿著一封電報交到了中校手中。

「營長，師長的電話只有九個字。」

「已無援兵。」

「再死守七日。」

「什麼？」

話音落地，室內一片安靜，包括參謀、內勤人員在內，所有人都看向了青年中校。

中校連忙取過電報掃了一眼。

下一刻，中校用力咽了一口唾沫，臉上的表情因為憤怒而顯得有些怪異，將手中的電報用力揉搓成一團扔到了地上。

「營長，上峰這是把咱們給賣了，他們是要咱們去死啊……」

一個中尉一臉絕望道。

「不派援兵，還要讓咱們再死守七日，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老子不幹了！」

另一個少尉將頭上的鋼盔摘下砸到地上。

「都閉嘴！」

看到這一幕，中校大吼一聲。

中校正是寶山城守軍的最高指揮官，中校營長姚子青。

姚子青心裡很清楚，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他不及時制止部下，任由悲觀情緒蔓延，那部隊的軍心就垮了。

隨著姚子青的一聲大喝，室內終於安靜下來。

姚子青眼中先是憤怒，再是無奈，最終，只剩下了悲憤與無奈。

他深吸一口氣，平復一下自己的情緒，隨後道：「我們得到的命令是堅守三日，現在不過三日已至，上峰卻又讓死守七日，我軍傷亡極大，彈藥告罄，已至絕境，這七日的任務註定無法完成，雖完不成任務，但身為華夏軍人，當以保家衛國為己任，哪怕是死，也要無所畏懼！」

姚子青眼中透出堅定之色。

對著電台發報員一字一頓道：「發報給孫師長：鬼子四面圍城，寶山城旦夕必破，身為華夏軍人，子青斷無活命之理，子青與全營四百將士唯有一死以報國家，哪怕屍骨無存，也對得起國家和民族，職部姚子青絕筆！」

話音落地，眾人皆默然無語。

大戰三日，能戰之兵不過百人，敵兵四面圍城，這一仗，有死無生……

就在這時，蕭鐵鋒來到了城防司令部門外。

「八十八師少尉蕭鐵鋒前來報到！」

蕭鐵鋒聲音極為洪亮，樓內的人都覺得耳朵被震得嗡嗡作響。

姚子青一揮手道：「請進！」

下一刻，樓門被推開，眾人向門口處看去，一條高大挺拔身影出現在門口處，金色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使得這人影看起來仿金甲戰神，一時之間，眾人都為之一怔。

姚子青看向蕭鐵鋒，只見蕭鐵鋒身材高大健壯，五官俊朗，眉宇之間英氣逼人，極有氣勢。

姚子青看向蕭鐵鋒的表情緩和了下來，看得出，他對蕭鐵鋒的外形和氣勢是十分滿意的。

蕭鐵鋒進入樓內，向姚子青敬了一記軍禮。

「蕭鐵鋒前來報到！」

姚子青一點頭。

「我已得到戰報，蕭少尉在這次外圍守衛戰中表現突出，讓人佩服啊！」

「姚營長，我有事要和你單獨談談，咱們出去說可好？」

「這……」

姚子青微一猶豫，不過還是一點頭，與蕭鐵鋒出了小樓。

二人一路前行，正值夏季秋初，夕陽照映在林蔭之間。

姚子青直接了當道：「蕭少尉有事儘管直說。」

蕭鐵鋒一點頭。

「姚營長，我剛剛在門外聽說上峰要讓全營再在寶山堅持七天七夜，以我看，以目前寶山城中的軍力和部署，想完成任務是極為困難的。」

「我也知如此，但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上峰有命，哪怕是死，也要服從。」

蕭鐵鋒卻是一搖頭。

「死並不可怕，但為何要讓全營四百條性命白白犧牲呢？」

姚子青長嘆一聲。

「現在的情況，我難道還有別的辦法嗎？」

「姚營長，若是現在調整布置，或可有一絲機會。」

「調整部署？我的部署，完全按軍校操典進行，無懈可擊，你想要如何調整？」

姚子青眉頭一皺，面現不悅之色。

蕭鐵鋒卻冷笑一聲。

「呵呵，軍校操典，不過是墨守成規，徒增傷亡，於事何補？古往今來，真正能取得戰鬥勝利的，又有幾個是照著書本來的呢？需知作戰要靈活機動，不拘泥於形式。」

姚長青怒喝一聲。

「蕭鐵鋒，你大膽！竟然藐視我的指揮能力！」

「卑職只是覺得，如果有更好的辦法可以減少將士們的損失，那又何必拘泥於形勢呢？」

姚子青沉默，顯然，蕭鐵鋒的話還是打動了他的心。

半晌，他說道：「我倒想聽聽你有什麼好辦法能減少城中守軍傷亡。」

蕭鐵鋒精神一振。

「鬼子所依仗的不過是軍艦、飛機、大炮。寶山城位於江邊，受到鬼子艦炮的直接威脅之中，再加上鬼子主力已近抵寶山，這樣一來，寶山城就會受到鬼子地面炮火，天上的飛機轟炸，軍艦的艦炮轟擊，鬼子海陸空火力齊至，寶山城不要說七日，就是一日都無法再堅持。」

一聽這話，姚子青臉色鐵青，但他卻明白，蕭鐵鋒說的是實情，之前的三日寶山城之所以能堅持住，是因為鬼子主力未至，現在鬼子主力到了，擁有強大火力的鬼子攻城，寶山城無險可守，必破無疑。

蕭鐵鋒再一次開口。

「但凡事都有對策，鬼子進攻寶山，一定會將主要火力用來轟擊我軍工事，我來時看到，我軍將主力部署於四面城牆和城外戰壕之中，這樣一來，正中了鬼子的下懷，只要鬼子一通狂轟濫炸，那全營將士必然死傷怠盡。」

「所以，我的辦法是，不與鬼子野戰，所有人撤入城中，依靠城牆阻擊鬼子，守城之時，將主力撤下城頭，每面城牆只留少量的一線部隊堅守，主要兵力用做預備隊，這樣可以最大化的減少士兵的傷亡。

而且這樣一來，我軍就有了預備隊，也就有了反擊的能力，必要時刻，預備隊對鬼子發動突襲，必然可以取得奇效。」

「有道理，接著說下去！」

姚子青臉上露出一抹震驚之色。

「我軍還要立即開鑿一條通往城外的地道，與城外的戰壕相連，如此一來，真到了最後關頭，也可以將傷員撤出，為全營留下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