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偽裝就像底褲
武道院。
院門處。
方大正的臉很黑。
尤其是被潑了墨以後，黑的可怕。
昨晚偷摸找書生的計劃失敗，他想破腦袋也沒想出來，自己的破綻究竟出現在了哪裡？
眼下他已經入了魔，看見書生就覺得是姜雲，不由分說地就上去打招呼，結果就是被人當成龍陽之癖，潑了一臉的墨水。
哎，解藥遲遲煉不出來，前線的傷亡像紙片一樣飛到雲師弟的書桌前，讓他怎能不急。
他也是前線下來的，再能感同身受不過。
偏偏這時候還得找什麼諜子，那不是監察司乾的活嗎？怎麼輪到他一個武道院的副講來干這事。
但是看在那諜子身上可能有煉製解藥秘方的基礎上，他還是決定暫時放下找書生的事，去南城找那名剛進城的諜子。
兩日前在如意樓就是奔著這事兒去的，結果被書生和那姑娘一攪局，人影都沒見著。
跨出院門，方大正氣息一萎，他感受了一下體內真氣的運轉，道，「雲師弟這個偽裝術還挺好用的，三品武者的氣息拿捏的死死的。」
在如意樓的時候，他就把自己偽裝成了三品武者，在場那麼多人，一個也沒認出來，他起初不能理解，堂堂武者，所得皆是自身努力，憑什麼要遮掩。
但是雲師弟的一番話打動了他，「偽裝就像武者的底褲，雖然看不見，但是很重要。」
對！
太對了！
睿智的雲師弟即使連舉例子都是這麼的切合他的內心。
為了雲師弟，為了大申的武者們，方大正，出發！
他披上斗笠，向著南城而去。
·····
「咱們這次的任務比較簡單，壓陣就好了，」去往南城的路上，李常詳細地解釋道，「南城的諜子里沒有武者，因此主要行動的是京兆府的捕快。」
姜雲瞭然，京兆府與監察司各司其職，一個負責凡人，一個負責武者，事實上，在大申，練武的人很多，但是武道入門的人不算多，窮學文，富學武不是說說而已，凡人練武，先得用大量肉食藥材打磨身體，將肉體錘鍊到極限后，選適合的功法引入真氣，沖開穴竅，方能入門。.
一品武者可單手開五石弓弩，凡人或許能拉開，但絕對不會持久。
凡武分離，千百年來社會運轉形成的共識，不然一個武者鑽到邊遠城鎮里，時不時屠個村，豈不是全亂套了。
當然，偶爾會有那麼些頭鐵的武者幻想做土皇帝，這時候大家就會見識到監察司的手段有多殘忍，這也是人人都怕監察司的原因。
「就是那，立早書院。」
來到地方，李常隔著半條街，遙遙指道，「咱們就不過去了，在這待著，書院里的人注意不到，不過京兆府的捕快來的真早，看見書院門口那堆人沒有？」
姜雲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了一群奇怪的小販，這些小販不攬客，也不吆喝，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書院門口。
京兆府捕快的演技跟他們手裡攤的煎餅一樣稀爛，姜雲在心裡想著，若自己是那書院里藏著的諜子，或許現在早就逃到了荒郊野嶺。
「要是書院里有暗道怎麼辦？」
姜雲好奇地問道。
「暗道是肯定有的，」李常提了提腰間的刀，「所以要用這個。」
他從手中拿出個古銅色的圓盤來，「這叫獄盤，只要把它放到地方，它就會查出院中所有的暗道。」
李常將真氣灌輸到獄盤上，獄盤浮現出一個個青綠的光點，在姜雲眼中看來頗像個雷達。
光點在獄盤上遊走，逐漸繪製出一個書院的雛形來，裡頭天井，學堂，後院的方位及朝向一覽無餘。
這還是姜雲第一次接觸到這麼神異的寶物，他一直都以為武道的世界都是肌肉虯結的漢子們組成，根本玩不轉這些高端器物。
「說實話，我第一次看見的時候，也是你這副表情。」
李常感慨道，「所以說，能造出這東西的武道院才是大申最讓人神往的地方啊。」
他撫摸著獄盤，彷彿是觸碰著一段光輝的歷史。
姜雲從他的神色里第一次感覺到了武道院的特殊，即使在帝國的邊陲，與世隔絕的山村裡，村民們提起武道院三個字，仍然會浮現著驕傲的神情，初到異界的他光是念叨最強，最強兩個字，但是武道院的強在哪，他從來不知道，直到如今，才真正見到了武道院的冰山一角。
在沒有雷達的世界普通捕快擁有這個，對諜子簡直是降維打擊。
「時間到了！」
李常撥動獄盤，青光急閃，他猛地一掌拍上，真氣順著手掌灌進獄盤之內。
只聽「轟」地一聲巨響。
立早書院的側牆被撞開了個大窟窿，煙塵四起，片刻后，書院藏著的諜子們從窟窿中四散奔逃，誤打誤撞地衝出了捕快們的包圍網。
姜云：......
學到了，不愧是深諳多年諜報事業的老手，在困境中不走尋常路，以力破法。
李常站在冬日下獨自凌亂，這獄盤，還能引爆的？
「不對，裡面有武者！」
他透著煙塵看見裡面有打鬥的影子，院牆很明顯就是被打鬥毀掉的。
「小姜兄弟，離得遠些！」
他立馬提起刀，鄭重地對姜雲說道，隨後弓步向前，以獵豹般地速度向書院衝去，眨眼間掠過幾十丈的距離。
姜雲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有些艷羨，自己何時才能到這種地步，這還只是一品武者，若是武道臻至巔峰，豈不是可以搬山填海？
有了李常的加入，京兆府的捕快們很快控制了局面，四散的諜子都被拎了回來，假扮成小販的捕快在書院外圍形成了包圍圈，誰都不敢靠近，在武者搏命的打鬥中近身，絕對是尋死的行為。
忽然，從煙塵中跳出一人來，直直奔著姜雲的方位衝過來，在正門處守著的捕快大駭，紛紛抽刀阻攔，鋒利的長刀砍在那人身上，連道印子都沒留下。
「讓開，你們擋不住他。」
那人身後，一位身披斗笠的大漢散開人群，追了上來，姜雲看那身影，似乎有點眼熟。
奔逃在前方的諜子顯然不是對手，不一會就被追上，一拳打得暈死過去，戴斗笠的漢子在他身上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白紙，攤開看了一眼，憤怒地用真氣把白紙震成了碎屑。
漢子沮喪地起身，恰巧與姜雲四目相對。
「是你！」
「尼瑪！怎麼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