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准神戰

舞會進入了下半段，櫻花飛散，隨風起舞。櫻花樹上，一個身穿白色法袍的白髮女人躺在樹枝上，手裡拿著酒葫蘆大口地喝。

柔和的月光灑在她身上，她笑眼看著樹下眾人隨樂曲起舞，看著她最在意的少年和她比較在意的少女一起跳舞。

「呵，庄堯這小子，不會跳舞還被小丫頭帶著跳。」

在這星花交界地，沒有一個人察覺到她的存在，即使是芙娜和羅澤校長這兩位準神也沒有注意到她。

又喝下一口香醇美酒，她撇了一眼星花交界地之外，悠然地自言自語道：「夜啊，真是好久不見的傢伙，它居然成了那傢伙的眷屬。是有什麼苦衷嗎，當年明明非常討厭災厄的。」

她悠閑地側卧在樹枝上，像是沒有重量一樣。她一眼就望穿了整個星夢園，望見了那處地下密室。

「可惜啊，『智慧』也無法到場了呢。」

稍作感慨，她眯著眼看向樹下，一頭紅髮的男人正倚靠在樹榦上，與自己一樣，他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喂，地下來的小子，『時間』派來的？」

紅髮男人仰頭看著女人，滿懷敬意地說：「對，我的神明派我來接觸庄堯。」

「哦，『時間』果然也按捺不住了，甚好，甚好！越是混沌越好！」女人又豪飲了一壺酒，臉上卻不見半分醉意。

「你不是要接觸庄堯嗎，為何一直在這兒傻站著？」

「我不想打擾別人的悠閑時光。倒是您，您這樣偉大的存在，為何會親臨此處？」

「呵呵，你管我啊？這裡是我的樂園。」或許是在樹枝上待無聊了，女人化作泡沫消失了，不知去了哪裡。

紅髮男人遠遠地看了眼庄堯，這一眼看到了庄堯的未來，所有可能出現的未來。他不禁感慨：「難怪他會引起所有神靈的興趣。」

隨著花之舞悠揚的旋律落幕，舞會結束了。一些意猶未盡的人們換了個地方繼續他們的舞會，一些心滿意足的人安然離開，直奔宿舍。

庄堯和曦月隔天還有一整天的課，自然選擇了回去休息。庄堯臨走還收到了莫凌風的聯絡，說她明早不會去操場，希望庄堯自覺些。

莫凌風今晚算是代表桃都來的，一直在應付那些社會名流，還喝了不少酒，而且等會兒還要接著應付，不知道會弄到幾點。即使是她也難以忍著宿醉晨練吧。

隔天庄堯很自覺地到了操場進行晨練，洛夢涵也在。他們的計劃進行地異常順利，現在只需等到星花交界地進行災厄期，計劃就能完成了。

由於太過順利，她竟感到了些許不安，經常安排別人命運的她，對這方面非常敏銳，她覺得，或許他們被安排了，但這是陽謀，他們只能接受安排。

晨練過後，庄堯和洛夢涵像正常的同一小隊隊員一樣一起吃了頓早飯。「洛學姐，你們到底在計劃些什麼？」庄堯飯後冷不丁地問。

「我給你發的個人相關情報里寫了。」洛夢涵冷淡地說。

「抱歉，我還沒來得及看。」

「看的時候小心點兒，我們不介意讓一個無法妨礙我們的人知道計劃的全貌，但被別人看到就是在妨礙我們了。」

上課時間快到了，二人吃完飯便分道揚鑣，各自前往上課地點。

庄堯今天一整天都有課，課名為「野外求生指導」，授課老師是芙娜·葉琳娜·阿斯塔亞，上課地點則是星夢園南部的魔山。

選她這門課的人都是一整天連堂，所以這節課的上法也很簡單粗暴，所有學生在魔山上生存一天。

當選修她這門課的100名學生到齊，芙娜就喚起颶風，隔絕了魔山與外界。她會實時監督所有學生，若有人出現生命危險就會立刻下場救助。

魔山裡充斥著C級魔物，還有少量B級魔物，幾個A級魔物，傳聞山中還藏著一隻S級魔物

鑒於魔山險惡，芙娜只建議學生在山腳至半山腰的部分活動。

曦月選課的時候還不是准神，覺得這門課或許會對自己有些幫助，但她如今已經是個准神了，不需要吃飯睡覺的准神。所以這門課對現在的她來說，非常沒意思，無法從中得到絲毫提升，如果正常上課的話。芙娜在介紹完課程，看著大部分學生走進魔山後直接去找曦月，給她安排了一個任務，讓她務必在庄堯沒發現的前提下保護好他。

山腳至半山腰間的魔物倒不要緊，主要是防著某個偷偷溜進星夢園的傢伙。

曦月很爽快地接下了這份任務，跟在庄堯後面進了魔山。但一轉眼的工夫，她居然跟丟了。

曦月將自己的意識和山中植物連接起來，試圖找出庄堯的位置，結果她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她被困在了一個結界里，結界內的時間流速與外界截然不同。

正在曦月想辦法衝出結界時，一個紅髮黑衣的男子從樹木後走出，向她鞠躬道：「晨曦國的公主殿下，您好，我是來自無暗國的蘇扶光，是晨暮教的大主教，時間之神的信徒。」

曦月的認知中只有幻神教，神風教，生靈教，神工教，最多聽說過一些賭徒信仰天命教，這晨暮教還是第一次聽說，無暗國也是。這片大陸上的國家她都爛熟於心，但從未聽過這麼一個國家。或許，這是北大陸的某個不起眼的小國。

「蘇扶光先生，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用結界困住我？」

蘇扶光非常禮貌地回答說：「尊貴的殿下，我的神祇要我去接觸庄堯，為祂傳達神諭。但您在他身邊，我很難接近他，故出此下策，還請您原諒。」

「那你怎麼還在我面前站著，不應該去找庄堯嗎？」

「殿下，您見到的是過去的我，現在的我已經接觸到了庄堯。」

如他所說，庄堯這邊也遇到了蘇扶光。他對庄堯非常有禮貌地鞠躬道：「庄堯大人，我是來自無暗國的蘇扶光，很抱歉打擾您上課，我希望佔用您幾分鐘的時間，向您傳達時間之神的神諭。」

庄堯心想，這下就被空間之神以外的所有神靈在明裡暗裡找過了。

「有話就說吧，早猜到時間之神也會派人來了。」

「哈哈，不愧是終將登臨神座之人，這都料到了。」

啥？庄堯一時沒聽懂蘇扶光的話，他的說法就好像庄堯會成為神一樣。

「時間不容浪費，還請讓我向您傳達時間之神的神諭。」蘇扶光莊重地說，「神說，願新的空間之神早日成長，願暗影神國早日重現世間，願新神不要像舊神一樣逃避責任，我期待著新神的誕生，期待您到我的神國作客。」

庄堯聽得一愣一愣的，還以為蘇扶光找錯人了，但轉念一想，或許沒錯。他可能成為新的空間之神，所以軒轅夜宵才讓他幫忙收集神核；他可能成為新的空間之神，所以他的命運無法被輕易篡改；他可能成為新的空間之神，所以其他神明競相來討好他。

但是，以前的空間之神呢？

庄堯想問問蘇扶光，但蘇扶光沒再多說什麼，傳達完神諭就離開了，庄堯甚至沒看清他什麼時候走的。

與此同時，曦月還在結界內與「過去」的蘇扶光對峙，她本來沒想過把這個「過去」的幻影怎麼樣，直到剛才，她的靈核感知到，「現在」的蘇扶光本尊來了。

准神級的人都擁有同類靈核下複數個能力，而且能力都非常強大，由於身體構造被靈核改變，他們也不再被精力束縛，幾乎可以無限制地使用強大的靈核能力。

這意味著，如果兩個准神正面戰鬥，將很難分出勝負。一個國家普通人組成的軍隊可以輕易殺死一個高級靈核的持有者，但若想殺死一個準神，再多普通人也做不到。

他們是比起人更接近神的存在，所以他們的正面戰鬥，受傷最大的絕對是周圍的普通人。

曦月將意識與山中植物相連，確認了結界內只有她和蘇扶光，既然不會殃及他人，自然不必手下留情。

蘇扶光也想試試這位公主殿下的實力，見她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他也毫不遲疑地動用了靈核能力。

蘇扶光一步步走近曦月，但曦月一動不動，她和周遭的一切都靜止了，風也不再吹動。時間停止了流動，現在，唯一能動的就是蘇扶光。

他在心裡，靠心跳的次數讀秒，1秒，2秒，3秒......迄今為止，他停止時間的極限是九秒。九秒，足夠他拔出腰間佩劍，奪去曦月的性命。

走至揮劍便可砍掉曦月腦袋的距離，蘇扶光毫不遲疑地拔劍砍去。劍鋒砍到了曦月的脖子，但並沒有砍下。曦月的腦袋沒有落地，並非因為時間停止，而是根本沒砍動。

九秒過去了，時間開始流動。

曦月眼裡含笑地看著把劍架在自己脖子上的蘇扶光。

「手感像是砍到了金剛石呢。」

蘇扶光說的沒錯，曦月用靈核能力改變了皮膚的硬度，只是普通地用劍砍，絕對砍不死她。

蘇扶光讓時間停止的能力需要間隔至少一分鐘才能用一次，不過他還有不少能力，當然，曦月也是。

巨大的綠色藤蔓拔地而起，狠狠地捆住了蘇扶光的四肢。被捆住的瞬間，蘇扶光的身體化作粒子分解了。同時，曦月的身後出現了兩個蘇扶光。

這不是幻術，兩個都是真貨，是不同時間軸上的蘇扶光。幾個都無所謂，只需要殺死「現在」的他就夠了。根據曦月的推測，「過去」的他是因為「現在」的他使用能力而出現，那麼「現在」的他死了，能力自然會解除。

問題是，「現在」的蘇扶光根本不在曦月的視野範圍內。

曦月的意識仍和魔山上的所有植物相連，山上的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感知得明明白白。所以她能斷定，現在身後的兩個都是「過去」的殘影。

「時間真是麻煩的能力，居然還能躲到時間的縫隙里。」曦月在心裡嘀咕了一句，兩朵巨大的食人花破土而出，咬碎了她身後兩個蘇扶光的腦袋。

又有兩個蘇扶光突然出現在了食人花後面，他們伸手觸碰食人花，兩朵巨大的食人花瞬間枯萎。

蘇扶光加快了生物的時間流逝速度，加速了他們的死亡。曦月隨手撿起兩塊石頭扔向兩個蘇扶光，石頭瞬間變成了兩隻白虎，瘋狂撕咬眼前的獵物。

可惜，他們不過是「過去」的幻影，殺了也沒用。兩隻白虎咬死「過去」的蘇扶光后也迅速衰老，死亡。

這樣的交鋒進行了六七輪，雙方都無法給對方造成致命傷，甚至根本傷不到對方。

「尊貴的公主殿下，或許我們該停手了，你知道的，兩個准神的遭遇戰不可能決出勝負。」蘇扶光的聲音在山林間回蕩，曦月完全認同他所說的，與一位準神交戰也已使她受益良多，是該停手了。

「好，停手吧。」曦月朝無人的空中說。

困住曦月的結界消失了，時間已經到了晚上。結界內外的時間流速果然不同，結界內感覺只過了一小時不到，結界外卻過了足足一天。

這一天，曦月深刻理解了一件事。准神之間的遭遇戰沒有結果，若想殺死一位準神，只能提前收集它的全部情報，對症下藥，設好陷阱，然後一口氣幹掉對方。

准神如此，或許神靈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