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道阻且難呀

工作是什麼？工作是勞動生產，創造價值。那麼工作的目的什麼呢？對於個人而言，應該是為了滿足物質和精神的追求。但往往大部分人是找不到適合自己的工作的，只是在重複和忙碌中蹉跎。

所以，工作僅是工作。是求職者和僱主之間的擬訂的合約文本，本質上應該是公平交易的。

但由於企業的強權性，勞動者們往往需要主動放棄掉自己的真正價值去迎合市場。

比如放棄勞動合同、沒有五險一金、延長工作時間、犧牲法定假日，諸此種種。

就連最著名的企業不也存在超時加班嗎？更別提一般性企業的苛刻待遇了。

所以大多數勞動者們是沒有多少選擇和自由的權利的。

那麼有沒有好的企業，有社會責任感的企業呢？那肯定有的，但在花言巧語的人事部門面前，是很需要碰運氣去仔細辨別的。

別問，問就是好，就是不錯，有前景，人性化，下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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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染面試了不少企業，HR說的天花亂墜，惹的沒見過世面的陸染怦然心動，難以自抑。

「就這家了，電子商務客服，承諾準點下班，雙休，待遇優厚，人性化管理。」

在向幾個哥們說了自己的選擇后，幾個兄弟為他高興不已，彷彿下一刻當上CEO，迎娶白富美的美好前程就擺在了眼前。

陸染來到了自己的工位，剛剛坐下，領導就給他安排了人帶教。

挺和煦一個人，同事們都叫她張姐，成天都是笑眯眯的，讓人如沐春風。

基本工作不難，甚至可以說很簡單，也就是後台回復一下顧客的諮詢信息，就是怎麼回復要按照公司專業術語，比較麻煩。

但是就是這樣，像溫水煮青蛙一樣，每天給你加點擔子。不知不覺半個月過去了，陸染居然發現自己成了全小組最忙碌的人。

早上過來要收拾好所有人的桌面，用掃把打掃衛生，為了促進同事關係他也就忍了。然後領導看他手腳麻利，一拍手他就被拉去了打包快遞的小組，看著堆滿整個倉庫的貨物，他欲哭無淚。

之後，他發現公司雖然可以準時下班，但到點了基本上沒人動彈，陸染不管這些，踩著點打卡下班。

然後第二天就被領導通報批評，罰款200元。說是因為他的不團結，導致其他幾個同事自願工作到很晚還耽誤了公司發貨。

陸染想要辯駁，卻換來一句愛干不幹。深刻領悟到了什麼叫做能夠準點下班和人性化管理。

自此過上了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的生活。至於承諾的雙休也只是記在賬面上名義上說可以疊加使用的紙上文字，其實也就單休罷了。

倒了月末，他又發現領導叫了他們幾個一起新來的來到辦公室，遞給了他們一份自願放棄社保的承諾書。這就是所謂的待遇優厚。

然後陸染憤而辭職，卻遭到了威脅，說是要把的這份履歷開放給同行，而且由於沒有提前十五天書面申請，辭職工資扣一半。

「等著瞧，咱們勞動局見！」

陸染憤怒的把手拍在經理的辦公桌上，口水噴了肥胖的經理一臉。然後他就被幾個保安惡狠狠的推到了大街上。

「去告，儘管去！」

肥胖的經理站在公司門口，一臉兇相的看著陸染。

之後，陸染總算領悟到那位經理敢這麼乾的原因，原來去勞動局申請介入，需要提供不少材料而且周期也比較長。

由於沒有這方面經驗，沒有注意收集相關證據和資料，就連最基本的勞動合同和考勤記錄都無法提供，所以結果可想而知。

「沒有注意收集相關證據和材料不能立案呀，還是建議你們私下裡協商解決一下。」

無奈嘆氣，只能認栽了，而且就算受理了，也是需要不少時間和流程的。如果數額不大，其實還不如協商解決，也就是認栽就行了。

在陸染把這件事告訴給幾個兄弟后，大家都表示很震驚，並且建議他必須追究到底。

但陸染沒有那些時間，剛發的半月工資交完房租還不夠生活費的，哪有時間去較真呀。

「最重要的是沒有時間，勞動者們如果沒有一些積蓄的話，走法律途勁，時間長，效果慢。如果再遇到公司扯皮，處理事情就變得更加遙遙無期了。所以勞動者們才不得不接受了無良公司的一些無禮條款。「

「如果我是富二代就好了，我肯定和他們繼續斗下去，就跟他們較這個邪了。」

陸染很無奈，有一種深深地無力感。

「但是富二代誰會去上班呀。」

李明煜一語中的，能計較的人不會遇到，遇到事情的人不能計較。

「他們這是欺騙！是詐騙！面試的時候說的天花亂墜，進去了才知道真相是什麼樣的。」

老大李遠大是一個火爆的人，一直在默默傾聽，此刻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吶喊著說出來這句話。

「唉，且聽天命吧。」

李明煜下了最後的總結之語。

詩和遠方都不在現實中，那是更高維度的人才能去琢磨的事情，很多人三餐溫飽就已經佔據了他們太多的時間了。

陸染又開始了求職，短短的一年內，由於他略顯天真和理想主義的原因，竟然是換了十幾家公司入職再離職。

最短的第一天就跑路，最長的也只是三個月就辭職或者被開除。

「本是雲中仙，奈何落凡塵。」

老四是一個極端自信的人，聽多了和他有同樣精神內涵的陸染的話，也只是感覺生無可戀。

這天，照例又到了每月一次的「詩詞歌會」時間了，眾兄弟同坐聚義堂（陸染小屋的美稱）再度共話時勢英雄和仙子。

但是今天討論的明顯是實勢。

「我觀天下，世上多是庸庸碌碌的人居多，超脫的人也只是有著祖輩的努力和自己強大的意志。老三，你有嗎？志可悔？」

老二李明煜首先提出了靈魂拷問來試探陸染是否已被濁世磬染。

「老三有什麼大志向嗎？我怎麼不知道？」

李遠大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還是想不起來陸染有什麼大志向曾經對自己幾人說起過。

「濁世朦朧，我願做劃破霧霾的一束光，然後瞬間綻放，清明整個人間。」

老四這時筷子夾在最愛的豬頭肉上，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就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四哥說的好！」

老五還是一如既往的狗腿，他諂媚的樣子拍的老四極為舒坦。

「淡定淡定，這是三哥社交軟體上的一句話。」

老四頗為讚許的看了看老五，只感覺這小子最近越來越上道了，深感他是一個可造之材。

「道阻且難呀，道阻且難。」

陸染悶頭喝乾了一整杯扎啤，末了，嘴裡吐出了這樣一句話。

他覺得自己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他變得迷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