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章 厲兵秣馬

王涵君的目標是年級第一。張遠聽著他淡然地講出計劃，覺得愛情的力量真是偉大。且不糾結「考第一」和「追杭沁」這兩件事究竟有什麼內在關聯，光是能產生這樣的動力，就令人羨慕。

「所以越難高分的科目越要往滿分考。」

「額，就是說……雖然你和其他學霸的差距很小，但多數科目大家都會得很高分，追分效果微弱。所以必須在能拉開分數的科目上盡量多超分。我理解得對么？」

「嗯，基本上吧。說起來也不複雜，都往滿分考就對了。」涵君兄的策略跟沒說一樣。

「……王涵君，你變了。變態了！」

「這裡邊時間精力的分配真的很考驗人，你很難知道一門課是不是已經學到了滿分。避免不了過度學習，但過度學習會影響其他科目的準備。老師划的重點也不是用來指導考滿分的。」

「這，學霸跟我考慮的東西真的很不一樣……」

「你走的是『仕途』嘛，學生幹部經歷對以後找工作挺有用的。」

「也許吧，我其實沒想那麼多。」

吃完早餐，張遠去圖書館，王涵君則選擇第一教學樓的自習室。「宿舍太熱，影響效率，圖書館找位置太花時間，一教風扇強、距離近、而且更安靜，是最優選擇。」張遠聽完王學霸的見解，覺得圖書館的空調都吹出了罪惡感。然而一山更有一山高，張遠約杭沁午飯時發現，她連往返教學區的時間都省下來了。

「大家都去圖書館、自習室，宿舍就成我專屬的學習室啦~」

「你在宿舍不熱么？」

「穿少一點，加個風扇。」

「好像也是噢……」

張遠想起了光著膀子在宿舍上自習的李游，論散熱男生還更有優勢。張遠突然發現，自己去圖書館從來不是誠心向學，而是貪吹空調、需要監督，而且想與明芷在一起。與杭沁、王涵君一起吃完飯，張遠回到寢室，又觀察起了李游，看得他渾身不自在。

「咋了，一直盯著我幹嘛？」

「我在想，是不是其實宿舍才是最舒服的自習室。」

「哈哈，你終於發現了嗎~不過人多就不行了。」

「主要就是可以光膀子？」

「不不不，好處多著呢。首先課本和學慣用品一應俱全吧，你們都不在的時候這還比圖書館和自習室都坐得寬敞，熱是熱一點，但實在熱急了還可以沖個涼水澡；而且，5分鐘就能買回來一瓶冰飲料。」

「我去……聽起來優勢非常明顯啊。」

「肯定的啊，吃飯也最快，還可以放音樂，或者背書時念出聲都行。」

「就沒有什麼缺點么？」

「有啊，少點氛圍，需要更加自律。而且人多恐怕不行，正好你們都愛去圖書館~不過宿舍也挺不可控的，比如校車就很煩人，還有吳瀚這個不穩定因素……所以我還是考慮到自習室去。」

「哦……」張遠覺得學霸們的世界真的是另一個世界。但了解到這些狀況，尤其是王涵君如此厲兵秣馬，認真學習的態度還是得到了激發，很快被明芷察覺。

「咦，你今天學習狀態很好嘛。」

「可能是因為找到了奮鬥的動力~」

「喲，什麼動力，說來聽聽？」

「就是要努力變強，以後才能保護我愛的人~！」

張遠帶著篤定的微笑看著明芷，開玩笑似的說出這句話，心裡則權當自己是在表白。

明芷被突如其來的情話激得一顫，「嚇，你別是吃錯藥了吧？」

「不錯，某些室友應該學習一下。」青璇清涼如水的語音傳來。

傅望辰笑笑不說話，張遠卻有點羨慕他。明芷只當自己是開玩笑，青璇卻會立刻將自己和傅望辰代入其中。看過系著圍裙為他做飯的她，不失時機對他冷嘲熱諷的她，小心保持與他之間距離的她……就會知道這位出了名冰冷的美人，正把所有情緒都獻給他一人。他和明芷看上去關係比傅、青兩人之間還要好，但在愛情道路上，恐怕是難望項背，甚至南轅北轍。不過主要是明芷和青璇性格不同吧，一個雖然敏感卻很單純，一個看似冷漠實則細膩。

晚上，董主席也到學院辦公室來一起看資料，還帶著課本和奶茶。

「啊，空調真是偉大的發明！」董風張開雙臂擁抱冷空氣。

「……這位姐，如果我要是沒有猜錯，您是來乘涼的吧。」

「我來監督你工作，順便上自習。」

「……順便監工還差不多。」

實際上這位新任主席是很勤政的，一晚上把各部門的年度總結和新任部長們的人事檔案都過了一遍，不時跟張遠討論，後來還把劉諾、楊品格也叫來，開了個臨時小會。至於已經光榮「退休」的柳晴冰，那肯定是來吹空調無疑了。

「冰姐，好久不見~」見面機會變少后，張遠才發現自己挺喜歡這位學姐的。

「嗯，我是不是又變漂亮了~？」

「這我可沒說，不過恐怕是的。」

柳晴冰手裡的還是檸檬茶，她對這個似乎很專一。變漂亮是真的，主要是感覺上比原來的那個她要輕鬆，衣著和髮型變得更加隨意，卻反而顯得更精神了。

「你想問，為什麼副主席沒我吧。」

「嗯，按說沒道理啊，從性別結構上就說不通。」

「是我主動提出要退的。建議讓包龍來做。」

「是……因為金學長嗎？」

「哎，這個不是主要原因啦。他雖然有時挺煩人，但不會公私不分。」

「那到底是？」

「大三了啊，我得準備出國的事。」

「噢，冰姐你要出國吶，準備往哪去？」

「看能去哪吧，雖然我個人傾向於美國，但機會可能在歐洲。」

其實張遠對出國的事沒有了解，根本聽不懂。但一想到熟識的人將來可能會在異國他鄉，連過的時間都不一樣，至少可以肯定這不是一個容易的事情。

「嗯！冰姐加油~！」

「沒事可以找我玩噠，其實我們還是老鄉的說。」

「咦，這樣的么？」

臨近宿舍門禁時間，一行人從辦公室出來，劉諾和楊品格方向不同、先走一步，讓張遠做了護花使者。董風穿得單薄，吹了一晚上空調出來，開始打噴嚏，被柳晴冰擰開水壺灌了幾口溫水。

「你這小身板也學人家當主席，是要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么。」

「那也是你害的，你身體那麼好又不來幫忙。」

「哎，忙不過來的時候還是可以叫我嘛。」

「那倒不用，現在把『青志』划進來了，應該不會缺人手。」

農曆十三，月亮尚缺一灣，靜靜地掛著。兩個學姐手牽手在前邊走著，聊很不少女的話題。「我是『人手』嗎？必要時可以替你單領一軍的好不。」董風眼睛亮亮的，其實很是承情，但嘴上只管揶揄，「是是是，我看秘書處和科技部就都聽你的~」

「哼，你也得聽我的~」

「噢，原來您是太後娘娘，失敬失敬。」

「話說，今晚你們聊的是什麼重要部署？」張遠看沒幾步路了，覺得好像該拿出積極主動的工作態度，問問情況。董風想了想，把表情也調得認真了些，說：

「聊得是挺多，有結論的不多。總之打算利用假期多做準備。」

「嗯，那是考完以後開會說？」張遠現在負責通知會議了。

「是得開個會，到時你組織一下。-而且要做會議紀要發給大家。」

「好的。我明天先問問大家時間。」

「噗，你還真成她秘書了呀。」柳晴冰笑道。

「這位是秘書處主任嘛，可不就是秘書么。」董風言之鑿鑿。

「……額，我竟無力反駁。」

成了搭檔之後，張遠與徐珂的交流也變得多了起來，他需要向她請教部門工作的一些具體情況，還有就是由她領路，與其他學院的秘書處交流。徐珂也是他們班的班長，看著文文靜靜話不多，卻意外的是大姐頭的角色。她習慣照顧身邊的人，空降部長張遠顯然成了她新近照應的主要對象。這時，張遠與張銘蕾已成鐵盟，由她和徐珂的引見，把30個院級學生會的秘書處接觸了過半，其中與藥學院的景菲、歷史學院的馮培年等較為投契，覺得總算融入了這個新圈子，有了新朋友。

各門課程相繼結課，寧音音變得不容易見著面。張遠熟悉她打開水的規律，但沒有相請或偶遇的動機。真正需要這情報的人是方誌傑，張遠雖然覺得自己有點多事，但還是編了一通歪理，說動他把打水的時間調整到了與之一致。而根據從橙子那裡得到的反饋，寧音音從方學神那裡取得了高數備考真經，正在造福女生宿舍。

下周開始考試了，吳瀚突然成為李游的複習搭檔，和其他學霸一樣講求效率的後者竟表現得很有耐心，不厭其煩地給吳少補課。因為——

「如果能把他都教會，說明我是真的掌握了。」

「所以，學習工具竟是我自己……？」吳瀚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