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切磋劍道
從靈州邊疆的外城池駕馬前往內城的將軍府，看似距離不遠但在白雪皚皚的冬季還是有些難走。
李正言之所以要交代那麼緊張，讓士兵們小心防衛塞外民族的入侵也是因為知道自己可能耗費今一天時間也不一定能返回城樓。
作為靈武地區衙門與軍隊的最高統帥，朔方節度使王平章，卻沒有和其他內地節度使一樣，修建奢華的宮殿樓宇，將將軍府建設成小皇宮，雖然仍然要比民宅氣派許多，但這座不過十餘個房間的宅邸與他節度使的身份格格不入。
李正言利落地跨下馬，他身姿挺拔，劍眉炬目，徑直向府內走去，似乎很趕時間，在邊境近三年，幾乎不把時間用在交友打趣，研究風月等事上，而是一直待在前線戰場之內，與敵軍周旋。
大門旁，一位身著華麗盔甲的將官似乎在送走一個重要的客人，那客人一副中原扮相，似乎也有些許身份。
將人送出之後，那位將官也剛好看著李正言大步走入，便急忙上前接待，從他那機靈的眼神里不難看出這個人是位左右逢源的聰明主。
「李鎮副，好久不見，」那人遠遠地拱手作揖，似乎正想攔住李正言。
「孫主使，」李正言立馬回敬一番，「剛剛是送走客人了？」
「嗨，例行來檢查邊關藩鎮情況的朝廷官員罷了，畢竟我們邊遠粗人，哪敢得罪這些貴胄，」孫宵抬手迎著李正言入內，「好吃好喝，好言相勸也就送他們回去了。」
「孫主使一直以來秉公辦事，朔方軍內外打理地井井有條，何懼這些多事之人，」李正言言辭鑿鑿，看起來儘是對孫宵的讚歎，可孫宵本就是油滑之人也聽得出裡面對自己的質疑。
「李鎮副說的是，本使一向公允，不懼其人，」孫宵笑了笑，立馬轉移話題，「王帥正在北門校場等你，說是許久未見賢侄，想切磋切磋，這可是原話。」
「切磋切磋？」李正言微微皺眉，但也忍住心中不悅，他本就時間寶貴，邊疆隨時處在戰事中心，他實則不想把時間花費於此。
「自然有其他事商議，」孫宵似乎看出了李逝的態度，「畢竟是長輩，多想了解了解晚輩的進步，你要理解。」
李正言側身看了一眼孫宵，似乎也若有所思，雖然年輕，但經歷這三年打磨，傲氣也已經消了不少，「孫主使說的是，末將唐突了。」
「啊呀，言重了，」孫宵笑著從後面輕退李正言，「快走吧，王帥可等不及了。」
穿過內堂三四座閣樓，後面便是將軍府內的校場，校場並不大，主要以個人格鬥為主，馬上切磋便不足夠寬敞。
孫宵站在門口笑眯眯地望著李正言，「去吧，我就不進去了，你們好好敘舊。」
李正言立即作揖回敬，旋即走上前，士卒打開木門，這座用圍欄和白色織布圍住的校場映入眼帘。
而一入校場，只見一位強壯高大的中年漢子並未覆甲，手持木劍與四名年輕士卒對抗，然而只不過五六回合之間那四個年輕人便一一被命中要害，不得不鞠躬退下。
「近北守捉府第一鎮鎮副李正言參見令公！」李正言面對那位高大漢子鞠躬行禮。
那漢子一聽聲音如此熟悉，立馬大笑起來，他大踏步走上前，「正言，好幾天不見啦。」
還不等李正言反應過來，一個攢勁的擁抱直接送上，差點沒讓他一下撅過去。
「令公……我……」
「別叫令公了，
怎麼說的私下就叫王叔，」大漢憨笑著招呼手下退去，摟著李正言脖子走入校場，「小夥子壯實不少，不枉一直以來艱苦錘鍊。」
「那是王叔教的好。」
「哈哈哈，奉承話也學會說了。」這身高八尺的大漢便是王平章，他一臉熱情，從手下手中接過兩把未開刃的劍，「咱們切磋切磋，看看你的長進，來人，為我二人穿甲。」
李正言一看接過來的劍，頓時有了興趣，「終於不是木劍了，披甲執銳，切磋才有感覺。」
一旁的侍從為二人穿上較為輕便的環鎖鎧，這種鎧甲自西域流入上國，輕便而舒適不僅適合作為內襯也可以在高強度切磋之時作為防護。
「小子，戰場之上，刀劍無眼，你可要小心！」王平章做出了半蹲姿，隨時準備發起進攻，他雖然年過不惑，但這一身腱子肉，哪怕是四五個小夥子也會發怵。
「那王叔也得小心了，若敵陣之前，可服一軍統帥，小侄豈不是奇功一件。」李正言也長劍出鞘，正對而站。
「那你要認真點！」話音未落，王平章持劍而上，他看似莽撞，讓人感覺應當較為遲緩，可卻爆發力十足，猛衝上前李正言差點沒反應過來，然而戍邊三年早就有了條件反射，他立刃格當，艱難地側身躲過王平章的衝擊。
只一下，李正言冷汗便自額頭冒出，緊張可見一斑。
「難怪說天下第一劍裴尚都稱王帥力莽技巧，」李正言再次擺好姿勢，隨時應對。
「哈哈，你見了王叔的力莽，這會再讓你見見技巧！」說罷王平章再次持劍而上，這次攻勢顯然是要近身搏技，李正言絲毫不懼，橫劍擋拆，兩人瞬間你來我往，鐵劍碰撞發出清脆響聲，一旁眾人無不大呼精彩。
王平章似乎也露出驚訝的表情，雖然面前的年輕人精壯但算不上孔武有力，高瘦的身材能夠抵擋他如此勢大力沉的劈砍實在難得。
而李正言也深感力不從心，畢竟面前這個男人力量太大，若是換做普通士卒，估計一劍劈下就能壓彎雙腿。
就在二人難分難解之際，李正言忽然找到一絲破綻，他見王平章正欲再次持劍刺擊，立馬提前側身躲避，王平章果然踉蹌不及，這一刻李正言嘴角微微露出笑意，巨大的破綻就在他眼前，此刻利劍砍下直劈毫無防備的脊背。
李正言的劍順勢而下！
鐺！
他徹底驚住了，他不敢相信居然可以如此破解，只見王平章單手撐住地面，另一隻手反手持劍用劍身置於後背之上擋住了李正言的劈砍。
然而不等李正言從這驚訝之中反應過來，王平章一個迅猛的掃堂腿直接颳倒了他。
而李正言倒地的一瞬便立馬想要打挺而起，可那鋒利劍尖已經抵住了他的咽喉。
「王叔……」李正言放下劍，苦笑起來。
「能與我過招十幾個來回，你的武藝已經不差了，」王平章扔下劍，一把拉起李正言，「好小子，在這軍中能達到你這技藝的不超過十個。」
「還是王叔厲害，征戰二十餘年反而越戰越勇。」李正言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他打心底佩服這位師長。
「今天沒什麼大事，就是告訴你明日是我的生辰，我要擺上宴席請諸將共飲，你今日就住下吧。」王平章一邊拖著鎧甲一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