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買最黑的脂粉
一路上，唐唐范莊主躲著那些青陽的考生。
行路時，見了那些公車，自動拉開距離。住店時，先由范莊主下去，偵察一番，才喚餘下的人進去。
這一路倒也順利。
中午時分，馬車駛入車水馬龍的京城。按著胡縣爺給的地址草圖，七彎八拐，也走了快一個時辰，終於找到漓安巷的林安苑。
桂兒爺上前敲了門，很快有個看門老頭開門迎了出來。看門老頭說他在這兒等了六七天了，就等范莊主他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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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門老頭兒將鑰匙交給桂兒爺，說老爺交待過，這院子他們放心住著。沒人來打擾。
他每隔五六天會來幫著打理院里的綠植，順便送些東西來。有任何需要都請告訴他。
看門老頭兒自己提了個小包裹，走了。
唐唐范莊主幾個人，進了院。
好雅緻的一個小院。
院子不算大，但收拾得極整潔乾淨。院中有小巧精緻的假山。假山頂上，有水淙淙流出。假山旁邊，有幾株翠綠的竹子。
院子正對面是正房。房子一共五間。房屋雕樑畫棟，頗有韻味。廊下，吊著有垂下來的絲絲縷縷的綠植。靠牆也種著比人還高的叫不出名的形態優美的樹。
難怪那看門老頭說他隔幾天會來打理綠植。就這一院子綠植，大大小小几十種類。有好些品種稀罕，都沒見過也叫不出名，真叫桂兒爺他們打理，都怕毀他們手裡。
院子側面，各三間偏房，一側是廚房飯廳，一側是茅房。
正房對面，做了個半遮掩的馬廄。馬廄用柵欄圍著。棚欄上還掛著些小盆的花卉。馬廄一側，堆放著石炭。黑黑的石炭，也用木柵欄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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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唐范莊主都贊這一個小小四合院，也能收拾得這麼活色生香。
唐唐范莊主進正房看。
正房裡，傢俱一應俱全。甚至中間的小會客廳，還擺放著盛滿水果的水晶高足盤。側几上，還用個古香古色的花瓶，插著捧含苞待放的鮮花。
大鵬從馬廄出來，說:「胡縣爺給咱找的這房真不賴。馬廄里還備有乾草，還有馬糧。」
桂兒爺從廚房出來，也說:「這林老闆講究，廚房裡米面油菜都有。水缸也是滿的。」
林老闆確實講究。顯然是對范莊主唐唐很重視。
他聽了胡縣爺的建議，特意給他們選了這處雅緻的小院。還怕打擾到他們，所以沒露面。
唐唐他們各自收拾行李進屋。
一排五個房，中間那個是個小會客廳。會客廳側面各兩間，一邊做了唐唐范莊主的卧室書房。另一邊，桂兒爺和大鵬各住了一間。
房間挺乾淨，不用打掃。放置好東西后，看看天色還早，桂兒爺說:「我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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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兒爺說胡縣爺說過，京城裡各大書院書苑有賣的當期題卷，都是那些學究們根據猜想擬出的題。他得去淘些來。
唐唐也說:「我也得出去。」
范莊主問唐唐:「你出去做什麼？」
唐唐笑:「這兒不燒柴火，燒煤。那煤渣又不能代替草木灰敷臉上。我得去買點脂粉來代替。」
早知道這兒沒草木灰，她從青陽出來，就該帶些來。
范莊主好奇，從來只見過脂粉把臉弄白的，沒見過脂粉能把臉抹黑。
他問:「有把臉塗黑的脂粉？」
唐唐點頭:「有。京城裡肯定有。脂粉本來就是分色號的。我買最暗色的脂粉。實在不行，再加點東西進去。」
買脂粉最好。好點的脂粉塗在臉上不容易脫落。不像那草木灰，用手一摸，能摸一手。
上次考試，她三天沒敢摸臉，也沒敢擦拭。她都懷疑她從考場出來的時候，臉上一塊一塊的。不過那會兒人人都面容憔悴，也沒人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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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兵分兩路。唐唐安排大鵬，跟著桂兒爺出門雇個車去各大書院看看。她則和范莊主去鬧市區買脂粉。
大鵬有點不放心：「要不我跟著你們？」
唐唐說：「不用，天子腳下，不會有人無故生事。安全。更何況，我們是進京趕考的舉人，沒人會找我們麻煩。」
這倒是，歷朝歷代都比較重視人才。到會試殿試的時候，一切都為學子們讓路。各州各縣均如此。京中更是。
沒人找這些新晉舉人的麻煩，找他們麻煩者，一經實證，必嚴懲。
這下大鵬才放心跟著桂兒爺出了門。
范莊主和唐唐駕著車出去，先在外邊隨意溜達了下，看看周邊地形。這下，才找個路人打問，問清賣胭脂香粉最多的是泛香巷，然後直泛香巷而去。
到了泛香巷，找一家生意最是興隆的店鋪，闖了進去。
進去唐唐就說要買脂粉，最好的脂粉，塗在臉上流汗都不會掉的脂粉，而且，還要沒有香味的。
店裡夥計看看，看這兩人穿得體面，就把柜子里的一盒子香粉，一盒子脂膏拿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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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盒子脂膏，唐唐聞了聞，確實沒什麼味道。不過，就是顏色太白了。再看那盒子香粉，也同樣如此。
唐唐說：「這個太白了，我要黑點的。不，要顏色最暗的，越暗越好。」
店裡夥計有點吃驚，每個來店裡的夫人小姐，都是要白的，能把臉抹得又白又嫩的，巴不得越白越好。這可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要黑的。
他都懷疑這個夫人說反了。
他好心提醒唐唐：「這位夫人，這個顏色其實是適合您的。您的皮膚又白又細膩，這顏色就挺合適。您相信我的眼光。我們是大店，不會給您推薦不適合您的色系。」
唐唐說：「我就是想要顏色最黑的。越黑越好。」
她小聲跟店裡夥計說：「看見沒，我家相公，就站門口那個。前段時間，娶了個小妾，這小妾仗著自己新得寵，讓我這個正房夫人出來親自給她買脂粉。」
「你說，我能給她買白的嗎？要順她心了，以後，她就把我踩腳底了。」
那店裡夥計做了個心領神會的手勢，他從櫃檯里，取出另一個盒子：「這是最暗的色系。而且，夫人您放心，我家的質量絕對可靠。保准這脂膏和香粉塗她臉上，沒有我店特製的水來卸妝她一天臉都是黑的。」
唐唐暗笑。這可正是她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