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時過境遷
灣城郊區的墓地價格不菲，位於半山腰，越是往上越是貴。
即便是不懂風水的人，也能感受到這裡的環境開闊、空氣適宜，是個風水寶地。
又開了大概十幾分鐘，車子停在山頂的停車場。
楊凱先下了車，側立在車旁等著母親。
楊老師下車，讓司機打開後備箱。
司機依言行事，隨後趕緊下車，小跑著來到後備箱，將裡面的一大包東西拿出來。.
東西很輕，楊老師正要伸手接，楊凱已經先她一步接過來拿在手上。
原來，這兩天楊老師哪也沒去，就在家裡拿著楊凱按照她的要求買的錫箔，疊了一千個元寶。
楊凱看她疊得辛苦，提議說要買現成的，她也只是搖搖頭。
買的哪有自己疊得有誠意。
母子兩人沿著小路走上去，沒讓司機跟著。
太陽依然燦爛，當頭高掛。
楊凱帶著母親來到了奶奶的墓前。
這座墓地的地理位置相當好，可見楊德建的用心。
除了蔣琴，大概也只有老太太才能讓他這麼上心了吧！
楊老師如是想著，心中並未有何波動。
怎樣都與她無關了。
從她簽字離婚那天，就與他們家一別兩寬。
只是念在老太太對楊凱用盡心思的份上，於情於理還是要來祭拜一下的。
她將事先準備的點心水果拿出來，一一擺好。又從楊凱手裡接過打火機，拿起一隻元寶點了起來。
火苗慢慢竄起，她將點著的元寶扔進地上的一堆元寶當中，不一會兒，就全部燃燒起來了。
她蹲下來，從旁邊拿了根小樹枝，慢慢的撥弄地上的紙錢。
楊凱也蹲下來，幫她擋住前面的風。
火勢越來越旺，花了楊老師兩天時間疊得東西，瞬間就化為灰燼。
楊凱扶著楊老師站起來。
楊老師坐在一旁的石頭上，對著墓碑上的人說：「謝謝你這些年把阿凱教育的這麼優秀。不管以前我們發生過什麼，都一筆勾銷了。今後，我要是有時間，也會回來看看你。
今天帶的都是你平時喜歡吃的小菜和點心，還有一壇黃酒……」
楊老師看著楊凱奶奶墓碑上的遺像，與她說了許久的話。
這期間，楊凱一直在旁邊陪伴著母親。
終於，她站起來，對楊凱說了句：「我們走吧！」
母子倆沿著彎彎曲曲的小路往下走。
只是走到一半的時候，迎面走來兩個人。
赫然就是楊德建和他心愛的女人——蔣琴。
楊凱轉頭看向母親，怕她會不開心，結果看到的是一張無比平靜的臉。
掃墓的路就這麼一條，避無可避。
幾個人面對面碰上，楊德建先開口說話：「慧茹，你回來了。」
楊老師的本命叫楊慧茹，只是這許多年楊老師幾乎已經成了她的個人標籤。
她也很少聽到別人對自己直呼其名了。
恍惚了一瞬，隨即淡笑道：「我來祭拜一下老太太，謝謝她這麼多年對阿凱的照顧。」
楊德建看著面前這個被自己辜負了一輩子的女人，內心的愧疚感就這樣滋生了出來。
她的身形消瘦，容貌比以前更加清冷。
他也說不出什麼感覺。
只覺得堵得心口難受，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似乎無論說什麼都顯得很刻意。
倒是他一旁的蔣琴開口道：「你難得回申城，來了就多住些日子，抽時間我們一起吃個飯。」
蔣琴過了許多年的闊太太生活，保養的很不錯，看上去似乎比以前富態了不少。
楊老師輕輕搖頭，「不用了，我此番過來就是祭拜一下老太太。過幾天就要回榕城。」
楊德建脫口而出：「難得回來，就多住幾天。學校不是還有兩禮拜才開學？」
他說這話的時候，蔣琴在身後輕輕扯了一下他的衣擺。
楊老師將這一切盡收眼底，淡笑道：「那是學生的開學日期，班主任要忙的事還是很多的。」
隨後指了指上面：「你們也是來看老太太的吧。掃墓宜早不宜晚，不耽誤你們了。」
楊德建還欲說什麼，卻被蔣琴搶先一步，「妹妹說的是，那就以後有空再約吧！」
楊老師點點頭，與楊凱一同離去，沒有半分留念。
早已過了要死要活的年紀，時間讓她明白了什麼都會消失，也會不斷有新的希望出現。
所以她傾盡了全部的心力在自己的學生身上。
雖然失去了一些東西，可是獲得的更多。
她的精神世界是無比充實的。
等母子倆走遠，楊德建還站在原處，看著兩個越來越小的身影。
曾經他以為自己很成功，意氣風發。唯一的缺憾是愛而不得。
為了這個缺憾，他什麼都可以拋棄，包括當時的妻子。
就連兒子他也怕蔣琴不舒服，很少關心。都是交給母親一手帶大。
可，終歸是愧疚的。在這上面，他欠他們母子太多。
出於補償，他與蔣琴一直沒要孩子，早早放話將來的財產大部分都歸楊凱所有。
只是楊凱過於優秀，他還沒幫上什麼忙，他就成立了自己的產業王國，並在投行這塊有異於常人的頭腦。
再後來成立乾豐控股，找來周易做投資，一舉成為行業的標杆。
可以說，兒子目前的身價已經比他還高。
只是而立之年，仍未有一個正式的女朋友。可作為父親，他又有什麼立場跟他談呢！
況且以楊凱的能力，感情的事一定比他處理的好。
楊德建思慮萬千，遲遲不挪開步子。
蔣琴開始陪他站了一會兒，後面忍不住發脾氣：「這算什麼，你要是覺得對不起他們母子，乾脆離婚跟他們過。」
楊德建擰眉，不悅道：「胡說什麼。」
說完邁步朝前走去。
蔣琴氣得站在原處看著山下遠去的兩個人。
這是楊德建跟她結婚後第一次沖她發火。第一次發火，還是她決定嫁給厲鋒的時候。
想到厲鋒，她的眸中柔和了幾分。
當初如果兩人沒離婚，也是一家三口了。
念及此，想到自己的犧牲，頓覺不能白白浪費了。
遂強壓下心底的怒火，快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