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成全妹妹
沈文石回了府，許文蘭自是不會讓下人再給沈沐謹送些冷盤冷飯來。
到了飯點，早早有下人來叫，請大小姐去用餐。
沈沐謹讓憐秋給她稍微收拾了下，便趕緊過去。
她來得算快，卻還是最後一個到的。
沈文石，許明蘭還有兩個姨娘和另外幾個弟弟妹妹把一個大圓桌坐的滿滿當當，唯獨下首還有一個空位。
沈沐謹只得在那個空位坐下。
沈沐欣坐在許明蘭和沈文石中間，看的出已經是哭過的，平時沈文石在家吃飯時，沈沐欣不是向沈文石撒嬌，就是和許明蘭說笑，斷沒有今天這麼安靜的樣子，想來是因為劉明修的事，沈文石罵了她。
這是重生后沈沐謹第一次看到沈沐欣，這個上一世她一直當成妹妹疼愛的欣兒。
上一世她一直以為沈沐欣只是嬌縱任性，直到她最被活理的那一晚，她才知道，沈沐欣就是狠毒冷血。
現在看到沈沐欣，就想起了銀針扎進她腿上，劃破她臉時那種痛至骨髓的感覺。她的恨幾乎都壓抑不住，好想上去撕了沈沐欣，撕破她的偽裝，讓所有的人都看看沈沐欣是怎樣的一條毒蛇。
沈沐謹的手心都捏出了汗，為了不讓她們看出破綻，她收回視線，認真的吃起飯來。一個多月沒有吃點好的了，正好先滿足了自己的五臟六腑。
許明蘭有點奇怪，這個閨女在她面前一直唯唯喏喏地，這會暈倒后怎麼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看自己時，也不再帶有討好和小心了。以往哪次一起吃飯她不是小心翼翼，生怕惹了自己不開心的，今天怎麼如此無禮？
如今這般餓死鬼投胎的樣子，豈不是在老爺面前暗示自己虧待她了？
要不是老爺今天才說過她對兩個女兒差別太大，她早就訓斥沈沐謹了。
她面上裝的雲淡風輕，心裡惱火的不行，在她都快忍不住要發火時，這餐飯總算吃完了。
一家人圍坐好，已有丫環上了茶來。
今天林北寒離開沈府後，沈文石就去查了最近謹兒的情況。越查越是心驚，他雖知自家夫人一直不喜歡這個女兒，對她還不如兩個妾室生的孩子，卻萬沒想到她對待自己這個親生女兒竟然心狠到如此地步。
借著府中節省開支的名頭，獨獨就減了謹兒房裡的丫環，還斷了月度銀子，今日若不是自己及時回來，還不知道那個趙嬤嬤會如何欺負她。
四女兒欣兒更是離譜，竟然未婚先孕，偏偏與她偷情的竟還是謹兒的未婚夫！
這等事如若傳出去，整個沈家臉就丟大了，而夫人許明蘭一點也不當回事，還給他提出了兩女共嫁一夫的建議。
沈文石思慮再三，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卻實在沒法對謹兒開口。
許明蘭知道他開不了口，此時索性又當著沈沐謹的面勸說他。
「老爺，事已至此，你就成全了欣兒吧。謹兒性子太過懦弱，若是沒有人幫襯著，入了劉府也是要被人欺負的。」
許明蘭只想著滿足她閨女沈諾欣，從來就沒有想過沈諾謹的立場，但是說出的話卻彷彿都是在為沈沐謹打算。
見沈文石不吭聲，她便又轉身對沈沐謹道。
「謹兒，難得欣兒和劉公子相互喜歡，你和劉公子的婚期就是下月了，依娘看，不如當天你倆姐妹一同嫁入劉家，以後也可以相互依靠。」
一同嫁入？許明蘭的意思是讓她與沈諾欣平起平坐，上一世許明蘭難得的示好，加上沈諾欣的眼淚，讓她心軟同意了這個建議。
卻在成親當天，被許明蘭算計讓沈諾欣的轎子從劉家大門而入，而她的轎子從偏門而入。導致雖說都是平妻，沈諾欣卻生生高了自己一頭。
沈沐謹裝作一臉迷茫，問道：「娘，不是謹兒不願，只是我已經許配給劉公子為妻了，娘莫非捨得讓欣兒為妾？我倒是可以，只是委屈了欣兒。」
沈沐欣一聽，連忙拉住許明蘭，「娘，我不要做妾，我要做劉公子的正妻。」
讓她屈居沈沐謹之下，怎麼可能。
許明蘭氣的心疼，自己說的還不清楚嗎，這死丫頭說的什麼鬼話，誰做妾她許明蘭的女兒也不可能做妾室。
許明蘭的聲音都提高了，索性直說。
「謹兒，娘的意思是，你姐妹兩人為平妻，不分主次，這才是最妥當的方法。」
「可我覺得並不妥當。」沈沐謹坦然地看向許明蘭。
許明蘭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沈沐謹竟然敢質疑她的決定，今天若不是老爺突然回來，她就只要通知沈沐謹就行了，哪還用的到和她商量。
可是這死丫頭今天給臉不要臉，竟然反駁了她。
許明蘭手指向她，「你難道忍心將你的親妹妹置於如此尷尬的地步，她如今已經沒有退路了，你當真如此狠心？」
親妹妹，她勾引劉明修時可有想到是沈沐謹的親妹妹？現在倒是來打親情牌了，論狠心，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自己都是及不上她們母女的。
沈沐欣的懷孕是裝的，但是沈沐謹並不打算拆穿她，如此想嫁給劉明修，就讓她嫁吧。
薄情郎配狠心女，最是合適不過了。
而且把兩個敵人湊到一起，更好對付。
沈沐謹展顏一笑，解釋道：「娘，妹妹既然和劉公子情投意合，又何必安我這個多餘的人去湊不痛快，謹兒的意思是下月欣兒和劉公子大婚即可，我與劉公子的婚事就此作罷吧。」
此話一出，連沈文石都驚訝了。
畢竟沈沐謹心悅劉明修是眾所周知的事，她會因為沈沐欣就放棄這樁婚事？
許明蘭也是一臉懷疑，「你是說，你願意讓欣兒嫁給劉明修，而你不嫁？」
「正是如此，我身為長姐，自當以弟妹為先，欣兒既然已有身孕，就成全妹妹吧。」
沈沐謹言辭懇切，眼中淚珠將滴未滴。兩個姨娘一看，都在心中稱讚，好一個忍辱負重，心地善良的長姐，只是也讓人欺負的太可憐了一點。
許明蘭滿腹的話全然沒了用處，她只想著怎麼讓欣兒和沈沐謹一同嫁入劉家，卻未料到沈沐謹直接就放棄了。
這似乎要更好，只是好的有些不正常了，是沈沐謹真的已經懦弱到心愛之人都拱手相讓，還是沈沐謹之前心悅劉明修都是裝的？
沈沐欣也感覺成功來的太容易了，她喜歡搶走沈沐謹的東西，從小到大，因為娘不喜歡沈沐欣，她便也不喜歡這個姐姐，喜歡搶走她的東西，見到她傷心失望痛苦的樣子，而如今沈沐謹都不掙扎一下就把劉明修給她了，也委實太沒有意思了。
只有沈文石卻有些心疼，謹兒就是太懂事了，一直為所有人考慮，從不想想自己，才會一直被人欺凌。
「謹兒不可胡鬧，你可知退親對女兒家有什麼影響，你若果真退了和劉公子的親事，壞了名聲斷不可能再找到這樣的人家了。」
這樣的人家，嫁給劉明修這樣的人家，就是好人家嗎，連妻兒都可以殺害的人還真不如不嫁，上一世受過的傷太重，她這一輩子只想安穩一生，名聲對她來說，還真沒有那麼重要。
「爹，女兒想清楚了，此事註定要一個人傷心，女兒願意是自己。您就成全妹妹吧。」
沈文石輕嘆了一聲，「此事因劉明修而起，明日等他上門來再議吧。」
「不管劉公子如何擇決，我意已定。不會再更改。欣兒婚期將近，爹娘還是儘早給欣兒準備吧。」
沈沐謹說完也不待沈文石回應，便轉身掩面而泣，匆忙離去。
眾人只認為她傷心難忍，才急於離開。
沈沐謹自然沒哭，和劉明修的婚事解除她笑都來不及。這般裝傷心，只是讓爹對她多一點愧疚罷了。
退了親后她只能先在沈府呆著，她需要爹的保護。
穿過迴廊，到了沒人的地方，她便放下了掩面的手，一臉堅定和坦然。
卻不知，旁邊的屋頂上一個黑衣人，一臉興緻的看著她。
一雙冷眼一直跟隨著她，直到她進了藍蓮苑，才一躍而下，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