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熱羹慰人心

清晨，一聲雞鳴過後，茅屋之中面色慘白的老人睜開了眼睛，而後換上了一生簡短的麻布衣走出房門。

打來井水，一絲不苟的將花白髮絲用清水收起，而後束於發頂。

楊柳枝漱口，再以皂角凈手洗面，平淡且不起波瀾的生活。

人是一種極其容易受到周遭環境影響的生物，看著水盆之中那一個面容普通，只是一把年紀尚未蓄鬚的老人。

屋中那早已鎖在木箱之中獨屬於宮中宦官的黑袍，已經有段時日沒再穿上了。

料峭春風拂過微濕眉間時帶著涼意，給人一種恍若隔世之感。

起了身，洗漱完畢便要去做活了。

磚房附近一個木質圍欄圈起來的圈子中央，不意外的多出了十三頭鮮活的子豬。

這些子豬是他今日要閹割的對象。

很顯然，無論是那死後賠償子豬與百錢，還是那免費幫忙飼養一個月再帶走的條件，都叫人十分動容。

連些許在陽城之中飼養家豚的尋常百姓也趕來了秦家村，將子豬交予孫匯閹割。

在他做活之時，冬葵已將做好的早飯送了上來。

而那個每天閑不下來的稚女騎著白狼，看著他割下來的那一大盤子豬***，不知怎的似乎有了別的想法，便將其並端走了。

早飯是芽菜肉糜粥，獸骨熬制的骨湯用來煲粥，隨後將鮮肉與春日的葵菜剁碎，放到栗米粥之中燜熟。

熱粥鎖住鮮肉的滋味，葵菜軟滑只需撒上薄鹽，這一碗熱粥便會擁有慰藉人心的神秘力量。

做完了今日的活計，他拿上了魚竿，向著河邊走去。

魚餌拋入平靜的水面，彷彿一切都雲淡風輕。

而長安城內，一樣新事物的出現則是叫不計其數的人夜不能寐。

皇宮之中，劉徹手中握著一本不過雙掌之寬，卻將關於鹽鐵論的各方見解思考盡數收錄。

要知曉這條政令各方官員記載之時都花去了數車竹簡吶，如今只是輕輕一本薄書，便收錄下了所有。

白紙上帶著淡淡的木香，上頭每個字不過指甲蓋大小，卻一個個的清晰可見，粗短一致。

而竇謹則是十分有眼的將手中的硬筆送上。

只見木盒之中，一隻由竹管製作的軟木筆映入眼帘：「殿下，此物由青竹作筆管，其內塞入蒸煮許久的軟木做芯，隨即以柳絮兔毫浸染墨汁塞入其中。

軟木浸潤墨汁，沾水可書，即便書寫頻繁，墨汁漸淺，每月充盈一次墨汁即可。

而待到書寫之時，此竹筆只消打開筆蓋，無需研墨沾墨亦可提筆而寫，且此物較尋常毛筆筆芯更為細緻，可描字更小，如此一頁紙書可記數百之字。」

「果真是好物，那麼此紙造價如何？」看著手中的書冊，劉徹轉身看著面前的竇謹，眼中閃過一絲淺薄的笑意。

「較於麻布，低廉至極，且不論春秋，日日可做。」聽著面前帝王的提問，竇謹說出了一句叫面前人更是滿意的答覆。

那隱匿於山中的農家弟子，果真是藏著諸多叫他滿意不已的答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