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傲天做夢
他居然在覬覦自己的師尊。
黎未寒一心向所謂的大道無情,他卻在思考這種事,簡直是有悖人倫。
時驚塵用被子蒙住自己腦袋,好讓自己與黎未寒的靈力隔絕開來,以求得片刻的安寧。
胸腔中不短加快跳動的心臟,始終在提醒著自己對黎未寒靈力的渴望,那種不安在此時此刻,已經變成了一種無法言說的折磨。
長夜漫漫,等到昏昏沉沉睡去,也不知是幾時。
後半夜的人如同熱鍋里熬煎的魚,渾身都在發燙。等迷迷糊糊地進入夢中,耳畔又總是圍繞著黎未寒的聲音。
時驚塵之前用靈力化作的粉蝶,跟隨黎未寒往梅香樓去,那粉蝶在黎未寒走入符聆房間時便已經破碎。
可是現在在夢中,他居然看見了那房間中的黎未寒,他不著寸縷,在輕紗撩動的床幔后,就那麼將一個身穿月白色中衣的人禁錮在榻上。
金色妖異的眼瞳與眼尾的艷色,讓人心下生畏卻又忍不住被吸引。
時驚塵看到涔涔的汗珠,淌在黎未寒緊實的臂膀與胸膛上,又聽到榻上那人動人的音聲。
時驚塵的心跳得很快,如雷聲陣陣,又似鼓聲隆隆,眼前這一切讓他不安到了極點。
「師尊,把靈力……給我……」
他聽到帳中那人斷斷續續的婉轉音聲,見到他輕輕發顫的足尖。
擋在眼前的薄紗微動,在這一瞬間,時驚塵看清了那緊緊擁著黎未寒失神不已的男子,不是旁人正是自己。
怎麼會。
不會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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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未寒一大早便被身側蹙著眉頭哼唧的人吵醒了,他見時驚塵眉心的梅花印不斷顯現又重新隱匿,整張臉紅的厲害。
這小東西不會是生病了吧。
黎未寒伸手去探時驚塵的額頭,在指尖即將接觸到時驚塵時,時驚塵猛地睜開了眼睛。
幾乎是一瞬間,時驚塵猛地坐起身來。
「你沒事吧。」黎未寒正要繼續摸摸他的額頭,時驚塵帶著被子迅速往後退了退,如避蛇蠍一般。
額頭的汗珠滾落在薄被之上,打下一小片濕潤,因為過於驚訝而不短起伏的胸膛,還在提醒著時驚塵夢裡見到了什麼。
「你今日怎麼了,蓋著被子不熱嗎?」黎未寒看著那二斤厚的薄被就覺得熱的要命,這三伏天不睡在冰窖里都說不過去。
時驚塵被他這麼一問,只回應道:「頭……頭疼。」
他的手仍死死攥著被子,像是在極力掩蓋著什麼。
黎未寒看的納悶兒,卻也懶得去追問,只將貼身帶著的鳳羽金釵從懷中取出,順手插在了時驚塵的發間。
「我不要……」時驚塵記得清楚,釵子是符聆的東西,這必然是二人假意濃情之時,符聆送給黎未寒的貼身之物。
時驚塵正要伸手要拔那簪子,一下被黎未寒捉住了腕子。
只一瞬間的觸碰,如火烙在腕上一般,時驚塵看著黎未寒,試圖從這漆黑的眸中,找到一抹暴戾的金色。
他忘不了,也無法忘記年少時見到的那雙金色的眼瞳。就好似那樣的黎未寒才是本來的他,眼前尚算平和的人皆是刻意偽裝一般。
「乖,這釵子該是你的。」
「我的……」
「對,那釵子的另一隻隨你拜過高堂,便認定了你是他的主人,這一隻雖流落在外,卻與那只是一對兒。因戴錯了人才會蒙塵,我在上頭嵌了熾火丹,往後雨打風吹的冷天氣,你帶著熾火丹也好過些。」
「熾火丹,你在魅香樓買的熾火丹是給我的?」
時驚塵有些意外,他原以為黎未寒每逢極寒之時靈力不穩,所以才購下了這東西,沒想到居然是給他的。
這個人去魅香樓,只是為了這些事嗎。
時驚塵看著黎未寒,心下一時被什麼東西填滿,卻又在轉瞬間空虛的更為厲害。
黎未寒很愛送人東西,去年沐雪生病,還送了她一件鵝毛製成的裘衣。這樣隨手便能送出去的東西,人人都有,沒什麼不同。
時驚塵忽然有些失落,這樣莫名其妙的失落感,讓他心下更為不安與煩郁。
他究竟是怎麼了,黎未寒送他東西,他反而不高興了。
「師尊……」時驚塵喚了一聲,想問什麼,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黎未寒看他欲言又止,問他道:「想問什麼?」
時驚塵沉默許久,才問他道:「師尊這些年,可曾被什麼人驚艷過嗎?」
時驚塵這句話問的很討巧,很少有人能聽出來這種話的意思。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問出這句話后,到底想得到一個什麼樣的回答。
黎未寒看著時驚塵,認真思量了片刻,挑了挑眉道:「本尊小半輩子沒見過這號人物了,這天底下還有能驚艷過本尊的人嗎?」
黎未寒說這句話時很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這話要是放在別人身上,一準是不作數的,但黎未寒說起來就是不容置疑的口吻。
這天底下能稱得上「驚艷」二字的,黎未寒確確實實算是一個。
當年仙尊折梅不過短短一瞬,僅僅一瞬便已讓許多很無法忘懷。彼時靈力滿天揮灑,如繁星點點隕落人間,滿山紅梅花開,如火般艷麗,似雲霞精彩。
如此巨大的靈力所造成的奇景,任誰見到都不會輕易忘懷。
自此之後論視覺上的震撼,還沒有能超越黎未寒的存在。
按理這樣一個年少有為,前無古人的仙君,該是桃花朵朵,有數不盡的追隨者與弟子。
但黎未寒修的是無情道,脾氣又差到了極點,除了能跟女修好言好語的說兩句話,與其他人的相處都很糟糕。
像時驚塵這樣任勞任怨,不卑不亢,能跟他在一個榻上好好說話的人太少了。
天底下也就時驚塵這麼一個小冤種,能讓黎未寒可著勁兒地揉搓還不生氣。
黎未寒深知這一點,所以待時驚塵也格外不同。
他覺得自己這小徒弟也不是沒脾氣,只是生氣的點很不一樣。他若是夜裡指使他去做點兒什麼,這小崽子比誰都乖巧。若是哪天去見了個好看的女修,多說上幾句話,回來的晚,這人能生一整天的悶氣。
這小東西,還挺有意思,給他這些年的枯燥修行增添了不少樂趣。
黎未寒看著時驚塵,忽然笑了笑。
時驚塵見他兀自發笑,便知黎未寒又不知道走神去了何處。他越是看黎未寒,就越是覺得這個人自負到了極處。可偏偏這人又有自負的本事,放眼仙門百家,也不知到底什麼樣的人能入了他的眼。
黎未寒方才的回答,根本不作數的。
時驚塵心下仍舊失落,正在愣神,被子忽然被黎未寒攥進了手裡,眼看搭在腰上的被子快被扯落,時驚塵猛地一把按住往自己身上又扯了扯。
黎未寒見時驚塵小臉通紅,且如此抗拒,認真思考過後,忽然明白了過來。
「徒弟,你不會是夢.遺了吧。」黎未寒的聲音很低,這兩個字眼兒時驚塵並沒有聽過,但在這會尷尬的氣氛的熏染下,也大致明白是什麼意思。
他紅著臉沉默良久,道:「我,我……」
時驚塵忽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若是說假話,黎未寒必然會看出來,若是說真話,黎未寒會不會就此覺得他噁心,從而厭棄了他呢。
黎未寒見時驚塵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便也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他忽而笑了笑,對身側的人道:「你不會是第一次吧。」
看時驚塵這反應,是第一次沒跑了,這龍傲天某些方面成長的還挺慢呀。
「以前沒有過嗎?」黎未寒又問了一句。
時驚塵像只受驚的鴕鳥,一頭扎進被子里悶聲道:「師尊別問了。」
若是被知道他是夢到他黎未寒才會這樣,這張臉該往哪兒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