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謀劃開端
回到凝雪堂后,黎未寒便結了結界,假意調養。
在結界落下之前,黎未寒看著眼前目光不定的人,對他道:「你從來不愛聽本尊的話。」
「師尊,我……」
「本尊讓你安生待著,你去鬼城做什麼?」
時驚塵此刻去鬼城雖也給了他順水推舟的機會,卻也更多了幾分不確定性。
春不見雖是個聰明人,這鬼城裡的大鬼小鬼卻不一定有那個腦子。
時驚塵這靈泉一般的人物,逗留時間過長,難保不會被誰盯上。
這東西南北的四大鬼王養精蓄銳,就等著哪天春不見下台,好坐上那鬼帝的位置。
時驚塵真么大張旗鼓的進去,實在是太過於莽撞。
他這小徒弟什麼都好,就是常常擅自行動,小時候跟著女鬼出去,長大以後又獨自去忘憂谷,去鬼城。
他一時半刻不看著,人便沒了影子。
這讓他如何能不擔心呢。
「徒弟會珍重己身,師尊不必擔心。」時驚塵的眼角垂了垂,已然是認錯的姿態。
黎未寒看著站在眼前的人,忽地笑了笑,對他道:「如何能不擔心呢,本尊恨不得將你變小了揣身上,日日都看看著,叫你再不能離開。」
「師尊……」黎未寒這句話讓時驚塵的目光微顫。
黎未寒是個不太愛說情話的人,即便在濃情時分,言語也十分有限。他不將感情訴之於口,時驚塵總是會胡思亂想。
如今這句話,倒是讓時驚塵全然明白了他的心意。
從他拜入師門的那一刻,黎未寒便從未期望時驚塵能有與他並肩而戰的時刻。
他看時驚塵如看貧瘠土壤的一株花,一顆草。
他想為時驚塵撐一把傘,讓他能能平安長大。
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
黎未寒經歷過那些根本不可能活下來的事,所以想讓身邊的人,想讓時驚塵能活得輕鬆些。
「師尊……」
「怎麼眼睛都紅了。」黎未寒問了一句,他覺得自己的與語氣尚算平和,這小兔崽子的心什麼時候這麼脆弱了。
時驚塵的眸子抬了抬,落在黎未寒那張不染塵埃的臉上,啟唇道:「徒弟三生有幸才遇見了師尊。」
黎未寒聽見這話,不由得一笑:「本尊卻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才遇見了你。」
不過,也值了。
這些年來,旁人害怕他,仰仗他,瞧不起他,卻又嫉妒他,唯獨一個時驚塵在他面前儘是天真。
這天底下除了時驚塵,他再無第二個可以全然信賴的人。
「給師尊添麻煩了。」時驚塵微微蹙眉,心中多了些對自己的責備。
「麻煩就麻煩吧,本尊不後悔。」
不後悔在這蒼茫人世間,遇到一隻往他獵網中跳的傻狍子,儘管他無心捕獵。
「師尊,我……有話想對您說。」
時驚塵終於下定了決心,黎未寒卻抬手沖他丟了一張字條。
「這個是……」
「待本尊閉關后,你把這東西交給百花休,這幾日你若是無事,可以去琉璃棧,也可以去忘憂谷,總之要讓自己忙起來,旁人若問起來,隨便找了理由,明白嗎。」
「師尊要一個人留在凝雪堂嗎?」
「一個人也不現實,叫楚然留下吧。」
「我不能留下嗎?」時驚塵問他。
黎未寒沒有即刻回應他,只是抬手用靈力將時驚塵揣在胸口的魂鎖取出,又系在了他的脖頸上。
「聽話。」
黎未寒道了兩個字,時驚塵一顆心立刻從漂浮不定的海面,回到了岸上。
「徒弟會聽話。」
他不能再給黎未寒添麻煩。
時驚塵看了黎未寒一眼,剛退了幾步準備出去,忽然想起什麼,即刻轉了身。
「怎麼?」
黎未寒的話還未完全未出口,唇瓣便已被人堵上。
時驚塵俯身,一手撐著黎未寒的肩膀,就那麼啃咬著黎未寒微涼的唇。
許久,眼前的人才立直了身子。
「靈力,分給師尊。」時驚塵道了一句,言罷轉身出了堂屋。
黎未寒看著早已無人的裡屋,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唇。
指腹摩挲過唇珠,坐在榻上的問,微微勾了勾唇。
.
黎未寒閉關后,楚天舒請了不少的葯修前來診治。
每個從結界破口進去的人,出來時都搖著腦袋。
看情況好像不太樂觀,楚天舒覺得黎未寒此戰必然不是巧合。
黎未寒鎮壓了上一任鬼帝,新任鬼帝對他有所忌憚是應該的。
這活人進鬼城本就施展不開,春不見又是個橫空出世的奇才,旁人大多不了解。
這黎未寒怎麼如此莽撞的就去了。
他體內的靈力一向不穩定,又是剛剛收伏了梅君華,怎麼就這麼著急地要往鬼城去。
楚天舒心裡著急,往院里一看,不見時驚塵的影子,便問站一側愣神的楚然道:「你師弟呢。」
那小東西成日里跟著黎未寒,怎麼今日沒了人影。
楚然聞言,只回應道:「師弟說去琉璃盞,安放收容梅君華魂魄的法器。」
「這會兒去,這會兒著什麼急?」楚天舒蹙了眉,見人已然不再天韻山莊,只得對楚然道,「你這幾天看著你師尊,切記要在結一層結界,不能走漏了風聲。」
黎未寒今日靈力虧耗一事,不能叫別有用心的人知曉,這是他與楚然這些年來心照不宣的事。
「爹,您放心吧。」
楚然拔了劍,即刻立在了檐下。
楚天舒又回頭看了屋門一眼,這才離開了凝雪堂。
時驚塵將字條交給了百花休,百花休按著字條的指引在後山找到了上頭所說的東西。
漆色的木製盒子中有一個刻有八卦圖的底盤,其上放有一把細長的匕首,兩樣東西皆被靈符封著。
百花休捻決揭開了靈符,那一刻匕首緩緩浮在了底盤之上。
黎未寒的字條上吩咐讓她備好法器,跟隨這匕首的指引去找尋一個密室,百花休將那東西拿起來,即刻回院子里去叫楚然。
楚然聽她也要離開,只搖了搖頭,說自己要為黎未寒守院子。
百花休看向西屋的大門,蹙了蹙眉,最後去把水靈淵叫走與自己一同前行。
楚然見水靈淵也要去,當即動了心,但想到他這一去便只剩下沐雪,便也就將蠢蠢欲動的心壓了下去。
百花休與水靈淵打的交道不多,但與他新人掌門阮流雲有些交情。
阮流雲是個笑面虎,但心腸不壞,尤其對忘憂谷和靈秀宮的人很好。
黎未寒也曾說過這天伏山一脈正氣最足,按理天伏山的弟子是值得信賴的。
百花休如是想著,便在御劍時從乾坤袋內取出了在後山找到的匕首。
「陰陽刃?」水靈淵看見那東西,眉頭當即蹙了蹙,一時有些不解。
百花休聞言,問他道:「這東西叫陰陽刃嗎,我還以為是個羅盤。」
水靈淵看著那底下的托盤,只道:「眼下也確實是個羅盤了。」
這陰陽刃可分割萬物,乃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神器。能破鬼胎母體的肚皮,也能分割最堅固的結界。
黎未寒跟鬼帝打了一架,那鬼帝居然連陰陽刃都沒要回去嗎?
可見這一架,打得並沒有多厲害。
這黎未寒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