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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霄子剛從庭廊走出,還沒走出幾步就被一個下人攔了下來。
「你們是何人?怎麼進的葛家?」
可能是進院便聽到了葛財主那爽朗的笑聲,所以面對下人的質問,雲霄子並沒有像剛剛一樣出手制服,只是躬身一禮淡淡道:「我是葛老爺請來的道士,有事要見葛老爺,麻煩通傳下。」
下人聞言也是大感不解,隨即道:「我家老爺請過雅士,居士,辯士,但唯獨就不會請道士,你來此到底有何目的?」
雲霄子聞言也並不惱怒,似是不願再與他爭執,抬手指了指那燈火通明的屋子淡淡道:「葛老爺就在屋內,你進去問問便知道了。」
下人狐疑的打量著兩人,凝看半晌,最終還是邁開了步子向屋內走去。
片刻后,一個十分墩碩的男子從房間走了出來。
那那字一臉的富貴相,身上的褐色錦衣也被撐的滾圓,甩著兩個膀子快步走到兩人面前,一臉的不悅。
「陳三,這裡沒有你什麼事了,你先下去。」
下人聞言,連忙躬身一禮退出了內院。
葛財主的強擠出一絲笑意,眉角一挑,瞟了楚天河一眼,頓時沉聲問道:「道長,你這深夜到訪又有何事?」
雖然葛財主話中並無好意,但云霄子還是雙手一禮淡淡道:「今日做法時發現葛財主下葬之人一身怨念,渾而不散,特來此告之葛老爺,小心妖物作祟。」
此言一出,葛財主神色一變,隨即向四處張望,確認無人後才迴轉過頭,壓低著聲音怒道:「你小點聲,當我聾嗎?什麼妖物作祟,你嫌錢不夠就直說,何必彎彎繞繞扯出鬼神一說。」
說著便從懷中掏出一小錠銀兩,打眼看去有十兩之多,一把塞進雲霄子手中繼續道:「錢我給你了,你最好管住你的嘴,這事要讓別人知道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說完便要轉身離開,但云霄子卻是一把拉住了他。
「葛老爺,我不是這個意思,是真有怨靈作祟,你家中可否有異事發生。」
葛財主臉唰的一下冷了下來,大手一揮,掙脫開雲霄子的手臂,寒著臉沉聲道:「你家有異事,你全家都異事,今日我宴請本地縣令劉大人,此時正在食宴我便放你一馬,你再這樣胡攪蠻纏休怪我不客氣。」
雲霄子見此也沒再多說什麼,反而是一旁的楚天河看著那葛財主那蠻不講理的樣子不由得義憤難平,剛踏出步子要上前找其理論,便讓雲霄子一把拉了回來。
「凡俗無知,何必跟他一般計較。」
聽著他的話,楚天河更是氣不過。
「師父,您剛才進門那招式呢?對付這種人怎麼不用?當真是世上少見,這種人死了也是活該。」
說罷便要拉著雲霄子離開。
可雲霄子身子卻宛如一顆巨樹,被楚天河全力拉扯著竟是動都沒動。
「天河,這種人雖是自是世間蝗蟲,但畢竟也是一條人命,他自有他的因果罪孽,何必為此置氣。」
楚天河自是沒有雲霄子這般心性,當即問道:「師父,就算你仁心善念,可人家壓根不當回事,咱們又能怎樣?」
雲霄子捋了捋自己那三寸長的鬍子,淡淡道:「那怨靈一身怨念極重,這種怨靈若不復仇,便會猶如隔靴搔癢,難受異常,我猜她今夜必會來葛家,只不過是時間問題,我們便坐在這等她來。」
楚天河聞言環看四周,這庭院內雖有綠植作襯但並無桌椅板凳。
「坐?···哪?」
雲霄子也不多言,直接落地而坐,閉目盤膝。
楚天河一時啞然。
最後也只能無奈嘆氣,坐在雲霄子身旁。
院子里一下子就靜了下來。
屋內鶯鶯燕燕的聲音此時也傳入楚天河耳中。
一個女子聲音裊裊而來。
「葛老爺,飲酒取樂太過無趣,不如您與劉縣令對詩取樂吧。」
「我哪裡有劉縣令半分才華,這可是武道郡前三甲呀!主意既是你出的,那就由你與我們縣令對上一對吧。」
女子咯咯一笑「那好吧,大人~~~若是奴家對的不好,你可不要嫌棄呀。」
屋內男子隨之一笑「無妨,飲酒對詩自是文人雅興,哪裡會嫌棄,但說無妨。」
女子嚶聲道:「花雨。」
縣令回道:「酒瘋。」
眾人連連鼓掌。
葛財主的拍馬也隨之而來。
「好好,劉大人好文采。」
那女子嬌嗔一聲繼續道:「葛老爺別急,我還能填字呢。飛花雨。」
縣令沉吟片刻「耍酒瘋」
「點點飛花雨。」
「回回耍酒瘋。」
「房前點點飛花雨。」
「席上回回耍酒瘋。」
「蒼天有道,房前點點飛花雨,撒遍了南北。」
「祖宗缺德,席上回回耍酒瘋,算什麼東西。」
葛財主聞言拍案稱快,大有聽到了千古絕對之意。
「好·好·好,大人果然好文采,小人我甘拜下風,來我敬您一杯。」
屋內頓時哄鬧起來,楚天河在外聽著不由得笑出聲來。
這本地縣令當真是好文采。
過了許久,從另一處庭廊上跑來了一個下人,神色慌張。
楚天河瞥視一眼。
來了。
她來了。
雲霄子聽到了聲響也緩緩張開了雙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那下人推開門,低聲附耳在葛財主耳旁不知說了什麼。
那葛財主頓時驚站起來,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那下人,隨即躬身一禮,隨著下人便向那內院走去。
楚天河看著葛財主跑起來一顛一顛的樣子十分好笑。
可也就是片刻,那葛財主卻突然折返回來,向著楚天河這緩緩跑來。
剛跑到一半,他便呼哧帶喘的大口呼氣,看著他那誇張的模樣,楚天河都怕他一口氣沒喘勻,背過氣去。
「道··道長,您··快去內房·看看吧。」
那葛財主喘了好半天才憋出這麼一句話。
楚天河冷著臉,嘲諷道:「葛老爺,剛剛您不是說讓我們少管閑事嗎?您這事我們可管不了,你另請高明吧。」
葛財主此時也只能訕訕一笑,躬身一禮。
「天尊,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是我不分好賴,我娘子行為有些異常,求您快去給看看吧。只要能治好,我給您一百兩。」
楚天河聞言更是有些不屑。「誰要··」
可不等楚天河說完,雲霄子伸手便給攔了下來。
葛財主頓時會意,以為是兩人這是坐地起價,連忙開口道。「兩百兩,如何?不,天尊你開,只要我能付得起,多少我都願意出。」
這話讓一旁的楚天河有些詫異,一個在外將養情婦的人,怎麼會如此重視他的原配夫人。
楚天河自然不知,這位葛家莊的富豪鄉紳能有今天,全靠他的老丈人的權勢,他才能承包下這葛家莊周邊千畝良田,若是他夫人真有個三長兩短,他這個姑爺和財富也就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