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深陷黑火教
晨氣中漂浮著花草味道,朝陽穿過樹葉,細碎的金光閃爍,一陣潮濕的南風吹來,濕潤冰冷。
劉百正暈暈乎乎地醒了,找了半天張青令也沒看見人影,嘟囔著他怎麼自己先走了,從醉仙樓出來,就聽街上人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昨天晚上,醉仙樓花魁露面了,有個人出一千兩呢!」
「我也聽說了,為了搶她,有個人手都被砍了…」
「這也不知道哪家郎君,估計是昏了頭。」
迷迷糊糊中,他想著張青令大概是先回去了。
在白府,他一日竟也沒看到張青令,暗想,這人是幹嘛去了。
昨晚醉仙樓的事很快就傳到白十七耳朵里。
她坐在書案前,望著眼前筆墨出神,心想,這種荒唐事兒,怎麼感覺這麼像張青令乾的…不過,今天怎麼沒看到他人影。
她搖搖頭,想著算了,不找了,這小子肯定沒事又惹禍去。
直至中午,張青令靠在牆角,緩緩睜開眼,渾身又冷又累,低頭一看身上竟被人捆著。
周圍都是石磚鋪成,看著應該是在地下,門口兩扇石門上雕刻著猛獸,大敞四開,陰颼颼的冷,門外漆黑,借著遠處光亮能發現隱隱約約站著幾個黑袍。
看樣子,這些就是黑火教的人,沒等細想,就感覺頭有些痛,他還回憶著怎麼到這來的,看見莫婉兒那一刻,腦子才清晰起來。
「你是黑火教的,真讓人意外。」
莫婉兒見張青令雖然這麼說,但臉上還是格外淡定,輕巧地說:「你膽子很大嘛,到了這裡還能這麼冷靜。」
張青令不屑地冷哼一聲,輕蔑地說:「你們教主不過就是個江湖騙子,他敢把我怎麼樣,也不怕我姐滅了他的教。」
忽然,一個沉悶壓抑的聲音傳來。
「你現在還是擔心一下自己吧。」
莫婉兒身旁的黑袍祝北抬起頭,遮住的這張臉是異常的恐怖。
幾乎沒有的眉毛,面部因燒傷而變得扭曲,眼睛歪斜一大一小,眼白極多,臉上都是淡褐色的傷疤,像是融化掉一樣。
張青令抬眼就嚇得不淺,眉頭一顫,直勾勾地盯著他。
祝北突然惱怒,一步上前死死掐住他的脖子,眼睛一片通紅,咬牙切齒。
「怎麼,害怕了?好好看看,這可都是白十七的作品。」
張青令臉變得紫紅,皮膚又緊又麻,彷彿下一秒眼睛都要冒出來一樣,喉嚨有一股說不出的難受,他忍無可忍,一下掙開身上的繩子。
祝北一驚,張青令迅速抽出他腰間的刀。
「快抓住他!」
一聲高喊,從門外喚來一群黑袍團團圍住了他。
張青令一手提著刀,一手還摸著脖子,大口喘著氣。
這黑袍兒一劍已經到了眼前,他縱身一躍,跳到了包圍圈的外面,眾黑袍紛紛轉頭看去。
剎那間,「嗖!」
齊刷刷的三隻鏢正中黑袍的心臟,在身上留下一個血洞。
「穿的神神秘秘的,我還以為有多厲害。」
他歪頭挑起一個輕狂的笑,化作一個黑影向石門外閃去。
乍然!一銀白色的刃一閃而過,忽覺脖子一絲清涼。
張青令嚇了一跳,連忙後退幾步,伸手一摸,還好,只是道很淺的口子,卻還是一陣后怕,若是真砍上去,自己這陣子已經人頭滾落了…
震驚之餘,他抬頭髮現眼前站著一個人,和其他人不同,這人臉上戴著一張面具,顏色慘白卻配上一張鮮紅的唇,鼻子尖銳,嘴角裂開很大,像是吃人的魔鬼,提著雙鉤,看不見臉也讓人覺得恐怖。
眼前之人身上散發的氣息都足以證明這是個高人,自己已然不是對手,可江湖上卻從未聽說過這號人物,或許是個隱居的高人,實力怕是深不可測。
他這麼想著才逐漸意識到,眼前這人就是黑火教主。
儘管沒把握,他還是決定先為了白十七,淌一淌教主的實力。
抽冷,「唰」一刀捅向黑火教主,教主斜著身子,已經快要貼到地面,閃過去后,穩穩地又站了起來。
面具后,一個沙啞的聲音傳來,「想好了,你要和我打嗎。」
原來是個老頭,張青令心想,沒搭理他,直接一個閃身來到背後,順著脖子齊刷刷砍去。
教主反應不是一般的快,像是意料之中的招數,甩著雙鉤猛然鉤住了張青令的刀。
他使勁拽了一下沒動,呼吸間,教主一股勁道勾走刀,一聲清脆,刀掉在地上,沒來得及反應,雙鉤在身前劃出一道長長的血口子,順著衣襟,殷紅地面。
「祝北,收好。」
祝北連忙撿起刀,拱手說道:「謝教主。」
他沒敢低頭看,眼神渙散,伸手一摸,一手的血,自己身上被砍出深深一道,鮮血瞬間染紅了白衣。
就算白十七來了,能不能打過這老頭都是個問題,想到這,他咽了咽唾沫,自己的處境確實有些危險…
祝北陰沉著臉帶走了張青令,來到牢房,周圍黑暗,只有門外點著兩盞油燈,帶著陳舊的泥土味,外面的黑袍層層把守。
兩人剛走,莫婉兒好奇地問:「莫叔,我們抓他做什麼?」
思索良久,教主坐在椅子上開口聲音低沉,彷彿充滿著支離破碎的故事。
「白十七隻剩這一個師弟,必然非常看重他,抓住他,還怕白十七不來嗎。」
教主咳嗽了幾聲,低沉地問:「你知道他爹是誰嗎。」
聽著,莫婉兒眼珠一轉,仔細想了想張青令,恍然大悟般開口:「難道是張隋?」
「沒錯。他爹是張隋,他師父是白向陽。」
黑火教主緩緩摘下了面具,面具后是一張猙獰可怖的臉,五十歲本不該蒼老,可他的臉上卻布滿皺紋,眼窩深陷,三角眼裡透露著狠毒。
說到這他緊緊握著拳頭,臉上凝聚的皆是仇恨。
莫婉兒看到他狀態很差,有些害怕,心裡不由得擔心起張青令,她抿了抿嘴沒敢開口。
「你跟我過來。」
黑火教主看了一眼祝北,不知道跟他說了些什麼。
張青令在這待了一天,心已經涼了半截,外面都是人,自己出去也是插翅難逃,唯獨不知白十七現在如何。
突然,一聲清脆,鐵門被打開了,祝北提著一盞燈,黃色的光照在他的臉上,格外恐怖。
他從懷裡拿出一張紙,把張青令拽到桌前,抽出刀來。
張青令站起身慌了神,「等一下,你要做什麼!」
「別急,你早晚會死,但不是現在。」
祝北不緊不慢地說完,按住他的手,割破了一指,在紙上寫著一些東西。
他第一次知道識字是多麼重要,任憑祝北掐著自己手指寫寫畫畫,自己什麼也看不懂。
不過他卻認得「白十七」三個字,想了一下,試探的問:「你們用我要挾白十七?」
祝北抬起眉毛看得他心裡發毛,過了一會兒,終於開口:「白十七就算再心狠,我也不相信她能不顧你死活。」
沒想到自己猜對了,他暗想,白十七心中何曾有過自己,從小到大,整日冷著臉,從不搭理自己,論文論武完全不能與之相提並論。
何況,她嫉惡如仇,善惡分明,怎麼可能會管一個無賴的死活。
這麼多年,無非是自己一直在死皮賴臉。
那種冷漠的人,真的會被自己而要挾嗎…
一想到這些,張青令眼神忽然黯淡下來。
他長嘆一口氣,「你倒是比我有把握,這些年,我都沒在她身上感到半分情意。」
「都這個時候了,你以為你騙我有意義嗎。」祝北冰冷地掃了他一眼。
他扯下一塊布條纏住手指,「誰稀罕騙你,她那個人,冷漠得很,什麼時候見她有過情感?」
祝北見他這話並不像撒謊,半信半疑地走出牢門。
「無所謂,這次得手你們倆都得死,若是失手,無非就是死你一個。」
劉百正一天也沒等到張青令,天已經完全黑了,他實在擔心,糾結許久,壯著膽子找到白十七,講了昨日的經過。
白十七眉頭緊鎖,越聽越惱火,壓抑著怒氣,渾身都散發著恐怖的氣息。
「還真是這小子乾的,師父說得真是一點沒錯…」
「白…白大人,咱們不去找找他嗎?」劉百正小心翼翼地問。
「你出去吧,不用管他了。」
白十七拄著頭,閉上眼昏昏沉沉。
劉百正錯愕,只是看白十七若無其事的模樣,想必這種事經常發生,他沒再多想,輕手輕腳地邁出門。
夜裡,白府萬籟俱寂,透過搖曳的燭光,白十七還沒睡著,她控制不住地胡思亂想。
「這傢伙,果然跟張隋如出一轍,只可惜師父栽培…要是哪天有人愛上這傢伙,簡直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