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信義

左豐在逃跑的路上被陳奇一刀給結果了，似乎這個舉動讓盧植逃過了一劫，不過盧植並不知情，他在營內很是著急，如果這個小黃門在陛下面前胡言亂語，這幾個月的戰果可就功虧一簣了。

逃回到張角身邊的廖化上次被陳奇賺了魏縣之後，便一直想要報仇。

深夜，趁著人少的時候廖化偷偷的來到了張角的營帳。

「天師大人，這麼晚過來找您實在不好意思！」

廖化恭敬的跪在地上，可是他心裡其實是不怎麼尊重張角的，這個人一天天神神叨叨的，拉起來的隊伍也不像個樣兒。

自己跟著他其實也就是為了一口飯，順便打打官軍出出氣，要是那天失敗了，他還回去當土匪去。

不過既然吃了人家的飯，那就得給人家做事，這廖化還是分的清的。

上次輸給陳奇，廖化想著怎麼也得報仇，不然自己以後也不好在張角下面混，那個管亥一直看自己不順眼，時不時來找自己麻煩。

可是管亥暫時是自己人，背地裡不能陰他，正面自己又打不過他，每天如坐針氈。

還不如找個借口，出去好好會一會陳奇，如果勝了，那說明跟著張角造反還是有很大希望的，如果敗了，自己可真要逃跑了。

張角端坐在軟塌上，手中拿著《太平要術》，就著昏黃的燈光正在仔細的研讀。

「元儉深夜來此必有要事，請起來吧。」

依舊是那麼和煦的笑容，空靈的聲音，在廖化眼裡，張角好像真的是個神仙。

甩了甩腦袋，廖化這才站起來，剛剛的感覺也就一瞬間，如果真是神仙，那他為啥還吃飯，還每頓都吃肉，根本就是個假神仙。

「天師大人，我是來請命的，外面來的那伙漢軍實在是厲害，我想，如果不阻止他們，咱們恐怕腹背受敵啊。」

張角聽了之後，仔細的思考了一下，覺得廖化說的很有道理，於是問道：「元儉可有什麼主意？」

「我想請天師大人借我三萬精銳，我前去消滅這股漢軍！」

說這話的時候，廖化雙眼露出寒光，上次是他大意了，沒有正確的評估敵人的戰力，所以這一次必須特別小心，以免載到兩次。

張角沉默不語，怔怔的看了廖化一眼。

嘆口氣道：「元儉，你有把握嗎？我們雖然人數號稱百萬，可是實際能作戰的人也只有十萬而已，其中多是些老弱婦孺，你帶三萬人走，可知道意味著什麼嗎？」

「代表著，如果我成功，那這三萬人可能還有一部分能活著回來，如果我失敗，那將有三萬多個家庭支離破碎。」

「你知道便好……」

張角點了點頭，意味深長的看著廖化道：「去吧，我借給你，帶三萬人走，去把那個什麼陳奇給我幹掉！」

廖化聞言身軀一震，難以置通道：「天師大人？您真的相信我？」

「不相信你我又能相信誰了！」

說這話的時候張角的眼神突然失去了平時的光彩，轉而落寂下去，彷彿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與營帳內的燭火般在風中搖曳，隨時就要熄滅一樣。

「去吧，這是我的手令，有我這件信物，你便可以調動我手下最精銳的士卒——信天軍！」

張角從懷裡掏出一個銅牌，一面刻著日，一面刻著月，寓意為改天換日。

而信天軍則是張角挑選他手底下最忠誠的教徒組建的，不僅戰力比之尋常黃巾要強不少，而且對他極為忠誠。

甚至可以說是瘋魔了。

「廖化謝過天師大人！」

手裡拿著令牌，廖化謝過之後就要走。

「等等！」

張角又叫住了廖化。

「天師大人可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我希望你能帶寧兒跟你一起去！」

廖化愣了一下，他可是去打仗啊。

「天師大人，我這一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來，我……」

咳咳！咳！

話還未說完，只見張角猛的咳嗽幾聲，右手拿著一塊絹布捂住嘴巴，咳嗽過後，張角攤開絹布，咳出來的血液已經變得有些發黑。

「這……天師大人您這是！」

張角閉上眼睛努力的深呼吸幾口，極力壓制住胸口的痛感。

他的臉色非常痛苦，腦門上的汗如同下雨一樣，身體不住的顫抖著。

良久，他才在這種痛苦中脫離出來。

看著廖化微微笑道：「元儉啊，能讓你看見我這副樣子，代表我對你是非常信任的。」

廖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看了不該看的東西，慌忙下跪道：「天師大人，我什麼都沒看見……」

「呵呵……不必驚慌，這都是天意啊，起事之後我身患重疾，久治不愈，為了穩定軍心才沒有告知你們。」

「可我已經感覺我將不久於人世了……這種感覺是不會錯的，任何人在死亡來臨的時候都會有感知，就看他願不願意相信。」

「咱們這次可能是要敗了，我夜觀天象，代表大漢的赤星雖然暗淡不少也是依舊沒有滅亡的跡象，而北邊竟然隱隱有一顆青星閃耀，也不知應在何人身上……」

這會兒廖化面前的張角好像已經不是那個眾人眼裡的神仙，而就是一個普通的人，臉上的溝壑代表著他走過歲月的痕迹。

「我一會兒就讓人把寧兒叫過來，你就把他帶走吧，這次就算你能戰勝外面的漢軍也不要再回來了，走的遠遠的。」

「您為什麼要選擇我……相信我能保護她？管亥的武藝遠在我之上……」

「管亥武藝雖強，可是他性格暴戾。為什麼選擇你？因為我在你眼裡看到了與其他人不一樣的地方？那就是眼中的光芒！」

「而且你打了敗仗沒有逃走，卻選擇回來報信，你的人品我相信。」

「就這樣嗎？」

「這樣就夠了！」

看著眼前的廖化，張角不由感慨到，他也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少年，為了生存背井離鄉，四處奔波，本該純真的他被壓迫成了劊子手。

「走吧，不要再回來了……」

廖化握著手中冰涼的令牌，心中終於有了一絲動容，張角似乎並不是自己想的那麼討厭……

既然如此，張寧就由我廖化來守護，就算不辜負他的信任吧！

清晨，太陽剛艱難的爬上山尖，廖化已經點齊了部隊準備出發。

看著他帶著這麼多人走，其他幾個人不由得眼紅。

「看看這個臭小子，瞧他耀武揚威的，真以為自己是大帥了！」

管亥一臉不忿，平時能帶這麼多人的也就是他了，而現在廖化居然隱隱有跟他平起平坐的架勢，怎麼可能讓人高興的起來。

「誰說不是了，我等立如此多的功勞，也不見天公將軍提拔我們！」

卞喜在一旁陰陽怪氣的說道，他可算是這些大將中功勞立的最多的，可一直都屈居於管亥廖化這兩個蠢貨的下面。

聽見卞喜說張角的壞話，管亥上去一把抓住卞喜的衣領道：「有種你再說一次，敢在背後說天公將軍的壞話，看我不打爛你的牙！」

卞喜這才反應過來，管亥雖然脾氣不好，可是對張角是很忠誠的，自己居然犯了這個錯誤。

連忙嬉笑著對管亥求饒道：「管大哥，我一時口誤一時口誤，一定是廖化那個小子迷惑了天公將軍，鬆開，鬆開……嘿嘿。」

「哼！」

管亥鬆開了雙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而卞喜卻看著他離開的方向露出一抹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