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封信
停屍房陰氣森森,燈火幽暗,林燁隨著白衣女子走進停屍房后,就感到一陣陰風入體,全身不覺打來個寒顫。
「還真是個避暑聖地啊,大夏天的,不怕鬼的盡可過來乘涼。」
白衣女子走到一具屍體旁邊,低頭久望,神色漸漸暗淡,沉默片刻后,她低喃了幾句林燁沒聽清的話后,便伸手掀開了白布,封濟的屍體顯露出來。
林燁放眼望去,只見封濟臉色慘白,頭髮散亂,胸口染滿鮮血,還隱隱可見流出的腸子。
林燁臉色一白,胃裡一陣翻滾,想要嘔吐出來,但他握緊拳頭,咬緊牙關,硬生生將這股不適壓了下去。
他深深吸了口氣,開始由上而下檢查著封濟的屍體。
「頭髮散亂,但並沒有夾帶著明顯異物,又因為停屍時間過長,也很難從氣味上找到線索。」
「指甲里沒有殘留異物,甚至連握劍的痕迹都沒有,這封濟臨死前難道沒有反抗過么?或者說兇手的實力遠遠強過他,讓封濟沒有絲毫反抗餘地?
「不對,若是這樣,兇手是不可能讓封濟在殿門上留下血手印的。」
雖然疑點越來越多,但林燁的眉頭反而舒展開了。
他又將目光看向了封濟的鞋底,仔細觀察片刻后,他的神色微動,從他的鞋底摳下一些顆粒,觀察起來。
「你發現了什麼?」白衣女子將手裡的燭火湊近,也觀察起林燁手裡的顆粒。
林燁沉聲道:「這應該是泥土,紅色的泥土,封濟的鞋底上竟然有紅色的泥土!神華殿里,封濟曾經留下過一灘奇怪的腳印,他在那裡徘徊了許久,可那裡卻沒有殘留任何紅色泥土的痕迹,這可能么?」
白衣女子驚訝地微微張大了嘴巴,而後用右手微微捂住:
「難道說,姐夫並不是死在神華殿內?不錯,不錯!若是這樣的話,一切就都說通了,為何殿內的血跡那樣少,又為何玉爐里的靈石一點未用。
「可兇手又是怎麼將姐夫帶出神華殿的?」
林燁站起身來,望了眼外面的天色,東方微白,夜色已經散盡大半,馬上就要天亮了。
「我想去封濟的家裡看看,還有封濟的履歷資料,我什麼時候能看到?」
「我已經派人去取了,為了調查本案,封濟的資料早就整理好了,不多時就能送來。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去姐夫家。」
一連發現了多道線索,白衣女子對林燁這個獄卒也有些刮目相看,不再像之前那般輕視。
白衣女子將白布重新蓋回封濟的屍體上,然後微微躬身行禮,準備離開。
當她快要邁過門檻時,卻發現林燁還呆站在原地未動,不覺問道:「怎麼了?你又發現了什麼線索?」
「……沒什麼,我們走吧。」
林燁隨著白衣女子走出停屍房的大門,在離開之前,林燁忍不住回頭一望,封濟的屍體靜靜的躺在黑暗裡,無聲無息。
不知道為什麼,剛才他看著封濟的臉色,總覺得封濟的表情並沒有多少痛苦。
林燁沉思許久,覺得自己可能想多了,兀自搖了搖頭,收起思緒,隨著白衣女子往封濟的家中而去。
封濟作為青淵城正式弟子,五氣境巔峰修為,平常居住在山中的精英弟子社區里,有一棟青淵城贈與的二層樓院。
當林燁隨著白衣女子走進社區時,太陽已經從東方升起,社區內來來往往走動著不少弟子,有男有女,身上盡皆散發著讓林燁心驚的能量波動。
一路上,白衣女子遇見了不少熟人,在她跟對方寒暄的時候,林燁也知道了白衣女子的名字,慕清寒。
還挺好聽的。
「住在這裡的都是青淵城的正式弟子,除了他們的家眷外,修為至少都在五氣境。」慕清寒注意到林燁一直在好奇的張望,似乎對這裡很感興趣,便開口解釋了一句。
畢竟以林燁獄卒的身份來說,這裡是其永遠無法踏足的禁地。
林燁有些驚訝,沒想到慕清寒竟會主動跟他說話,連忙應承幾句,「原來如此,多謝解惑。」
「好好努力,說不定你也有機會住進來。」
林燁有些摸不準慕清寒的想法,畢竟今日午後,她還想跟自己交流交流,便道:「慕隊說笑了,以我的天賦,就算努力一萬年都進不來,還是安安心心地當我的小獄卒吧。」
慕清寒不再多說什麼,領著林燁走進了封濟的樓院,剛一走進封濟的院落,林燁就聞到了一陣濃郁的花香,封濟的院里竟然種滿了白色的百合花。
林燁沒有過多的關注花朵,而是望向地面,院子里的泥土並不是紅色的。
林燁有些失望,暗自搖了搖頭,徑直走進了封濟的屋裡,他大體掃了一眼,心底竟升起一股不對勁的感覺。
他沉思稍許,終於想明白了到底是哪裡不對勁。
這裡太乾淨了,乾淨到連一點生活氣息都沒有,這很不對勁。
「這封濟是不是平常不住在這裡?」
「怎麼可能,雖然父親給他們準備了新房,但那是他跟姐姐成婚以後的事,自封濟成為正式弟子以來,就一直住在這裡了。」
林燁抱住雙手,沉吟起來,「那就更加奇怪了。」
難道這封濟有潔癖不成?
也不是沒有可能。
眼下時間緊迫,距離午時三刻越來越近,林燁不敢遲疑,立即開始調查。
但調查了一圈后,林燁有些無奈,這房子實在是太乾淨了,根本一點線索都沒有。
這時候,林燁的目光掃到了位於窗檯旁的書桌。
他沉吟稍許,起步走到書桌前,然後開始翻看起桌上的書冊。
這時候,一封信件從一本書冊里掉落下來,林燁低身將它撿起,仔細觀察起來,「從泛黃的紙張來看,這封信件應該有些年月了,但信紙上卻有幾道明顯的摺痕,這必然是最近新添的。
「也就是說,最近有人看過這封信,是封濟么?」
林燁看向信封的正面,只見右側寫著封濟親啟,左側落款韓鴛。
「韓鴛?難道是寫給封濟的情書么?」
林燁拆開信件,草草掃了一眼,結果出乎林燁的預料,這竟然是一封分手信,這個叫韓鴛的女人把封濟給甩了。
「整封信雖然寥寥數語,卻乾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沒有一絲感情,長夜亭始,長夜亭終……長夜亭,是兩個人認識的地方么?」
「你在看什麼呢?」
慕清寒從樓下走上來,手裡拿著一疊紙張。她見林燁正在低頭看信,直接伸手將信件拿了過去。
「韓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