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出城決戰

與眾將商討至半夜，方才制訂出初步的戰略及戰術。

嚴從漢幾乎一夜未合眼。

雖然近幾年來，他與建奴大軍已有過數次交手的經歷，而且每次戰前動員時，他都極力的貶低建奴的作戰水平，為了是激勵己方的士氣。

但是正因為他嚴從漢是後漢將領中為數不多的與建奴數次交鋒的人之一，因此，他內心非常清楚，即便自己在總兵力上占絕對優勢，而且鳥銃、火炮等武器的先進程度也遠遠優於建奴，但馬上作戰，單兵技能素養相比較，後漢軍隊差得可真不是一丁半點。

即便是已經經歷過數次戰火洗禮的關寧鐵騎，不論單兵作戰水平和戰鬥經驗，都不可與建奴同日而語。

這也一直是嚴從漢內心無從訴說、無法排解的痛。

因為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再好的戰略戰術、再高昂的士氣也是徒勞無功的。

如果，嚴從漢曾作過設想，如果上天再多給他一些時間，無需太久，只需要五到十年，新擴建的關寧鐵騎，經地時間的洗禮和戰場的歷練，再經過一兩茬新老兵的輪換之後，后許關寧鐵騎的整體實力才能得到大的提升，達到與建奴騎兵實力相持平的水準。

但這一切還需要許多其他方面的輔助，比如後漢強大的經濟基礎、朝廷實行的兵役制度等。

最重要的，便是時間。

任何時候、任何時代，軍事實力的強弱往往不是單立存在的，它與這個國家的綜合國力、基本制度是息息相關的。

可是，如今的朝廷，經濟上捉襟見肘，各種制度腐朽不堪，國內各種矛盾異常突出。

再加上建奴、民軍、高麗等幾股大的勢力交替騷擾，後漢這艘大船雖說不上是千瘡百孔，但是卻是傷痕纍纍、腐朽不堪。

當然，嚴從漢明白，作為武將，他暫時還沒有去改變軍事以外的諸如制度、政治、經濟等等方面的能力。

目前，他唯一能做的，也是必須要做的，便是立足現有的裝備及現存的實力，想方設法擊敗建奴。

……

清晨，陽光從海面冉冉升起。

城中軍營中，早已人雜馬嘶。

嚴從漢矗立城頭，遙望著城外十幾裡外燥動的建奴大營。

很快，兩支大軍就會在城外的原野之上展開生死較量。

半個時辰之後，號角聲響起……

繼而鼓聲大作、戰馬嘶鳴……

城門大開……

十二萬大軍按照昨夜的布署，分列出城，與城西原野上重新列陣。

山風呼嘯，軍旗獵獵……

戰爭如同演戲。

最高統帥是這場戲的製作人和策劃者。

手下的將領及兵丁則是具體的參演人。

統帥下達命令后，反倒清閑得如同一名旁觀者，靜靜地觀看著整個過程。

旁觀者嚴從漢高坐城樓，靜靜地看著軍陣邁著堅實的步伐，一步步向著敵營前行。

很快，敵營傳來鼓聲號角聲。

無數的建奴騎兵衝出營帳集結。

頓時，營帳外激起陣陣沙塵。

半個時辰后，兩軍前鋒交鋒。

按照嚴從漢的布署，鳥銃及弓弩手在前，向建奴騎兵猛烈射擊。

後方的炮火也幾乎在同時響起。

炮火聲中，不斷傳來建奴戰馬及傷亡者的慘叫。

然而，建奴大軍的陣形並未因此而變亂，甚至攻勢都不曾減弱半分。

終於，首批騎兵與建奴拼殺到了一起。

嚴從漢雖然身在十幾里開外的城頭，戰場撕殺的聲音若隱若現，然而他的心仍是提到了嗓子眼。

兩軍交鋒，在於一股作氣，前鋒相拼，夜強誰弱片刻便會見分曉。

若是一方在首次衝鋒的時刻很快速地便敗下陣來，那麼這場仗就可以不用打了，基本勝負已分。

遠方，戰馬激起的沙塵遮蔽了天日，只能從隱隱傳來的撕殺聲中判斷，兩軍實力相當，互不相讓，都在奮力鏖戰。

此次出戰，軍中所有總兵傾城而出，此時嚴從漢的身邊僅有數名步卒。

時間在不斷的流逝，戰場之上喊殺之聲不絕於耳。

漫天的沙塵掩蓋住了實際戰況。

嚴從漢也不由得變得有些焦急。

兩軍如此拼殺了近兩個時辰，仍然難分高下。

嚴從漢不敢去想象戰場的劇烈程度，數次想要鳴金收兵。

但是他明白，這種情況之下，一旦收兵，對方勢必會趁勢掩殺，極易受到重創。

再等等……再等等……

嚴從漢焦急地來回走動，對不斷跑到跟前彙報戰況的兵丁視而不見。

終於，臨近晌午時分，遠方的敵營傳來了收兵的鐘聲。

而後，戰場上隨即便傳來了高昂的號角之聲。

嚴從漢聽得分明，這號角是己方進攻的信號。

這證明，建奴在敗退，已方在進攻。

嚴從漢緊盯著遠方的戰場，心中頓時熱血澎湃。

當然，很快他便冷靜了下來，沉默片刻之後，大聲對身旁的兵丁說道：

「傳令收兵，全軍即刻回城！」

城頭之上，鳴金之聲急促地響起。

不到半個時辰，大軍有序撒出戰場，從幾個城門進入了城中。

「嚴督師，建奴敗退，正是我軍奮力掩殺之時，為何急急收兵？」

滿臉血污的肖凌峰心急如焚地奔上城頭，來到嚴從漢面前，身後跟著鄒安國等人。

「窮寇莫追，小心中了建奴圈套。部隊傷亡如何？」嚴從漢問。

「大軍剛剛回城，還未及統計，具體數字稍後上報嚴督師。」鄒安國喘著粗氣回答道。

「嗯，緊閉城門，派後備弓弩手及鳥銃手上城堅守，防止建奴突襲。其餘大部人馬立即休整。各部除了迅速匯總傷亡情況外，要立即安排對傷兵進行救治。一個時辰后，所有總兵到我營中集合。」嚴從漢吩咐道。

肖凌峰等人拱手退了下去。

正如肖凌峰所想，建奴敗退之時，理應趁勢掩殺才對。

但是戰場之上，情況瞬息萬變，小心駛得萬年船，每走一步都必須小心翼翼。

嚴從漢清楚，自己面對的可不是如烏合之眾的民軍，而是實力遠勝過自己的建奴主力，因此必須小心謹慎。

如果盲目挺進，萬一中了圈套，那可就嚴重了。

從這半天時間的激戰來看，嚴從漢暫時還判斷不出建奴是真敗還是假敗。

但他隱約覺得，兩軍交鋒，建奴敗退，莫非後漢軍隊的實力見長了？或是建奴大軍的實力變弱了？

這似乎不太合常理。

因此，他才在大軍掩殺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裡，立即下令退兵。

當然，建奴如今的實際情況到底如何，嚴從漢只在腦子裡一閃而過，並未作具體深究。

如今，他的腦海中突然有了一個大的想法，或是另一種戰略布署。

或許這個想法，最終能將建奴徹底擊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