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我不需要你的憐憫
羅昭狠狠瞪了我一眼,打掉我的手,然後自顧自的撿起地上的吉他,輕輕擦拭完琴弦,用手背抹掉臉上的淚水,低沉道:「開始吧。」
李剛拍了拍我的肩膀,點頭示意我離開舞台,隨後帶著樂隊開始暖場。
我深知一時半會兒讓羅昭原諒是不可能的,於是只能回到座位,獨自喝著悶酒。
蔣雯問我:「楚浩,一把琴而已,他至於發這麼大火嗎?」
我嘆道:「哎,你不懂,這就好比自己的女朋友上了其他男人的床……」
蔣雯聽了我這話,忽然臉色一變,扭過頭帶著淚花看向舞台……李瑞雪突然踢了我一下,問道:「這個羅昭這麼心疼,他那把琴要多少錢?」
「其實不值幾個錢,但有些東西,不是用金錢來衡量的……」
李瑞雪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我有些無聊,用酒杯碰蔣雯的杯子,她卻推開了,似乎完全沒了興緻,說道:「楚浩,我想回家了。」
我看向舞台上剛演出不久的李剛他們,說道:「這麼著急嗎?再聽幾首吧。」
蔣雯有些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暖場歌曲過後的歌曲是《私奔》,前奏響起,李剛高舉手中的啤酒瓶子,對著台下觀眾氣勢十足的喊道:「各位,老規矩,一支歌,一杯酒!」說罷仰頭咕嚕咕嚕地灌了整整一瓶百威,對著麥克風打了個響亮的酒嗝,又喊道:「把你們的手機都舉起來,我要讓我這顆失心的煩心,看到你們璀璨的繁星!」
台下男男女女一陣尖叫歡呼,紛紛飲下杯中酒,並且點亮了手機閃光燈並舉起左右搖晃,營造了一片繁星點點的效果。
李瑞雪喜道:「這個好玩,這個好玩!」興緻勃勃地從小包里取出自己嶄新的高端手機,點亮閃光燈,像是搖曳著一顆閃亮的流星……
我卻粗心大意地沒能察覺,身邊的蔣雯,情緒似乎越來越差……
儘管吉他的狀態不是很好,但是進入演奏狀態的羅昭,在技術上卻絲毫不受影響,專心致志地配合著李剛,將演出步步推進。酒吧里的氣氛也越來越好,酒精像催化劑一般興奮著每個人的精神和肢體,穿梭在酒桌之間的店員們端著各種酒,匆忙地將它們傳遞給沉浸在酒精浸泡中越陷越深的人們。
依舊是一首歌、一杯酒,不知不覺間,一個小時過去,我和李瑞雪喝空了江潮的紅酒瓶,桌上又添了不少空的調酒酒杯……而此時的我們,正一人端著一大杯扎啤,饒有興緻地討論著李剛的音樂。
酒醉的李瑞雪越發像一朵嬌艷欲滴的曇花,在迷人的午夜完全綻放出最極致的美。酒吧里的人,一小半盯著舞台上的樂隊看,另外的一大半卻將目光頻繁地投向了李瑞雪。
此時的我竟因能和如此美麗的女子同桌共飲而感到非常享受,甚至開始很是貪婪地接受著周圍男人們妒忌的目光,儘管我知道這並不代表什麼,我的浮誇也顯得特別的幼稚,但有句話是這麼說的:女人的飾品是珠寶,而男人的飾品是女人。
這個世上的大多數人,即使是在珠寶店裡試戴鑽戒過過乾癮,或是開著租來的豪車假裝富豪,也足以在那人生難得的短短一時里,獲得無與倫比的快樂。此時的我也一樣,坐在一個無與倫比的美女身邊,便覺得自己彷彿擁有了全世界……我不能免俗,因為我本就是個俗人。
我的視線開始朝著一個方向旋轉,但情緒卻很好,酒的麻醉感也恰好達到了極致,而胃裡絲毫沒有因喝酒而產生的嘔吐感,反而口唇之間微微的麻木感強烈地加劇著我對酒的渴望,於是我又招來「失心」的店員,叫了幾杯曖昧而內涵的雞尾酒,諸如:紅粉佳人、天使之吻……
李瑞雪並沒有拒絕這酒桌上玩笑般的暗示,來者不拒地陪著我,伴著一段段歌曲,一杯杯地舉起滿杯,放下空杯。
我舉起其中一杯「燃情百加得」,眼睛卻盯著李瑞雪那烈焰般的紅唇吻在酒杯上,然後留下一抹淡淡的唇印。我將帶著火焰的酒水湊近嘴邊,手腕卻忽然被旁邊的人觸碰,沒能拿穩酒杯,酒還未飲,便伴隨玻璃酒杯跌落在地,變成了萬劫不復的碎片。
我的怒意一下燃了起來,轉頭就向身旁吼道:「誰他媽的……」然而出現在面前的卻是驚訝而委屈的蔣雯!
「姐……」我愣愣地看著她,除了本能的一聲呼喚,半晌說不出一個字。
尷尬間,我瞥見蔣雯的高腳杯里還剩下半杯紅酒沒喝完,便厚著臉皮推推她的身子,大舌頭說道:「姐……你怎麼不喝啊?你……你不喝酒,你來失心做啥子?」
蔣雯搖搖頭,看起來很是失落地說:「我不想喝了,楚浩,可以送我回家嗎?」
「這……這才幾點?回什麼……家啊?」
「楚浩!你不走我走了!」
醉了的我絲毫沒有經過大腦思考地說道:「送你去你回家?咱們……咱們孤男寡女的,合適嗎?」
「楚浩!」
「哦對了,沒什麼不合適的……我又沒把你當成過女人……咱們一向都是哥們處的……哈哈哈!」
「楚浩……」蔣雯的身子依稀在迷幻的舞檯燈光中站起,她的眼角似乎湧出了閃爍的淚滴……
忽然我的口袋中傳來一陣陣抖動,我掏了幾次才取出手機,迷醉地瞅著屏幕上那個熟悉不已名字,卻又覺得十足的陌生……
「喂?」
「楚浩……好吵啊!你在哪裡?」
「酒吧!」
電話那頭的舒曼沉默了半晌,沉默到幾乎讓我懷疑是手機出了毛病,我一手舉著電話,一手端了一杯扎啤,跌跌撞撞地走出「失心」的大門,來到酒吧對面的江邊,現實的安靜一下把我從迷幻沼澤中拖了出來。
我說:「你剛才說什麼?再……再說一遍!我,沒聽清!」
舒曼陡然尖聲吼道:「為什麼把我給你的筆記本丟在星巴克?如果你不需要我的關心,大可以直說!」
我整理了好長一段思緒才明白她在說什麼,舉著電話笑道:「東西是你給我的……我怎麼處理還要跟你說嗎?」
那天走之後,我只打包了沒喝完的咖啡,視而不見般的留下舒曼的那本筆記。因為事業上的衝勁,最終敗給了心灰意冷的感情:我失去了奮鬥的目標,奮鬥還有何用?
極長的一段沉默過後,我笑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沒拿走?」
舒曼冷冷答道:「上面寫著我的名字和公司,是星巴克服務員送來的。」
我喝了口扎啤,整個身子背靠在護欄上,口中冰塊的冰涼和夜風的陰冷雙重夾擊,頭頓時疼了起來,我煩躁地按著脹痛的太陽穴,吼道:「還給你了更好,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你的垂憐!」
舒曼好一陣抽泣之後,顫顫說道:「你好好複習,好好考試,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