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0無1用是書生
一路無話,只有許雲舒和那女子聊的火熱,儼然成了好姐妹一般。
一行12騎來到郡城門下,不同於前世城牆的低矮由磚石鑄成。此世郡城的城牆高約十丈,以青色長條巨石修葺,聽聞內里還嵌有陣法,可增強城牆的防禦力。
牆厚3丈左右,城門以玄鐵澆築而成,重約萬斤。
此時門口站著一隊人,最前一個老者翹首以盼,望著官道遠處,見到12人的騎士隊伍來到城門口,走到路邊讓開了路,示意他們進城。
老者身側的是一群羽扇綸巾,談笑風生的青年儒生,腰墜白玉,神態不凡,見了一行12人的隊伍,騎馬進城,當即就有人嘀咕道。
「豎子無禮,枉顧朝廷法度,公然違抗法令,若我擔任郡尉,必要清除此種毒瘤。」說話之人丰神俊逸,目光炯炯,身材修長,右手放在腹前,羽扇輕揮頗有一種指點江山的意味。
他話音剛落,就有人附和道:「博彥兄所言極是,正該讓郡守大人擒了他們以正法度。」
另一人道:「武夫粗鄙,以武犯禁,自古有之。」
儒生們你一言我一語,說話是越發難聽起來。
「吁!」
許青山停下坐騎,沒想到進個城,都能被噁心到,指著其中一個方頭大耳,稱讚『博彥』的儒生道:「你,別看了,就是你。」
方回一驚,這一行人看著不簡單,守城的兵士似乎都沒有攔他們的意思,定然是涇陽郡名聲在外的人物,此時叫他不會是要殺雞儆猴吧?
他強撐著臉面,摺扇一合問道:「你要如何?」
寧乘風嘴角一扯,這小子說話的聲音都變了,可言語里卻偏要裝作很強勢的樣子,色厲內茬,一點也沒有儒生的硬骨頭。
倒是那個被眾星拱月的『博彥』見到氣勢凌厲的許家人,並無懼色,有那麼幾分文人風骨。
「我問你,你剛剛提到了郡守,涇陽郡新任郡守上任啦?」
自從上一任郡守辭官回鄉,涇陽郡已經三年沒有郡守了,一應事務皆由鎮北侯負責,如今來了個新郡守,怕是要出事。
自古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現在兩隻雄虎,勢必要斗個你死我活。清風寨雖處于山林間,可論及關係,卻是鎮北侯府一脈,此事還需多注意些。
方回一聽,這少年雖氣勢凌人,卻無刁難之意,放心了不少:「這位兄台請了,公明夫子接任郡守之位,已有半月。」
公明?
這個名字怎麼有點耳熟呢?
「你說的公明夫子是何人?」
問及此,方回真想給面前不學無術的武夫,說個三天三夜,告訴他夫子的偉岸事迹,可轉念一想,一個武夫哪能明白夫子的道理,豈不是雞同鴨講。
「公明夫子乃是臨都上林學府三位夫子之一,你可曾聽聞?」
原來是他。
此人姓趙名潛,字公明,天資過人,三十歲就成為上林學府的夫子,生平將究有教無類,曾教導先王諸子,算起來如今的齊王廣也是他的學生,只是他頑劣不堪,一直不被趙夫子喜歡。
齊王廣原本並不是王位繼承人,說句不好聽的他壓根就不配。奈何先王諸子內鬥嚴重,先後涉及謀逆之事,最終只能矮個子里拔高個子,把田廣推上了位。
這昏君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處死了還活著的兄弟,然後將夫子趙公明逐出臨都,自此從法理、血脈而言,再無一人可管他,開始了荒唐滑稽的10年臨朝執政。
許青山對這位趙夫子還是尊崇的,他多次上諫齊王,幾次被貶謫,幾次起複,蹉跎半生,如今來了涇陽郡做郡守,怕是今生再無回臨都的機會。
趙夫子的出現,不知會為涇陽帶來什麼,是越發混亂的局勢,還是將相和的美名?心裡想著,騎著馬已是走到城門下,正欲進城。
身後那群儒生中衝出幾人,不顧危險的攔在了馬前,罵道:「豎子,郡守已頒布法令,無論何人進城都需下馬接受軍士查驗,你是要公然違抗法度么?」
又有人道:「今日你若是不下馬,就從我等身上踏過去。」
許青山皺了皺眉,城門口自古就有下馬進城的法令,但這條法令在當下早已不適用,趙郡守重提此令,莫不是要立威?
不過即便是立威,也不是這群儒生囂張的緣由,作為許青山他無所謂,可作為清風寨少寨主,豈能被一群儒生威脅。
這城裡的人,可大都認識他,要是他慫了,丟的可是清風寨的臉。
他看向族兄許青虎,點頭示意,許青虎露出一個殘酷的笑容,揮了揮手,頃刻間刀光劍影,刀刃出鞘的咔嚓聲,令原本喧囂的城門口,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眾人便見,光華一閃,儒生脖頸上皆是架著一柄刀刃,就連沒有參與的那幾個也沒有倖免。
方回欲哭無淚,他心裡發苦,攔你進城的不是我,為何要將我也算上,感受著脖頸冰冷的兵刃,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許青山看著一眾儒生:「今天下疲敝,百姓困苦,然國中農戶以粟米、絲綢養諸君,將士以性命安四方養諸君,諸君卻只會侃侃而談,為難百姓,侮辱將士,難道稱得上君子?」
「我等雖是匪類,可亦有俠名,周郡之內,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可諸君可有令百姓稱道者?可有讓將士欽佩者?」
「豈非,百無一用是書生!」
許青山下馬又道:「趙夫子心憂百姓,清正廉潔被世人稱道,夫子既有心整頓郡城法度,我等自是不會公然違抗,既是夫子命令,遵從便是。」對身後族兵道:「下馬,步行進城。」
許青山帶著族兵步行進城,身後眾多儒生沒了刀兵相迫,卻也不敢再大放厥詞,只能一個個臉紅脖子粗的看著囂張的幾人進了城門。
城門口的守城士兵,自始至終都沒有動過,哪怕是許家族兵將刀刃架在儒生的脖子上,也沒有人出言制止。
唯有城門口的百姓們,笑聲中議論紛紛,大多在說著儒生們的窘迫姿態,以及少寨主的英勇、果敢。
清風寨於十里八鄉,鄰里之間秋毫無犯,一應糧食皆是自家山寨種植,非但不搶糧食,還時長接濟窮苦百姓,莫說是騎馬進城,就是刀了那新來的郡守又如何。
只是看少寨主對那新郡守頗為尊敬,眾人猜測,這怕是郡里來了個不錯的官。
褚博彥望著遠去的少年背影,自語道:「清風寨少寨主許青山,好厲害的少年。」
剛剛那幾句,但凡是心裡還有點羞恥心,大概都要想一想自己的所作所為了吧!便是他此刻,心中想的便是『何以報國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