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次撞客
徐亦是朝著聲雜人多的地方跑的。足足狂奔了十多分鐘，才跑到喧鬧的菜市場，他聽著商販與顧客討價還價的碎嘴，市井氣息總算沖淡了恐懼。
他喘著粗氣，索性坐在了路邊歇腳。
「這裡...應該是現實吧？」徐亦草木皆兵的觀望著四周，好在一切正常，沒有阿飄出現。
果然，沒有阿飄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接下里的難題就是搞幾塊錢回家了。
他現在還不確定這裡就是現實，因為他腦海中的現實不會有阿飄。
現在需要確定一點，他究竟是還在那個黑海與怪臉大陸組成的世界，還是天空與陸地組成的地球。
回家之後看看是否與記憶相符，便能知道這裡是否為地球了。
當務之急，是搞幾塊錢坐地鐵回去出租屋。
可搞錢這事，向來是說來簡單做來難...
任他想破了腦袋也變不出一毛錢，思來想去才有了主意--做小時工。
敲定主意就做，可麻煩的是，他現在一身衣服又臟又破，渾身還一股怪味，剛進店就被趕出來了，壓根沒人願意招。
忙活了一上午，從六點出頭到十一點多，他把周圍所有掛了招牌的店鋪都逛了個遍也沒人要，基本都是被轟出來的，都沒人願意碰他一下，只是叫囔著趕他出門。
烈日當空，徐亦垂頭喪氣的坐在街道上，突然，他看到巷子里有個乞丐。
徐亦咽了口唾沫，他已經對這裡的巷子有了陰影，可他眼尖的看見乞丐手中破碗里的鈔票，一塊五塊面額都有。
他只要十塊錢就行，總不能被十塊錢壓死在這有阿飄的地方吧...
何況這是不是現實都不一定呢，要是還處於那『地獄』的某個角落，他搶乞丐十塊錢不過分吧...
徐亦其實是個同情心泛濫的人，不合時宜的憐憫總會困擾他，但同時他也是個冷漠的人，屬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雖遠必誅的那種。
說白了，既聖母又撒旦。
猶豫了幾分鐘，徐亦掏出兜里的荷花，數起了煙的數量：搶，不搶，搶，不搶...
搶。
最後一支煙數完了。
徐亦點起煙，深吸一口后，朝著乞丐走去，他特意把手放在兜里掏著，做出要賞錢的姿態。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那乞丐注意到他后，死死瞪著他，看到徐亦走來，他滿臉見了鬼的神情，慌張的跑了，連飯碗都沒拿。
「怎麼跟見了阿飄似的？」徐亦納悶道，旋即想到了什麼，猛地轉頭看去。
啥也沒有！
「靠，還以為那玩意跟上我了。」想到掃地阿姨被那上背的小鬼纏上，再看乞丐那見鬼般的驚恐，他還以為自己也被阿飄纏上了。
不過還好，他全身啥感覺都沒有，腰也沒彎。
「我長得有這麼嚇人嗎？」徐亦收回視線，從碗里拿了十塊錢，把碗翻過來放在牆角，儘可能讓這碗不起眼，說不定那乞丐還會回來找碗的。
畢竟是血汗錢，生活不易，誰的勞動成果都值得尊重。
在徐亦做這些的時候，一道紅影從他剛轉頭的視野盲區處飄回身後，在飄散的煙霧中逐漸虛化隱沒...
沒錢寸步難行，有錢行遍天下。
雖然只有十塊錢，但歷經兩個多小時后，徐亦還是回到了那個廉價出租屋。
同樣是陰暗潮濕的小巷子，他穿過這裡時卻沒有那麼畏懼，
看來環境的熟悉程度確實對人有buff加成，雖然是心理上的。
站在上鎖的出租屋門口，他踮起腳就摸到了門框上的鑰匙，用鑰匙開了門，簡陋但非常啊熟悉的布設映入眼前。
他略一思索，翻了翻抽屜，果然找到了自己的手機。
開不了機，沒電了。
給手機插上充電器之後，徐亦壓了滿滿一碗水灌下（按壓泵的桶裝水），然後點了根思索起來。
這裡真是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球，也就是現實生活。
如此說來，阿飄可能一直是存在的！只是他沒接觸過而已！
「對了！」徐亦猛然想起來，急忙拿起手機，點進了遊覽器。
『廣州xx區跳樓』輸入關鍵詞搜索后，一列搜索結果展現出來。
『十月二十六號晚十一點二十三分，一名青年墜樓，搶救無效，當場死亡。』這是一篇配有打碼圖的報導，雖然打碼了，但他能從衣物和鞋子等細節辨認出，死者就是自己！
他瞬間如墜冰窟，頭皮刷的麻了。
任誰見到自己的死亡報告都會感到恐懼，徐亦也不例外，他獃滯了好些時間，才顫巍巍的掏出了支荷花。
深吸了一口，徐亦的思維才逐漸恢復，並逐漸開始分析起這一連串詭異的經歷，努力將一切線索串聯。
黑海，怪臉...
他陡然想起，這不是他臨死前看到的幻覺嗎？
難道那不是幻覺？！
如果那不是幻覺，那說明他一直生活的世界，其實有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徐亦的大腦宕機了，這一消息令他感覺這世界如此的不真實...
『什麼是真實？什麼是虛無？』耳邊突然傳來古怪的囈語，徐亦很肯定那不是他能聽懂的語言，但他卻能理解其意。
「是啊，什麼是真實，什麼是虛無？」徐亦關掉了屏幕，抽煙思考起來。
陡然間，他驚醒過來。
他是一個人待著，剛剛的聲音是哪來的？！
「尼瑪，纏上我了是吧？」徐亦四處張望著，卻鬼影都沒見著。
估計是緊張過度的幻覺吧！
他安慰著自己，顫著手點上一支煙，拿起手機準備放首『漠河舞廳』鬆懈下心情。
嗒。
徐亦手裡的煙掉了。
漆黑的屏幕里，倒映著徐亦的臉...以及後方一襲飄蕩的紅衣...
窒息與恐懼如海嘯般席捲著徐亦的的心神，將他的理智撞到粉碎。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思維才逐漸回歸，這時候他才後知後覺的把手機甩了出去。
面對重重詭異獵奇的景象，如黑海與怪臉城市，他都沒受到這麼大的驚嚇，那些頂多是激發他的畏懼，而阿飄這種刻入骨髓的恐懼，完全能暴擊任何華夏族人的心靈，這是深入靈魂的噩夢。
徐亦深吸了口氣，這個閉眼轉頭用了他足足幾分鐘。
他小心翼翼的睜開一絲縫隙，沒看到任何東西。
慢慢睜開眼之後，什麼都沒有。
當！
開門的聲音傳來，徐亦剛放鬆的身體陡然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