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七

某個下午，在電腦前敲打半天，對遣詞造句分外斟酌，終於寫好一封信，題目就叫給王悅，然後鼓起勇氣發送。這是一次告白，更是一場告別，多年滑稽的暗戀終於結束，頓覺輕鬆。不過這個結束並不完美，因為到底沒弄清，王悅在最初相遇的初中是否喜歡過我？這個問題實在沒法在她面前開口，即使在這最後的時刻。

那晚王悅給我打了電話，沒多久我們都語無倫次，她強調和宛成只是朋友，最後讓我保重。第二天又發來一封郵件，我細心地看了幾遍，全文如下:

剛才電話里實在抱歉，語無倫次的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可能把你搞得也挺不好意思的。還是寫下來比較好，都能明白。

已經很久沒有寫過些什麼了，浮躁了，早已失去了執筆的能力。窗外下著雨，淅淅瀝瀝的，這樣的夜晚是不是允許小文藝青年情結泛濫呢？嘻嘻。

剛那麼倉促的解釋估計你也沒緩過神來，我還是……再理一遍吧。關於王健，很多人都有你這樣的看法，認為我忘不了他，走不出過去。的確以前有我承認，但是畢竟那是高中時的事了，而且不太愉快，如果記憶有自動篩選的功能那麼這一段，可能是被選擇遺忘的，我的心情上說說上的種種，真的與他無關，我沒必要逞強。其實你知不知道，因為他很多男生都對我敬而遠之，認為我只會把他們當替代，有時真的覺得挺悲哀的，初戀給我留下了一輩子抹不去的污點，好像我永遠只能活在陰影中接觸不了新生活一樣，這個說實話對我的阻礙很大，不是我本身看不開，而是你們都拒絕我的新生。很無奈，從拚命辯解到不想解釋，反正總有一天一切都會好的。

關於宛成，清明時他來紹興玩過，因為紹興很美，然後我們關係挺好的，如果哪天你說你想來紹興走走，我一樣會很開心很歡迎，只因為我們是朋友，因為我獨在異鄉，想念家鄉的感覺，我本身就是朋友不多的人，所以很珍惜身邊的人。自從宛成來過紹興后，大家就把我跟他想的很複雜，但是我們只是朋友，我從來都沒有過別的想法，基本上以後也不會有，他也有他自己的小曖昧，我們僅此而已。

關於戀愛，以前我是說過不要談戀愛，我喜歡我一個人簡單清冷的生活，但這種事還是順其自然的吧，誰也說不準的，只是我不是以等待的姿態來迎接的吧，大學里的愛情很廉價，可以隨時發生隨時終結，而我就像你說的，比較死心眼，認死理，可能不太適應大學的戀愛模式。當我們的戀愛可以擺在桌面上說時，什麼都無所謂了，也就那麼回事。我更願意活在我的小時代里。

說實話你嚇了我一大跳，當時都懵了，從我認識你以來，你一直都是神一樣的人物，都是我難以企及的高度，那簡直是頂禮膜拜啊，而且你告訴過我你喜歡鄭武藝的啊，而且平時都不聯繫的，我感覺你都正眼不看我一眼的。初中剛轉到你們班，很多男生都對我…你懂的，然後你壓根就不拿我當回事的。那時候我跟周文靜坐在一起，我們的確對你很感興趣，因為你實在太淡定了，太讓人無語了，高中雖然在一個學校，也極少看到你，真正熟悉起來還是高考以後了，你不太愛說話，而我覺得太冷落了你也不太好，所以會想調動起你的積極性，我從心底里希望你能開朗起來，真的。

現在每天的日子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只是偶爾的會無端的傷感起來，因為生活上點點滴滴的讓我無奈的事，

因為總要有一個渠道宣洩寂寞，因為我天生就是一個矯情的人，但是不管我在網路上寫些什麼，請相信我過得很好。

其實既然你已經決定好好珍惜現在我本來不應該再跟你說這些，如果是我的無意闖入而打擾了你的生活我很抱歉，原諒我無心的過錯。原本我就不是一個值得你珍惜的人，你依舊在我無法企及的世界里，而我還是那樣不斷的平庸，平庸下去。

信的結尾是不是照例應該寫些祝福呢，這一向是我最不耐煩寫的廢話，不過，好吧，轉專業之後，好好生活，相信生活是美好的，一直都是。

隨後又找來自己的看了一遍，全文如下:

對別人那段感情根本不算什麼，你卻執著在過去，永遠也走不出來。除非有人和你一道，覆蓋那段記憶，有點像非誠勿擾。可能你安靜、認真，生活平淡無奇，小小的快樂才被放大。

現在看來是我誤解了你，也許五年都沒能放下，和你的原因一樣。你初中見面給我的笑，一直無法忘記，可能今後也不會忘。但現在想清楚了，誰也不能讓我回到最初，再看看那時的你，那樣的笑，你也不能。所以一切該到此為止，一直沒跟你說，我換專業了，下學期開始，想借這個機會刷新一切。

或許宛成真能帶你走出過去，你也應該快樂點，別太感傷，也別太糾結了。兼職不做就不做，沒人會怪你的，至少已經比我強。學習還是要緊的，起碼要拿到畢業證吧。另外，快樂比工資重要，何必爭著證明自己能獨立，著急走進社會，要知道學生時代可能三年後就再也不會有，不如快樂地過完。大學戀不戀愛，也別聽別人的，更別讓過去影響你了。好男人不是沒有，如果遇見就不該錯過。

想祝福你永遠快樂，但只有你自己想，自己去要，才會成真。

自此不再刻意瀏覽王悅的空間，也沒再QQ聊天，只記得期末一個陰雨天，突然接到她電話，內容已模糊，似乎問了一些近況，之後就相互杳無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