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俞亮不同的是王健,他採取了浪漫攻略,就是寫詩文。後來周杭杭經常回頭,指著一道作文題問:這個你會怎麼寫?但始終只能停留於此,我想少年兒童還是更喜歡實際的。王健一年級下學期才轉來班裡,聽大兩級的超子說原來常被欺負。但留級后情況逆轉,他憑高大身軀成了班裡大哥,只有我跟同桌公然不服。這給我們引來追殺,所以下課就急著奪門而逃,經常緊跟著老師,然後在拐角處飛奔掉。

追殺我們的後來只剩堂弟,有次躲在花壇後面,看他扭著張亮亮的耳朵,命令:呆會你把夏先逮住,喊我,以後就不打你了。張亮亮同意后,堂弟隨即走開,我立馬憤怒地衝出,也扭住他耳朵,痛責不義。張亮亮忙表示這只是騙,我立刻否定掉,騙也不行。

後來扭耳朵被堂弟主動禁止,因為張亮亮開始跟他對著扭,而堂弟首先服軟,說:我耳朵凍了,你放手,我也放手。然後兩人又為誰先放爭執起來,結果又是張亮亮獲勝。再後來追殺也難維持下去,因為漸漸只有堂弟還堅持來,但實力明顯不如我倆。這是偶然發現的,有次我們在戰鬥,張亮亮跑來給他用力一推,當他回頭要懲罰張亮亮,我也給他一推。堂弟憤而要求單挑,被我們一致拒絕。

與阿亮同桌始於開學。那天走進教室,中間已經坐滿,而門口幾排還空著,我便坐下。後來一個鼻涕邋遢,還暴著牙的傢伙,在漂亮姐姐牽引下出現在門口,張望一會,做了同樣的選擇。又等了更久,一個年輕女老師進來,接著就調動座位,她掃望一圈,我倆就到了最後一排。當時心想:切,又不是什麼好位置,沒人我才坐的。一面又覺得被旁邊這傢伙連累了,但老師心裡或許這樣想:想坐第一排,呵,兩個鄉巴佬!

下學期我們分開,此後再沒同桌過。後來有過很多同桌,最深刻的還是阿亮,跟他在一起最多的就是被罰。課上我們能趁老師在黑板寫字,悄悄蹲到桌下,還很傻地以為不會被發現。所以當老師悄悄走來,用教尺輕輕敲了我的頭,還以為是同學,就隨口來了句:別搞啊,碰我頭幹嗎?結果哄堂大笑,回頭一看,嚇了一跳,老師就隔著桌腿看著我。

還有段時間,經常被叫起回答問題,而阿亮沒有。當老師宣布檢查背誦,我突然靈光一現,不如模仿阿亮所有行為。見他往後一靠,捧著書讀起來,我立即照做。老師見狀,叫起我倆,問幹嗎。我們低頭不語,老師就問起旁邊同學,兩遍后才有人回答:他們在讀課文。「之前不背,現在背。」老師隨後走來,輕輕扭著我們耳朵上了講台。

先問阿亮:會不會背?

阿亮搖搖頭,老師伸手指著黑板右邊,他乖乖站了過去。

接著老師看著我:你呢?

我張口就背起來:5共產黨,共產黨像太陽……

「別背,別背!」老師打斷我,接著說:先問,會不會背?

我遲疑起來,雖然早上在家背好,但現在要背得結巴,肯定被大家笑話,不會還不承認,最終回答:不會。隨後就站到另一邊,背牆對著老師,而阿亮選擇直面同學。

過了好久才被叫下去,我不由開心起來。同學見狀打起報告:老師,夏先在笑!小學班上有兩個愛打小報告的,一男一女,可謂雙賤合璧,一網打盡。老師對打小報告的也從不冷落,接了一句:還笑,不知道丑得慌。我依舊笑著從她背後穿過,跑回座位,還在竊喜,鈴聲突然響起,頓覺不如站到下課。

一年級沒過完,這老師就結婚了,直到我畢業也沒見再教書,估計很滿意相夫教子的生活。之後數學老師接替班主任,出奇的是還改教起語文。有的比較后發現還是周老師好,不會在背得結巴時用書猛拍你的頭,批評人臉色也不難看,不像伍老師能狠狠瞪著你。

但最初也不覺得周老師怎樣,可能是幼兒園更好混,畢竟不是義務教育,學生能自由選擇上不上,也就關係到老師收入,所以態度普遍友善。那時班主任兼營小賣部,音樂老師幫熟人向班裡推銷一件小玩具,引起她的強烈不滿,下午就趕到班上,勒令銷毀,並嚴禁以後再有類似情況。估計消息傳得再快,下課就能飛奔過來。這是她唯一一次發怒,還沒有體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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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少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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