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皇后
早...
天未放晴，月影宮大門被推開，寒風卷著銀屑從外而入。
霜畫，寒琴兩個宮女快步走入，她們準備服侍殿下穿衣。
雖然殿下還睡著，但昨天殿下關照過了，今天雞鳴之後半個時辰，便要來此...
寒琴端著餐盤往木桌而去，餐盤上是熱氣騰騰的早餐。
霜畫則是抓著衣裳，在屏風外恭敬喊了聲：「殿下。」
這一聲才喊完，她眼睛動了動，繼而驟然緊縮。
「啊~~~~」
霜畫忽地發出一聲尖叫。
夏閻聞聲雙目立刻睜開，迅速翻身下床，飛快地繞過屏風。
卻見霜畫這宮女正嚇得癱坐在地，而在她面前，有一條約莫巴掌長的白甲蜈蚣。
蜈蚣口器正快速動著，發出「呲呲」地怪異聲音，而在見到夏閻后，它好像終於尋到了目標，百足連爬，快速地往夏閻跑去，看起來有些興奮的樣子，就好像相思良久終於見到了心上人一般。
啪！！
夏閻一腳踩死了蜈蚣，看向霜畫道：「沒事了。」
「雪蜈蚣...是雪蜈蚣...」霜畫心有餘悸，顫著聲音道，「這蟲子很毒的，它...它...怎麼會出現在殿下宮裡。」
說完，她才察覺到自己的失禮，急忙起身，道：「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夏閻見她那惶恐的樣子，知道這宮女永遠不可能邁過「拘謹」的界限了，哪怕他交代過，也不可能。
而就在此時，月影宮大門猛地被推開了，一道白影攜著狂風和雪，如條靈性十足的白蛇，激射而入，轉瞬落到了夏閻面前。
來人是白素璃。
「抬足！！」
少女急促道，同時右手一動，彎刀已然出鞘，精準無比地割在夏閻靴子的底部，而左手五指展開，貼在他胸口，往前一推。
夏閻沒抵抗，他輕輕巧巧地落在了床榻上。
而他靴子的鞋底則是留在了地上，其上還有一道蜈蚣形腐蝕痕迹。
白素璃道：「雪蜈蚣有劇毒，踩殺之後，其血多腐蝕，殿下...若是遇到不認識的毒蟲，還請小心！
明日便是冬狩，殿下還請養精蓄銳，焚香沐浴。
屆時，娘娘與我，皆無法陪殿下前去，不過夢家大小姐會陪伴在殿下左右。」
「夢元卿？」
「是。」
「知道了...」夏閻簡短的回應了一句，他雖然很警惕那位生了「小魚兒面孔」的「巧合」少女，但既然是皇后這邊的安排，那應該還是靠得住的。
...
...
此時...
椒房宮。
少女一襲墨香的書生衣衫，負手持卷，坐在窗下的桌前，照著鏡子。
一側頭，她就見到了自己那純凈的眼神，如陽光，似溪水，像天穹。
一抿唇，便是兩個淺淺酒窩顯了出來，好似墨畫里走出的精靈。
她微微轉動著臉龐，似乎正在欣賞這容顏。
門外傳來聲音。
「娘娘，白姑娘求見。」
少女冷冷道了聲：「見。」
門扉推開，白素璃走入，看著這陌生少女正坐在桌前，眼中閃過一些好奇，卻又顯出些隱晦的黯淡。
少女笑道：「本宮見了他心上人的模樣，難得生出了興趣想逗一逗這小廢物，也算有趣。」
可旋即，少女又站起身，抓著書卷在原地轉了一圈，然後問：「小白，你見過這個女人么？」
白素璃搖搖頭。
少女道：「可這是他心上人的模樣。會不會是極樂宮裡，哪個陪他在榻上翻雲覆雨的哪個小蹄子？」
白素璃道：「娘娘，但凡他去好過的女人，我都見過...絕對沒有這一位。」
「那會否是書院的女學士？」
「殿下從不去書院...」
「哦？」
少女笑吟吟地坐下，托腮，揚起雪白的下巴，左手握書卷，右手指尖輕佻地在桌面，似毒蛛足具爬著。
一瞬間，純凈的，妖艷的，冷媚的，高高在上的，諸多矛盾的氣質突然出現在了同一人身上，這等畫面若是出現在藍星的屏幕上，或許直接成為舔屏級的畫面，也會成為電影教科書里最經典，最長盛不衰的一幕。
「有趣，本宮原以為那小廢物的心上人，應該是本宮的模樣，沒想到居然是這麼純凈、這麼乾淨的一個小姑娘......若不是這份意外，本宮還未生出這興緻。」
說話少女正是北境夢家的大小姐——夢元卿。
事實上，皇后也是北境夢家之人。
按照輩分，皇后其實還是夢元卿的姑姑。
只不過兩人平日里從不會在同一場合出現，而夢元卿深居簡出，平日里皆遮以面紗，直到確定了模樣后，才揭下。
...
...
次日...
馬車...
「這一次冬狩，殿下只管發揮，畢竟這是殿下一個人的舞台。
而元卿擅符字，可暗中助殿下一臂之力。」
暖車裡。
「換了馬甲」的老梆子正捧著本字帖，專註看著。
而她不時看向對面的少年。
輪轂碾著玉京城裡的石板，在風雪裡出城東去。
片刻后...
皇後用那雙好看的眼睛看著夏閻，問：「回京后，殿下為何不來尋元卿？」
夏閻淡淡道：「近些日遇到刺殺，受了驚，不便見人。」
皇后：......
「那今日殿下為何又方便了？」
「娘娘讓我隨在你身側，那你肯定厲害，和你坐近點，我可以安心。」
說完，夏閻直接舒服地躺了下來，頭往後枕倒，一副完全不想和這女人繼續交談的模樣。
說實話，他雖然不喜歡老梆子，可對於這位長著著完美級「小魚兒」臉龐的「巧合」女人，卻更加警惕。
甚至如果兩者能夠選擇，他甚至願意選前者。
這個世界詭譎而神秘，一不小心就會出事，他如今只想趕緊完成冬狩，然後回歸。
皇后見他躺下，心中冷哼一聲，暗道：還不如本宮親自來，也省得這小廢物沒有規矩。
...
入夜時分，一行人到了雲露山。
雲露山早有禁軍提前到了，一是排除危險，二是提前入山設防，三是知會山上古剎，讓備好上好禪房，給身份尊貴的人居住。
在小沙彌的帶領下，夏閻等人入住了禪院。
三更天...
他準時坐起，即便來到這古剎，他也沒放棄修行的習慣。
而禪房后本就有水缸，這也省卻了他難以返回的問題。
片刻后，他輕車熟路地水遁來到雲露山一處寒潭裡，開始試試此處泥土的品質。
吃了兩口，他眼睛一亮。
不錯啊，這種荒山的泥，雖然還比不上灰霧裡的泥土，但就是比皇宮的湖泥好。
於是，他一邊吃泥，一邊修行。
可是，真氣的進度依然在緩緩爬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忽地，夏閻感到有些不對，他稍稍浮出水面，往四周一看。
嚯！這寒潭周邊竟是一圈綠光，仔細看去，這些綠光竟都是詭異的小蟲子，它們聚集在這裡，周身散發著令人目眩的強烈毒素，而附近的老樹竟開始迅速乾癟。
荒山，尤其是這種古山，不比皇宮。
在皇宮，毒物思人......只能引來一頭雪蜈蚣。
可在這種古山，尤其又是在荒山野嶺，能引來的毒物可就可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