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拚命

幾個少年被押回了丹房裡，門外已經傳來了老道士責罰五月的聲音。

鞭子抽打身體的聲音，棍棒擊打的沉重聲，還有壓抑著痛苦的悶哼聲。丹房裡少男少女耳聽著外面的聲響，只覺得比抽在自己身上還難受。

「小畜生，為了幾個外人竟然背叛貧道，你可曾想過後果！」。

但五月沒有喊痛，也不求饒，這個舉動讓老道士倍感詫異不由得停了手，原來這個在他身邊兩年的小乞丐竟然如此有骨氣。

趴在地上的五月見他不打了，咧著嘴反罵道：「他們是外人，難道你就是內人了，你個老雜毛好不知羞，還想當我內人，老王八蛋，老畜生，老玻璃，老不死，你看你穿著紅底褲紅里透白，兜緊了沒有，小心露出來啊……」

這段罵人的話出自前世看過的電影《功夫》，五月對這句台詞很有感覺，只覺得此刻罵出來很是貼切。

當然這句對於別人來說頗為費解的髒話，在五月心裡也埋藏了好久，今天總算能表現一下了，這也算破罐子破摔了。

老道士嘴角微微顫抖，很明顯氣得不輕，他雖然無法理解老玻璃和紅底褲什麼意思，但也知道不是什麼好詞語，說不定這個小乞丐在乞丐窩裡學的髒話。

幾個少年在丹爐里聽的更是心驚膽戰，他們從來沒有想到，這個一直唯唯諾諾的小孩竟然膽大如斯。

不一會，被打的遍體鱗傷的五月被老道士像皮球一樣踢了進來，還在地上打了幾個滾。

「再耍花招，就將你一塊煉了……」老道士冷笑著將門關緊，隨後就聽見門鎖的聲音。

五月吃力的爬起身，見幾個少年神色泱泱，一副失了力的樣子。但好在安然無恙，至少比自己強，心裡稍稍放了心。

老道士竟然沒有殺我，難道自己還有用？看來我還有機會。

「你不該出來的，現在好了反而搭上你一條命！」諸葛公子對五月，他眼裡有些內疚。

五月趴在地上大口喘氣，只是責怪道：「不是告訴你們分開跑嗎？」

「我們不認路，只能跟著你啊！」李氏兄弟的大哥說道。

五月又抱怨：「你們應該分開跑的！」

「我們剛剛逃難，心想著人多總歸安全些，沒有想到被人家一窩端了！」年長的少女總算說話了，面色有這種委屈。

五月繼續抱怨：「為什麼不分開跑呢！」

眾人無語，這人嘴真碎。

「你們現在感覺怎麼樣？」五月問道。

「渾身上下沒有丁點力氣，抬手都很費力，偏偏頭腦清醒，怪異的很！」

五月挖苦加恐嚇：「他點了你們穴道，並且要拿你們肉身和元神煉丹，要的就是你們頭腦清醒，但也怕你們受不了苦而自盡，所以肯定使了手段讓你們不能有力氣！」

眾人一聽，臉色瞬間慘白。

五月見他們不說話了，強撐著身子說：「那老王八蛋封印了修為，現在用的凡間武學，我們未必沒有機會……」說著他強忍著痛楚來到丹爐面前，將那些木炭和硝石混合在一起，隨手扔了幾塊進去。

「噼啪！」一聲聲爆裂的聲音響起，丹爐底下冒起了火星。

然後，他偷偷的將木柴扒開，那裡有他在藥店買的一包硫磺粉末。

小小用預言術預測了一下這些低配版火藥，嗯嗯，不錯！不錯！

丹爐祭天，法力無邊！

老道士一定會瘋掉，嘿嘿嘿，只要想到那傢伙瘋狂的樣子，五月便忍不住開心！

眾人看著陌小魚在那裡搗鼓著，都有些莫名奇妙，李家兄長忍不住問：「喂，這是做什麼的？」

五月扭過頭，深深的看了幾人一眼，壞壞道：「這些東西可以讓你們少罪，如果我最後救不了你們，至少也可以讓你們不受辱，少受苦，還能讓那個老王八蛋瘋掉，嘿嘿……想想就開心……」

幾人一時無語，沒有想到這傢伙竟然這麼樂觀，都這時候了，還有心情尋開心。

諸葛公子倒是嘴角微翹，洒脫道：「小兄弟，大恩大德，這輩子沒戲了，來世在報吧。我是諸葛流雲，南陵諸葛世家子弟，若小兄弟能得生，麻煩給家裡報個信吧！」

李家兄長也強笑著說：「我們兄弟是南唐世家之人，算是先皇族後人，族中父母不在世了，倒也乾淨，我叫李修然，這是我弟弟李修文……」

李修文冷漠的點點頭，卻沒有說什麼。

「我是東方茗心，東方世家的人，你也不用去報信，免得家裡人悲痛，至於她……算了……若你能生，還是不知道的好……」年齡大點的少女淡淡的說。

五月看了看年紀小的女孩，只見她畏縮著身體，也不敢抬頭，眼裡滿是恐慌。

這時門被打開，老道士拎著一個袋子走了進來，並且將袋子里的藥材一股腦扔進了爐子里。

然後出奇的他自己動手提著水桶開始加水，直到加了足足有10桶水，老道士便停了下來，看看幾人。

「你們把衣服脫了，進去吧！」

眾人一聽，頓時臉色慘白！兩個女孩更是面露羞憤。

見他們不為所動，老道士陰森森笑著說：「嘿嘿，貧道也可以親自動手！」

眾人神色惶然，即便剛才表現的如何堅毅，但也仍然忍不住畏懼，五月見他們發著抖，心裡頓時不忍，但也更加堅定了自己一定要救人的決心。

他嘆了口氣，唉聲央求：「仙長，殺人不過頭點地，讓他們進爐子里在脫吧！」

可能是五月的哀求讓流雲老道聽順了心，他甩了甩袖子「哼」了一聲，沒有說話，五月知道他默認了。

然後他扶著他們一個個踩著梯子跳進了丹爐里，丹爐里剛剛加了水，雖然還燒著，但也不熱，五月還衝著他們使了個眼色，讓他們見機行事。

把他們都送進丹爐，他還站在爐子上面，假意等著他們的衣服，諸葛流雲和李家兄弟先後慢慢的脫了外衣，五月接過來扔在外面。

老道士在外面踱著步，有些著急，怒道：「怎麼那麼慢？」

「那兩個女的不肯脫，我下去吧……」

老道士眯了眯眼睛，威脅道：

「要是耍花樣，你就留在裡面吧！」

「是……」五月立刻跳了進去，然後將自己的衣服急忙脫下遞給兩個女孩，並且示意她們拖延時間。

「水溫正合適，你們好長時間沒有洗澡了吧，正好可以互相搓搓泥……」五月小聲打趣道。

「……」幾人一時無語，若不是沒有力氣真想揍他一頓。

兩個女孩也開始脫衣服，脫一件便扔出去一件。

諸葛流雲和李家兄弟很自覺的轉過身，五月可管不著那麼多，他已經鑽進水裡開始尋找一些東西。

他這一番尋找免不了碰到他們的身體，諸葛流雲還好說，倒是兩個女孩難免發出一聲聲驚呼。

不一會，他找出了幾顆草藥，先讓諸葛流雲幾人拿著，然後又鑽進去找出兩個李子大小的果實，最後又找到一個毒囊。

「斷腸草，無憂根，龍膽草，噬心果，還有這個應該是五步蛇的毒囊，都齊了，有毒的都在這裡……」五月欣喜若狂，預言術對於死物果然百試百靈。另外他的潛能竟然也能逼迫自己在這個小小丹爐里將他們找齊了。

這兩年來，老道士惡劣的填鴨式教授方法逼迫的五月學習了各種藥草知識，這也算唯一的好處了吧。

「都轉過來吧，彆扭捏了，生死攸關啊！」五月低聲說。

幾人只能扭捏的轉了過來。

五月深深的看了看幾人，目光複雜，現在預言術已經無法主動使用了，只能寄託於預言術在生死危機的被動發動，一切只能看天意了。

兩個女孩已經披上了陌小魚的衣服，隱約的還能看見裡面的小衣，諸葛流雲和李家兄弟捂著光溜溜的胸口，神色有些不自然。

不知道下面有沒有褲子。

五月現在也好不到哪去，這裡面就屬他最慘了，他的衣服都給了兩根女孩，現在已經光著身子了，但他也不介意。

然後他接過所有的毒物，對著其他人說：「一會如果成功了，記住……」

「分開跑？」諸葛流雲試探問。

五月搖搖頭鄭重說道：「這次不用了，可以一起跑。但若是有人掉隊，不管他是誰，你們絕對不能回頭！」

幾人稍稍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點點頭。

「好，這才乖啊……」五月沖著眾人一笑，然後非常快速的將那些毒物撕爛，而且特意小心的不讓毒物碰到水。

「師父，可以了，爐子太高，我上不去！」五月沖著爐子口喊道。

然後，沒有絲毫猶豫，他將所有的毒物塞進口中。

「啊！」東方茗心捂住了嘴，差點近乎失聲出來。

諸葛流雲和李家兄弟急忙按住五月的手，想要阻止他，但五月搖搖頭，捂住了嘴。

手瞬間便麻痹了，這些毒藥，尤其是噬心果，有很強的腐蝕性。

外面老道士爬梯子的聲音響了起來，他們無法阻止，只能含著眼淚看著五月將口中的毒物咬碎咀嚼嘴角甚至流出了黑色的汁液。

嚼了好一會，他錘了錘胸口，有些毒物已經不小心咽下去了，現在他腹中就像有無數個刀子在剜割一般，劇痛無比，眼前一切正在模糊，但偏偏頭腦清醒。

毒發的好快！

「把手伸過來！」五月仰起頭，老道士模糊的臉出現在面前。

他吃著力氣把手伸出去，老道士便抓住了，將他拎了上去。

眼看著自己的臉離老道士越來越近，五月不再猶豫，狠狠咬破舌尖，混合著腥甜的血液和毒液如同雨點一般噴射而出，全部不落的都噴在老道士臉上。

「啊……」老道士眼睛被毒液瞬間灼傷，劇痛之下，他鬆開了手，從丹爐下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