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千山書院
「哥哥,該吃藥了。」少女站在院子外,朝著獃獃立在一棵老槐樹下的墨雲喊道。
墨雲回頭看著少女,眼神複雜。
看著端著草藥,走向自己的少女,墨雲嘴唇微動,只是一想到少女在聽到自己真正的哥哥已經不在人世后的絕望和無助,墨雲只能暗自嘆息一聲。
墨雲本是天元大陸萬劍仙宗的絕世天才,天生一顆無垢劍心,修劍破鏡更是勢如破竹,只是後來在一處秘境爭奪天衍劍主留下的三把本命劍時被敵對勢力設計陷害,最後更是被秘境內的所有修士追殺,含恨而終,而那些只顧著爭奪三把本命劍的眾人卻沒有發現,墨雲的一絲元神被拽入了一枚碧綠玉簡內,趁機破碎虛空而去!
老舊的木桌上放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墨雲端起湯藥一飲而盡,看著少女溫柔乾淨的眼神,墨雲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名字也叫墨雲的少年書生。
「罷了,既然你我皆叫墨雲,更是佔據了你的這副軀體,於情於理,你這一世的因果我都該替你受了。」
「哥,你幹嘛?」見墨雲一直怔怔出神地看著自己,少女俏臉微紅。墨雲面色尷尬的打了個哈哈。
「哥。」少女欲言又止。
「怎麼了?」墨雲上一世一直專註修劍,對與一些個女兒心思卻是個門外漢。
「你是不是馬上就要回書院了?」望著少女希翼的眼神,墨雲苦笑,但還是點了點頭。「唉,沒辦法啊,書院學業太過繁重,我要是不好好讀書,將來可怎麼娶媳婦兒啊!。」
看著一臉苦相的墨雲,少女先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而後似乎覺得不妥,遂又板起了臉。望著少女嬌憨的模樣,墨雲心裡好笑,只是一想到在書院發生的事,心裡不由升起一絲殺意,你們真的該死!
夜裡,墨雲盤膝坐在床上,一臉冷笑的望著手中平平無奇的碧綠玉簡,淡淡道「出來吧!」只是過了許久,碧綠玉簡卻毫無反應。「裝傻充愣?信不信我把這玩意兒摔碎了?」墨雲暗惱,如果不是被這枚玉簡內的那個猥瑣老頭慫恿,他能單槍匹馬的獨自一人去闖危機重重的秘境?什麼狗屁只有他才能找到秘境里天衍劍主的本命劍,全是狗屁!墨雲越想越氣,舉起手中的玉簡就要往地上摔去。
「別,我在這呢!我在這呢!」一道很是慌張的聲音自玉簡內傳出,隨即一個身著黑衣的矮小老者出現在墨雲面前。「嘿嘿!」矮小老頭朝著墨雲咧嘴笑著。
「你究竟是誰?」墨雲沒好氣的出聲問道。
矮小老者輕咳了一下,腰桿瞬間挺的筆直,負手沉聲道「我乃天衍劍主是也。」
墨雲望著故作高深的老者,揉了揉眉心,吐出一個滾字。
老者卻是嘿嘿傻笑了兩聲,似乎毫不在意墨雲的無禮。墨雲一臉陰沉的看著老者,冷冷道「說,你到底是誰?」老者沒有回答,只是一臉笑意地朝著墨雲彈了彈手指,隨即隱入玉簡中。
「劍氣?」墨雲感受著額頭前突然出現的一絲劍氣,一臉凝重。額頭上的劍氣雖只有一絲,但裡面蘊含的劍意卻是浩瀚如星辰!
「嗯?」在墨雲驚恐的眼神中,那道懸在自己額頭的劍氣瞬間刺進自己的眉心。隨著劍氣刺入墨雲的眉心,墨雲只覺得整個腦袋像是要炸開了一般,腦海中有無數道劍氣在縱橫穿梭,良久,一篇由無數浩瀚劍氣凝聚而成的劍決在墨雲腦海中浮現!
「這……」墨雲瞪著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只是一眼便再也移不開目光,整個心神更是沉浸在那篇劍決中無法自拔。
幽暗的房間里,閉眼盤膝而坐的墨雲周身縈繞著一層淡淡的乳白色光華,整個人進入一種身心空靈的妙境。
直到窗外泛起一絲亮光,墨雲才緩緩睜開雙眼,深邃的眸子里有劍氣一閃而逝!墨雲感受著體內氣府一夜之間便充盈的劍氣,眼神明滅不定。「莫非那猥瑣老頭兒真是天衍劍主?」
清晨的小院內,墨青青望著狼吞虎咽的墨雲一臉傻笑,只是一想到哥哥今天就要回書院了,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哥,你在書院記得照顧好自己,別像前些天那樣再病倒了。」
「嗯?」墨雲先是愣了一下,而後才反應過來自己之前昏倒在院子里曾騙少女說自己是因為感染了風寒,體力不支才昏倒的。墨雲努力將嘴裡的飯菜咽了下,「嗯,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倒是你自己在家,萬事小心些。」
少女抿了抿嘴,點頭微笑。伸手夾了一塊魚肉放進墨雲碗里,「多吃些,到了書院可就吃不到我做的菜了。」看著少女的神色,墨雲笑著點了點頭,再次狼吞虎咽起來。
少女站在院子外的老槐樹下看著那道逐漸消失的青色身影,眼眶微紅,其實墨青青早就知道墨雲口中的感染風寒是騙她的,只是她沒有點破而已。
「哥哥,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希望你不要再出事了才好。」
千山書院,霞洲境內三大書院之一,因書院坐落在千山湖畔,故而得名千山書院。此時一身青衣的墨雲正看著山林之中若隱若現的千山書院,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冷笑,有些人,是該還債了!
「快看,那不是書獃子嗎,他不是十天前就主動退學了嗎?」書院內,一群學子中一名紅衣少女指著剛剛踏進學院的墨雲大聲驚呼道。聽著少女的驚呼,眾人朝著少女手指的方向看去。「還真是那個書獃子,不是說他因為三年凝聚不出一絲浩然氣主動退學了嗎?怎麼又回書院了?」一名學子不解道。「應當是無顏面對父母,想賴在書院里了唄。」那名紅衣少女一臉不屑道。「韓師姐說的極是,定是如此了!」少女旁邊,有人點頭附和。
墨雲一臉冷漠地望著那些對自己指指點點的書院學子,徑直走向另一個墨雲所在的學塾。
學塾內韓夫子正在給一眾學子講授著儒家聖賢的《弟子規》。墨雲站在學塾外,聽著此時學塾內滿嘴仁義道德的授業夫子,露出一抹冷笑,真是一群偽君子,既然你們喜歡以德服人,那我就以劍服人好了!
「吱呀!」學塾的門被推開,站在授業台上的韓夫子先是一愣,待看清楚來人後,面色鐵青,怒斥道「墨雲!你還有臉回來!你給我滾出去!」學塾內的學子放下手中的聖賢書,或好奇或鄙夷的望向站在門口的墨雲。
墨雲看了一眼一臉鐵青的韓夫子,淡淡道「我是來討債的。討完了自然會離開。」墨雲說完一言不發地走到一位學子前,「你說是吧,梁毅。」
那名被喚作梁毅的學子看著停在自己面前的墨雲,一臉見了鬼的模樣。「你,你……」
「是不是覺得我現在應該已經死了。」墨雲臉上帶著笑意,只是冰冷的聲音卻讓梁毅一陣身寒。
「告訴葉青松,明天正午我在千山湖上的聽天台等他,如果他不來……」墨雲一把握住梁毅的手腕,輕輕一握,只聽咔嚓一聲,梁毅的右手便聳拉在了手腕上。「那我就親自去擰斷他的脖子!」梁毅一臉驚恐地看著自己聳拉著的右手,隨即發出殺豬般的慘嚎。其他學子看到這一幕,再望向墨雲時,眼中有了一絲懼意。
「墨雲,你簡直,簡直……有辱斯文!」韓夫子指著墨雲,氣的渾身顫抖。墨雲都懶得理會這個滿嘴仁義道德的偽君子,轉身走出學塾。
隨著墨雲的離開,整個學塾瞬間炸開了鍋。「那個書獃子瘋了不成?敢公然叫板鍊氣境後期的葉師兄?」一名學子一臉不屑道。「也不一定,梁毅可是體修銅皮境了,在墨雲手上不也是毫無反抗之力嗎?」韓夫子看著墨雲離開的身影,又看了看亂成一鍋粥的學塾,扯著嗓子道「安靜!安靜!這裡是學塾,不是菜市場!」
「聽說了嗎,那個書獃子又回書院了,還叫囂著要跟葉師兄上聽天台!」「是啊是啊,我也聽說了,還把葉青松的狗腿子梁毅打折了一隻手。」「噓,小聲一點,讓葉青松的人聽到了你就完了!」
此時的書院到處都在議論著墨雲,使得本就在書院極為出名的墨雲更是達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
「砰!」內院的一個書房內,一名白衣青年猛然抓起書案上的青瓷筆架,狠狠砸在了牆上,英俊的面容上滿是猙獰。
趴伏在地上,一臉委屈的梁毅看著滿地的青瓷碎片,嚇得連大氣也不敢出。
「很好!」白衣青年怒極而笑,「既然上次讓你僥倖活了下來,那這次就送你去見閻王!」
千山湖邊的竹林內,墨雲盤膝坐在一塊巨石上,望著身側翹著二郎腿,老神在在的猥瑣老頭兒,眉頭緊皺。「你確定劍氣可以用來淬鍊肉身和體內經脈?」「當然!」坐在墨雲身側的黑衣老頭兒扣了扣鼻孔,「我當年就是這麼過來的,你愛信不信!」
墨雲看著身邊這個絲毫不靠譜的老頭兒,猶豫不決。「你真的是天衍劍主?」老頭兒傲嬌的冷哼一聲,「如假包換。」
墨雲揉了揉臉頰,上一世的墨雲雖然不能和天衍劍主相比較,但是對劍道的理解卻是年青一代的第一人,甚至老一輩的劍修也少有人能與之相媲美。如果那篇劍決真有問題,墨雲不會一絲一毫都看不出,況且能讓自己一夜之間就邁入劍氣境的劍決,怎麼可能會是胡編亂造的,而且墨雲也仔細想過以劍氣淬鍊自身的可行性。
賭了!墨雲深深吸了一口氣,轉頭對正扣著鼻孔的黑衣老頭兒冷聲道「如果這次你還敢騙我,我就先把玉簡捏碎,再扔進糞坑裡!」嚇的黑衣老頭兒渾身一激靈,整個人載倒在了地上。
盤膝坐好的墨雲心神沉入氣府,照著那老頭兒給自己所說的劍氣運行路線,小心翼翼地御使著氣府內的一縷劍氣沿著體內的經脈緩緩而行。在劍氣進入經脈的一剎那,墨雲只覺得體內猶如有一把利劍突然刺開了自己的經脈,之後隨著那縷劍氣在經脈內緩緩穿梭遊走,更是疼的墨雲額頭青筋暴起,冷汗直男。此時的墨雲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疼,鑽心的疼!
數個時辰后,劍氣已然在墨雲體內的經脈中運行了一個小周天,臉上毫無血色的墨雲顫抖著睜開了眼睛,仰頭向後倒去。過了好久,墨雲才漸漸緩過氣來,想著那種如利劍在經脈中緩緩穿行的劇痛,墨雲咬牙切齒道「老傢伙,如果你敢騙我,你就等著去糞坑洗澡吧!」
「……」玉簡內黑衣老頭兒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
幽靜的竹林內,墨雲感受著體內似乎變得更加堅韌和寬闊的經脈,一臉獃滯。劍氣當真可以淬鍊自身!墨雲不禁想到若是以後再與人對敵,劍氣不再是一縷縷而是滾滾而出的畫面,竟傻笑起來。現身在墨雲身後的黑衣老頭兒望著墨雲很是沒出息的樣子本想嘲諷幾句,只是還不待他說什麼,墨雲就已經再次閉眼修鍊起來。
「真是個受虐狂!」黑衣老頭兒一臉譏諷。
整整一夜,墨雲都在不斷用劍氣淬鍊著自身經脈,劇烈的疼痛不斷折磨著墨雲的身心,墨雲卻只是咬著牙關,一聲不吭。直至體內的劍氣都被耗盡,墨雲才意猶未盡的停了下來。此時的墨雲彷彿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一般,整個人癱軟地躺在巨石上,只是當他感受到體內再次變得堅韌開闊一些的經脈,蒼白的臉上滿是笑意。
也許這就是痛苦並快樂著?
清晨,修鍊了一夜的墨雲舒爽的在湖中洗了個澡,只覺得一身疲倦一掃而空,精氣神更是達到了一個巔峰。
墨雲很是隨意的將一頭長發束在腦後,抬眼望向千山湖中一座青翠小島,小島上一座白玉高台若隱若現。
湖心小島上的白玉高台名為聽天台,凡是登上聽天台的雙方,無論生死勝負只能聽天由命,全憑天意。
一身劍氣隱隱外泄的墨雲,猛然高高躍起,踏著湖面朝著那處白玉高台飛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