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詢問
金局長在江大夫走後,向韓國慶小聲問道:「老韓,你那裡面沒啥封建迷信的東西吧?什麼鬼畫符之類的?」
韓國慶一笑:「就是一張黃紙,裡面裝的沉香、薄荷、蘇子葉磨成的一點粉末!真的是葯!那火點著以後香著呢!」
金局長一聽也不好再問什麼。
江大夫找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好奇的打開了一個紙包,他也不是小孩子,也知道神神鬼鬼,道士畫符之類的東西,但打開一看,果真就是一張黃紙,裡面包著一小撮粉末,一聞,有明顯薄荷等藥味,雖然好奇為什麼點著化成灰,再給病人喝,這之間有什麼原理,他實在是想不明白,至於那五位病人的情況,以他多年的行醫經驗,他也知道這事兒不簡單。
其實,那五張沒有任何紋路字跡的黃紙,就是五張安魂符,是韓國慶早就準備好若干份,放在公文包里,之所以沒有紋路,那是韓國慶的功力已經無須硃砂、狗血等這些顏料輔助了,以自身一點真氣畫符於上,其效果遠遠高於硃砂等物。如果韓國慶知道陳一鳴已經可以憑藉真元外放臨空畫符,那不知他是何感想了。
金局長把眾人讓到樓下,說道:「今天,大家也都受累了,人是鐵,飯是鋼,咱們找地先吃口東西,天也晚了,咱們休息休息!工作不再這一時半會得。」
韓國慶說道:「金局,你先帶鄭組長他們去,我們看上面情況穩定了再去。」
「那怎麼好呢?我們也一起等等!」鄭師兄也道。
「這上面那麼多人,還能出什麼狀況?」金局長雖然如是說,但心中也有點忐忑。
還好沒多久,江大夫從樓上小跑下來,見到幾人都在,忙道:「幾位首長,樓上的四個同志都醒了,就是有點虛弱,生命體征也平穩了,精神狀態也恢復了,說話什麼的也正常,那個眼睛受傷的同志還在手術室,暫時還沒醒,但我去看了,身體情況也可以。對了,韓處長給的中藥包我也按照交代,給四位同志喝了。如果其他情況,我會及時彙報的!」
「好好!老江,辛苦了!」金局長笑道。
眾人聽老江如是說,也都放下心來!金局長給大家重又安排了轎車,韓國慶和鄭師兄與金局長一輛「上海760」,剩下六人分乘兩輛伏爾加。
車上,王明明不禁嘆道:「以前,這嘎斯也是高級幹部坐的。」
宋明昆道:「可不是,日本車一進口,都喜歡坐小鬼子的車了。」
「不能這麼說,老五,你坐過日本車沒有?還真比這車強多了。」
開車的司機也道:「您是不知道,日本車好開,馬力大也漂亮,還有冷氣呢?可惜,整個局裡就一輛!這輛破嘎斯,快20年了,比我兒子不小,您聽這底盤,一通亂響。」
王明明又接著道:「我還跟二哥,坐過一回叫什麼尼桑公爵,那車是真他媽舒坦。」
陳一鳴道:「還是小王有福氣,竟出去吃香的喝辣的,坐帶勁兒的了!」
「小師叔啊!你是不知道,局裡想給我師父配輛專車,我師父死心眼給回絕了,說平時沒事用不上!」王明明道。
「用不上?四哥,你知道嘛,師父可稀罕汽車這玩意了,特意找了個老司機教他幾回,說有機會自己開車出去,想上哪上哪兒,比兩條腿帶勁兒多了。」
不多時,三輛小車開到一家僻靜的院落,院里有幾棟不太高的小樓,司機在最近的一棟小樓前停下,樓門口一個戴著眼鏡的年輕人正迎接他們,年輕人微笑著上前給金局長他們開了車門,「局座啊!時間緊,我就給幾位安排在這兒了,您看可以吧!」
金局長點點頭,給韓國慶、「鄭師兄」他們互相介紹了一下,戴眼鏡的年輕人是他的秘書小崔。
小崔將眾人引到餐廳用餐。眾人落座不一會兒,二十幾個菜便源源不斷端上桌來。
這裡其實是市政府的一個招待所,但所招待客人的規格,一般不會低,院落看起來不怎麼起眼,但內部還是相當雅緻,幾棟建築物間的悠曲小徑和竹林、花叢、小溪、水潭,點綴在整個建築群之間。既有情趣,又增加了私密性。
但金局長剛敬完大家一杯酒,還沒動筷,小崔急匆匆進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金局長眉頭皺了一下,便笑道:「老韓,鄭組長啊!還有幾個小同志,本來想給你們先接個風,但那個村可能又出了點問題,我先去了解了解情況,你們先該吃吃該喝喝,等我回來咱們一起商量商量。」
韓國慶道:「金局,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不用,具體情況我也不了解,好像是村民和守在村外圍的一些幹警有點衝突,沒到需要你去的地步。等我回來等我回來!我了解完情況咱們再說!」
說完,金局長和小崔離開了。
沒有了外人,除了韓國慶和老鄭吃東西還矜持些,剩下六人真是甩開腮幫子,顛起后槽牙,一個勁兒的往嘴裡胡嚕。
陳一鳴也做出跟另外五人一樣沒起子的樣子,這並非嘴饞,自從他鍊氣化神以來,他對這些凡俗食材的口腹之慾就已經很淡了,但跟其他幾個年紀輕輕的小夥子,一起搶著吃,別有一番樂趣。風捲殘雲之後,幾個人坐在椅子上休息喝茶。
幾個服務員將他們的空盤撤下,之後便由一位領班帶著他們去了各自的客房,本來崔秘書給兩個組長安排的是一人一個套間,另外六人兩個套間,但韓國慶和老鄭商量了下,於是和招待所交涉了,換成了四個標間。
韓國慶和陳一鳴一間,王明明和宋明昆一間,茅山四人也是兩人一間。茅山四人對韓國慶為大家降低標準一事,頗發了一陣牢騷。
晚上,九點半左右,崔秘書來敲韓國慶和老鄭的房門,請二位去另一房間與金局長談談情況。
崔秘書給二人引到另一樓的一間套房內,金局長正皺著眉頭坐在沙發上抽煙,韓鄭二人落座后,崔秘書給二人倒上一杯茶,便退出屋去了。
半天無語,金局長只是一個勁兒吸煙。
「金局,到底怎麼了?你就說吧!」韓國慶首先開口道。
「老韓,鄭組長啊!我就直說了,自前兩天那五個受傷的幹警回來,我就怕出事兒,咱們這種事兒,我也協調過幾次了,都是驚動人越少越好,越少人知道越好,那天,我只讓兩輛車,幾個便衣在他們那邊離老遠的路口守著,不上村裡去驚動老百姓。這事兒一旦鬧成群體事件,有理也沒理了。我交代了,不管什麼情況,不能跟老百姓起衝突,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搞的。今天下午,好幾百村民把那兩輛車又給圍了,說咱們警察拐帶婦女,他們村不是有個瘋女人嘛,讓我們給帶回來了么,他們就以這個為理由,找我們要人。下午我跟著去得,還有當地幾個部門的人。最後僵持到晚上,如果明天一早不把那女的給他們送回去,那幾個幹警他們就一直扣下去了!主要是那七個幹警身上帶槍了,現在槍不知道已經到誰手上了,要是再出現什麼涉槍這個情況,那事兒就鬧大了,我也跟我的上面的幾位領導通氣了,上面幾個人傾向動用武警,萬不得已時,公事公辦!此時此刻,調動部隊的命令應該已經下達了。你們來了,他們是知道的,但是你們怎麼處理,他們沒有底,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們說。便先說先和你們通通氣,聽聽你們的意見。」
韓國慶擰眉思索了下,看看老鄭。
老鄭有點忐忑,說道:「韓師——韓組長,你是咱們主心骨,你說吧!我老鄭聽著就是了!」
韓國慶道:「我想今天晚上去探一探那個村,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去之前,既然那個婦女在你們這,還有那個最先進村的兩個警察同志,能不能讓我們見見?」
金局長一笑,「人我們已經給你們帶到這來了,有兩個女警照看,你說的那倆人,一個剛才在病房讓你們治傷,一個晚上被村民扣下了,不過,我給你們又找了兩個老家就是那個村的幹警,已經叫到這來了。」
「那好!你給我們找間安靜一點的房間。我們見見,先見那兩位自己的同志吧!」
金局長拿起電話,撥通了個號碼,隨即吩咐道:「小崔,給老韓安排個安靜的房間,先把咱們那兩位同志帶過去,老韓先跟他們聊。」
沒過一會兒,小崔過來了,引領著韓鄭二位去一間小會議室,裡面已經有兩名穿警服的人坐在椅上等著了,一個30歲上下,一個四十多歲。
幾個人簡短的介紹后,倆人都姓zhang,不過一個弓長張,一個是立早章,韓國慶問道:「聽說你們二位都是東八里店的人吧!那村裡那個『洗靈會』,你們都知道什麼呀?」
經過一問,韓國慶了解到,年輕一點的小張,在那個村已經沒啥親戚了,父親早就過世了,就一個老娘也已經接到城裡住了,村裡還有幾個父親的堂兄弟,但已經多年沒有什麼來往了。對於村裡的所謂的「洗靈會」知道的不多,只知道村裡原來有個老教堂,但早就破敗不堪了。總之,小張這裡沒有什麼有用的信息。
但老章拿起根煙抽了起來,老章的父母也早就沒了,妻子兒女也都在城裡,但老家村裡還有兩個弟弟,兩個妹妹,也都結婚生子,自成一家了,兩個妹妹也都嫁到臨村,住得並不遠,作為大哥,他一直是家裡的家長。聊到老家的事兒,老章打開了話匣子:
「我知道村裡有個老教堂,解放前,倒是有個外國神父,帶著兩三個跟班,在這傳過教,舍個粥舍個棉衣什麼的,後來解放前老神父就走了,留下一個跟班繼續在這傳教,但沒兩年,那個跟班也跑了。教堂里的桌椅板凳,大家也都拿回家了,有人連教堂的房柁瓦片都拆回家了。直到前年,好像都沒什麼洗靈會,當然前兩年運動還沒結束,也沒人敢傳什麼教。去年清明,我帶著老婆孩子回家給老爹老娘掃掃墳,我才知道,有個什麼「洗靈會」,還出錢把那教堂又修復了,還給進去聽什麼福音的發錢發東西。老百姓一聽發錢啊,那不去白不去,我弟弟、妹妹一家全都去了,每天在家拿個小冊子就念,說背聖經呢,誰背下來的多,就給誰發獎金,我也聽不明白,我問他們,傳這個東西,有上級部門的批准嘛?他們說有紅頭文件,鄉政府來人都說了,現在國家新政策,支持宗教信仰自由。我心說,光念小冊子,念叨念叨上帝保佑,就按天發錢,哪有那麼好的事兒啊!可全村人還就都信。畢竟人窮志短啊!但後來我覺得事兒有點不對,去年抽空我就往老家跑,好幾回我看我弟他們一家子就是見錢眼開,這倒沒啥,但有一回,我回去,正趕上我大弟和他媳婦在那哭,我問他為啥哭,他說:主現在開始選人上天堂了,我們沒選上,要是老選不上,就得下地獄了。我說:你他娘的放屁!好好活著,上什麼天堂!他說:『天堂可好了!神父帶我上去轉了一圈,那可好了!滿處是吃的喝的,人穿的衣服都是金的銀的,沒事就都在雲彩上待著,想幹啥就幹啥,想有啥就有啥,我們也不長這樣了,都變俊了!但就那待了一會兒,別提有多舒坦了!俺都不想回來了!』我當時一個大耳刮子扇過去,你他娘的瘋了吧!他和她媳婦上來和我還撕吧起來了,說我是惡魔,就是我妨礙了他們上天堂的。結果沒一會兒,我二弟他也過來了,我大弟媳婦兒非說我罵他們主了,我二弟也跟著他倆一起打我,您說,這不是傻了嘛!我一氣之下就趕緊回城了,之後就再也沒回去過!」
韓國慶又問道:「你見過教堂里的人沒有?」
「遠遠的瞅見過,不止一人,都穿著黑衣服。」
「你見過村民或傳教的有過激行為么?」
「那倒沒有!」
「您別說,開始時,好多人見人都鞠躬問好,還說:『主保佑你!』一開始,我還覺得教堂還辦點正事兒,讓大家講禮貌。雖然發錢當獎金這招我不贊成。」
「那你有沒有覺得奇怪的地方?」
「奇怪就奇怪在,我倆弟都是個半文盲,別說背聖經,平時連書報都沒看過,居然每人和老婆一人一本小冊子在那背。就算有人出錢,這太奇怪了,而且村裡有的瞎老頭瞎老太太也凈是念叨這個的。你說奇怪不奇怪!對了,就是村裡的貓狗啥的,都給宰了,說那些是惡魔的化身。這個我也不懂,或許老外都不讓養貓養狗?」
韓國慶邊聽完,沒有任何錶情,「謝謝你們二位,讓崔秘書安排你們回去休息吧!」
等崔秘書帶兩人走後。
老鄭問道:「韓師弟,你說這是咋回事兒?」
「不好說!等再問問那女的,再說!」
不一會兒,崔秘書領著三個女人進來了,後面跟著的兩個人,雖然穿著便裝,但一看氣質姿態,就是女警。
崔秘書把那個女的讓進會議室,女人神情緊張,兩胳膊疊在胸前,兩個女警跟他溫柔的解釋了半天,她才坐在離韓國慶和老鄭很遠的一個座位上。崔秘書低聲和韓國慶說道:「韓處,大夫說這女的不是精神病,叫『創傷后應激障礙』,就是受了很大刺激,有點精神失常,但可能是間歇性的,不能受到刺激。一刺激就犯病。」
韓國慶點點頭,說道:「崔秘書,你幫我把跟我來的那個叫王明明的叫過來一下,就是穿西裝的那個。」
崔秘書點點頭出去了。
韓國慶又對老鄭道:「鄭師兄,明明的幻術有點水平,我一會兒讓他把咱們帶到這女人腦子裡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可能有點不舒服,我看你剛才喝了點酒,不要緊吧,一會兒可能有點暈!要是難受,您就說話,要不回屋躺會去,等這完事了,我再經過跟你詳細講講?」
老鄭強笑道:「沒事,這點小場面。小王這孩子還有這本事?嘿嘿!」
韓國慶看老鄭逞強,也沒再勸,現在沒有時間在這點事兒上糾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