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鴻門宴(一)
老王開著薩塔納一路疾馳,到了石景山後又一路向北,天擦黑時,兩人已經到了香山腳下。
此時,公園早已關門上鎖,遊客離園。兩人沒有走正門,從一僻靜處,翻過圍牆,順著林間路徑,一路往山頂而去。
今天上午10點左右,王遠山和陳一鳴,以及幾個徒弟正在後院涼亭下閑談,當王遠山和陳一鳴聊到陰符經,「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恩生於害,害生於恩,愚人以天地文理聖,我以時物文理哲,人以虞愚聖,我以不虞愚聖,人以期其聖,我以不期其聖。故曰:沉水入火,自取滅亡。」
聽聞此,大弟子裴瑍微笑閉目坐在蒲團之上,悉心聽之;四弟子王明明雙目不斷翻轉,似是思考,但更像是裝作思考;五徒弟宋明昆這個壯漢和老六朱成龍早已靠在一起和周公相會去了;最小的女弟子徐真依則雙腿盤坐,五心朝天,閉目感知著師父的言語。
這時,一個小夥子,來敲院門,喊道:「王師叔在家嗎?」
老五宋明昆驟然醒來,叫了聲「我去開門!」幾個箭步便躥了出去。
老六也睜開惺忪的睡眼,道:「該吃飯啦?」
老四叫道:「吃你個頭,有人敲咱家門。」
瞬息間,宋明昆已經回來了,手裡拿著一個信封,雙手交給師父,並說道:「是李主任的徒弟給您的。」
信封沒封口,王遠山從裡面抽出一頁紙,慢慢展開,朝陳一鳴偏了偏,只見裡面字跡不多,一筆挺拔的鋼筆字寫道:
「遠山吾弟:上次一別,又過數月,見弟之進境如斯,兄汗顏自慚。可惜兄痴長几歲,悟性愚鈍,功法術道與弟相去甚矣。別無他求,今在與弟初識之地日暮之時備一薄酒,望能與弟談天說道,把酒言歡,共憶往昔歲月。恕兄腿疾,不能親至府上拜請。兄如岳手草。」
「我說老王,這說曹操曹操到啊!這虞愚聖、期其聖的主兒這就來了!你們在哪第一次見面的啊?」
「30年前的今天,西山頂上,他那腿疾就是我那時弄得。那時歲數小,爭強好勝,嘿嘿!」王遠山苦笑了下。
「這哪是請客啊,分明是戰書啊!這老李腿腳不利索,還他媽非要爬山!哪不行啊?非要老地方把場子找回來。真他媽是個痴念重的主兒,痴念這麼重,還能練到他那般修為,沒走火入魔,也算是狗屎運了。」
「沉水入火!」王遠山低吟道。
「自取滅亡!那就看,誰沉誰入,誰是水,誰是火了。兄弟我陪著你!」陳一鳴也淡淡道。
幾個弟子也聽出個大概,一臉焦急地等著師父發話。
王明明急道:「是不是我去單位把二師兄和三哥給叫回來?」
王遠山道:「不許去!他們現在任務非常重要!你們也都好好在家給我待著!不許出門!聽見沒有!有什麼事兒,等我回來再說!」
宋明昆看到師父發火,想說的話也沒敢說,把自己的臉憋地通紅。
陳一鳴笑道:「你們師父這是去和老朋友吃飯,就算是鴻門宴,這不有我陪著呢嘛!你們瞎擔心啥啊!別說你們幾個,就是加上老二老三,人家老李都不用站起來,一個**斗,就把你們幾個從香山抽到八大處了。還不如中午跟你師父好好吃頓飯,喝上二兩呢!」
王遠山也笑著吩咐道:「可不是,那什麼,小七中午燉肉,再做幾個好菜。老五去衚衕東頭那小賣部換箱啤酒去,你這沒事兒老偷著喝,我前天才換的一箱。」
宋明昆撅著嘴道:「小師叔他也沒少喝!我才喝了——」
陳一鳴「咳咳」了兩聲打斷了宋明昆的話,道:「你師父讓你去,你就去,哪那麼些廢話!」陳一鳴手指一動,地上一粒豌豆大小土塊兒凌空飛起,直中老五的肩井穴。
肩井穴俗稱肩窩,此穴位為兩臂聯絡軀幹之重要所在,在人體各要穴中亦為大穴,稍一重擊,便有劇烈的酸麻痛脹之感。
陳一鳴用力極其輕微,但老五還是蹦起來「哎呦」了一聲,叫道:「我這就去!」一手捂著肩膀,往前院跑去
眾弟子知道陳一鳴雖然年輕,但修為是相當的高,無論內外功夫,還是道法數術都深不可測,只是陳一鳴到底有多高,眾弟子倒都知道得不詳細,陳一鳴一般也不願在他們面前顯露,可宋明昆一身橫練的功夫,再加上真氣護體,往日練功時,都知他平常刀劍落在身上也只如輕風拂體一般,甚至小口徑手槍子彈也不能損他分毫。剛才居然被一粒土渣兒打得疼叫起來,眾人皆驚。
但這一來,也讓眾弟子將心放寬了一些。
王遠山笑著道:「都散了吧,等著吃飯!」
幾人在大師兄裴瑍的帶領下,朝王遠山施了一禮,然後各自散去。
平時,說到「吃飯」二字,老六便會來了精神,但今天老六也默默地跟在王明明的後面朝前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