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談心
「你討厭我吧,」
杜延年點上一根藍莓,對陳逸說道。
他癱在懶人沙發,惆悵地望著窗外。
「還好,」陳逸給了個模稜兩可的回答,「杜微她沒事嗎?」
「睡一覺就好,受了驚而已。」
杜延年吐出個灰色的圈,「我剛才想起過去的事,有點上頭,你別在意。」
「甭提了,」陳逸笑了笑,「但我的確沒騙你,今天是我加入六扇門的第一天。」
「第一天就有八品的實力?」
「我想因為早上解決了一個敵人。」
聽到陳逸的話,杜延年嘬了口手中的藍莓,接著長嘆氣道:「搞不好你的神通就是這個,能掠奪別人的修為。」
此時他冷靜下來,又檢查一遍陳逸的實力。
雖然陳逸背後的特殊光柱顯示他是八品,但那光柱飄忽不定,似狂風中的燭火,持續搖曳著。
「不中用了。」
杜延年收回神通,在心裡自言道。無論他是否承認,他已不是當年意氣風發,挑戰天榜的青年。
那鐘鼓齊鳴,勝負已分的場面,心上人的一吻,全成為杜延年幸福的回憶。無數次出現在他腦海中。特別是晚上,驚醒的無眠之夜,與天花板風扇對視。
「即使你的神通能掠奪別人修為,你也最好不要泄用,」他從記憶中掙脫,對陳逸說道,「我同樣沒騙你,說的話句句發自肺腑。你一定要踏踏實實做人,老老實實做事。」
他停了一下,試圖找出個委婉的的表達,接著說道:「我就是最好的反面典型。陳逸你知道紅盒子里裝的是什麼嗎?」
陳逸搖搖頭,他當時站在門外,嗅到令人作嘔的氣味,卻分辨不出是什麼東西。
「那是腐爛的豬肝和豬膽。肝和膽互為表裡,相互作用構成生物的修鍊器官。因此所有人都具備修鍊的潛力,只是這能力有高低罷了。曾經我太想變強,凈做些殺人取膽,取肝的勾當,卻沒想一切標好了價格。」
陳逸懵懵懂懂,大概明白杜延年話里的深意。他試探地問道:「所以你食用豬肝和豬心是?」
「你沒猜錯,」杜延年回答,「他們是替代品。我的經脈全斷,膽和肝失去聯繫,不僅無法支持我修鍊,還會危及生命,必須靠外界攝入的補充。」
陳逸愕然,隨即問道:「可為何要用腐爛的呢?商場里不有賣新鮮的嗎?」
杜延年臉上閃過自嘲的表情,「你到底是小孩……算了,你趕緊把光柱收起來吧,別被其他修鍊者看見。」
「在說什麼呢?」
窗外一道黑影從天而降,踹碎玻璃,落到房屋中央。
「一石二鳥呀,不僅找到陳逸,還抓住六扇門的小妮子。」
馬空手持利劍,倒映幽幽寒芒的月光。整個人隱藏在窗帘的黑影下,讓人不寒而慄。
「你什麼人?」
杜延年搶先一步,護在床前。
「哦?又來個修鍊者?」
馬空的語氣有些驚訝,但他立刻調整狀態,凝聚殺意,瞄準杜延年的心臟。
對方若是普通人,馬空基本上不會下死手,可既然同為修鍊者,那就不客氣了。
杜延年毫不退讓,正面硬撼。
掌和劍相接,勢如冰火。劍鋒之處寒氣逼人,而手掌之上則是熱浪滾滾。
一交上手,兩人便清楚對方的實力,各自後退一步,伺機而動。
「想不到有我不認識的六品大師,敢問閣下性名?」馬空仗劍而立,問道。
「無名小卒,何足掛齒!」
杜延年喘著粗氣,答道。
他已無修鍊器官,每使用一次神通,修為便減少一些。多年來他僅靠豬肝豬膽苟延殘喘,勉強維持實力。
因此他希望戰鬥儘早結束,最好一擊斃命。卻沒曾想馬空修為同樣是六品,與巔峰的自己不相上下,竟接住那一掌。
馬空看了眼站在杜延年後面的陳逸,心想這小子運氣怎這麼好。每次快被抓住的時候都搖來幫手,使計劃泡湯。
他沒摸清杜延年的底細,不知道他空有六品的假象,以為是和自己同級的強者。
「我與你無冤無仇,床上的妮子我也能放過,」馬空緩緩說道,開出了條件,「但作為交換,你得把陳逸給我。」
「這陳逸是什麼人,怎勞您大駕光臨?」
杜延年調整呼吸,盡量用平穩的語氣問道。
他不解,得是多大的陣仗,才需要出動六品的修鍊者。
因為按照杜微的說法,陳逸僅是中等學堂的學生。就這樣一個人,如果不考慮後果,捏死他比捏死只螞蟻都要容易,根本不需要馬空出場。
「那不是你要考慮的,」馬空用劍重重鎚了下地面,「你接不接受!」
杜延年回頭看了眼陳逸,說實話,他有些動心。對於自己的實力,杜延年心裡和明鏡似的,絕對不是馬空的對手。
他若想保護自己的妹子,唯一的選擇就是出賣陳逸。
但在目睹陳逸的眼神后,杜延年頓時改變了主意。
再怎麼說都是曾經的天榜第一,見過不少大人物。陳逸眼神里的果斷堅決,竟讓他都感到一絲壓力。
「你確定能殺我?」
陳逸淡然地問道,彷彿答案昭然若揭。
「難不成你覺得我會和馬冀一樣,掉以輕心嗎?」
他說罷便不理陳逸,再次催促杜延年做出決定:「大俠,你我雖不相識。但若答應我的條件,三種助你升到五品的靈藥任你挑選。」
升到五品可是所有六品修鍊者的夢想。畢竟人往往這樣,得到了碗里的珍饈,就開始想鍋里的美饌,永遠貪得無厭。
可惜馬空千算萬算,也漏考慮另一種可能,那就是杜延年作為經脈盡失的廢人,晉級對他沒有任何的吸引力。
他若說能幫助杜延年重連經脈,說不定還能使杜延年動搖。
杜延年搖了搖頭,他想自己走了半輩子歪道,落得個驅逐除名的惡果。竟然還毫無悔改之意,動了出賣妹妹同學的念頭。這業障有增無減。
「縱使我拼上老命,也不讓你碰他的一根汗毛。」
杜延年大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