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狐族女主的絕地反擊37

豆兒娘連頭都沒回一下，連滾帶爬地離開。

牛妖看著她的背影，臉色一片陰沉。

「牛牛伯伯不生氣。」

豆兒的小手摸了摸牛妖緊繃的一張臉。

小姑娘一雙大眼睛明亮清澈，奶聲奶氣道：「娘親不好，以後豆兒孝敬牛牛伯伯。」

牛妖的氣一下子就沒了。

凡人是真的煩，但凡人幼崽也是真可愛。

即便是為了這些幼崽，他們所做的事，也是有意義的！

至少，因為他們來到這裡，有一個叫「豆兒」的小姑娘可以擁有一個安穩的童年！

「就不能把那女凡人給殺了？」

不遠處，目睹一切的小魔王格外不耐煩。

阿顏收回視線：「路是她自己選的，讓她繼續承受這後果，生不如死才更難受。」

小魔王嘖聲：「她生不如死，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只想她趕緊死，死遠點！」

阿顏無奈嘆氣：「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

小魔王頓時冷嗤：「你嘴上這麼說，一開始給他們出餿主意讓他們來幫這群麻煩精的，不就是你嗎？」

阿顏神色也坦蕩：「互利互惠的交易罷了。」

「口是心非！」

小魔王將嘴巴里的茅草吐出來，百無聊賴。

「有時候我甚至懷疑，你可能根本就不是妖族的少主，而是一個凡人。要不然你對凡人為何如此寬容？要是換成了修真界的其他人，不會有人想要對凡人伸出援手。凡人的死活，和飛升有什麼關係？」

阿顏足尖輕點，躍上了桃樹的枝丫上，半垂著腿坐下來。

遠處吹來的風帶著人間獨有的煙火氣息，從她的角度往下看，就可以看到寺廟裡收留的女人和孩子們，正在辛勤勞作，人人的臉上都帶著笑意，一副現世安穩的模樣。

阿顏笑了笑：「無論是妖族還是魔族，亦或是修士凡人，不都是這世間的一隻小螻蟻？生在期間，與他人共情，本就是與生俱來的。若是舉手之勞，能叫他們過得好些，那我又何必吝嗇？界限分明是人定的，這天道從不會分物種！」

沒有什麼是更高貴的，也沒有任何是最卑微的。

非要分出個三六九等，層層欺壓，有什麼意思？

小魔王跟著跳到樹上，雙手搭在腦袋后，躺在了樹榦上，懶洋洋道：「若是能飛升，你應當是修真界第一個飛升的！」

阿顏偏頭，看向他：「為何？」

「古書上說，神愛世人。」小魔王道。

阿顏無所謂地笑了笑。

神愛世人？

可哪兒來的神呢？

歷來最愛世人的，必然也是這凡塵俗世中的普通人。她是由大多數普通人的意念塑造而成，未曾見過神的模樣，卻時時刻刻在感受，凡人對於凡人的珍惜與愛重。

固然也有那麼些拎不清的，叫人恨鐵不成鋼的，但終歸，仍在深淵中掙扎的人，總有值得被拉上來的。

靜謐的風吹來，小魔王闔上雙眼，聽著下頭牛妖放低聲音哄豆兒的動靜。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開口：「小狐狸，能遇到你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阿顏笑嘻嘻：「你以後會遇到更多讓你覺得很值得的人，可能還會有一個讓你非常心動的女子。」

小魔王的臉頓時垮下，「女人只會妨礙本王拔劍的速度！」

阿顏笑而不語。

年輕人，別把話說得太滿了。

到時候你不光會遇到一個影響你拔劍速度的妻子，還會生一個怨種女兒。甚至還有一個更怨種的冒牌女兒，這會兒就坐在你的對面！

這一次，阿顏和小魔王都並未久留。

自從親眼看到牛妖將豆兒娘趕走，阿顏也就知道，這裡的小妖們都是有分寸的妖。

他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該做什麼。

如此一來，她倒也就放心了。

至於麻煩……連皇帝都奈何不了小妖們，就更別說其他人了。

待足了一個月後，阿顏將小桃花單獨叫了來。

小桃花是極喜歡她的，頭一回獨處，還十分激動，一張小臉都漲紅了。

阿顏半蹲著和小桃花平視，伸手揉了揉小桃花腦袋上的花苞，「有朝一日，你會遇到一個讓你覺得有幾分故人影子的陌生人。」

小桃花好奇地眨巴著眼睛：「少主，會是誰呢？」

阿顏雙眸彎彎：「等你見到她的時候，你就會知道她是誰啦！小桃花，你幫我給她帶一句話，告訴她別太心軟了，該狠心的時候要狠心。殺人而已，沒什麼可怕的。」

小桃花一雙大眼睛倒映著阿顏的身影，她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少主放心，我會記得的！」

阿顏輕輕地應了一聲好，看向小桃花的目光中，藏著幾分年幼小妖看不懂的悲傷。

她伸出手來，在小桃花的眉心點了一下，笑容很淡：「你要記得我啊！」

一縷紅光沒入了小桃花的眉間。

小桃花天真無邪地保證：「我當然會記得少主呀！少主，等我長大了，我還會去找你的！」

阿顏道：「那我等著你來哦！」

小桃花將這話當成了她的承諾。

彼時她從未想過，這一次道別，日後再也見不到了。

而她長大之後才知道，原來那一日，少主是在道別。

不僅是和她道別，更是和少主認識的所有人、捨不得的所有人在道別。

但她太小了，小到看不懂大妖怪眼裡藏著的複雜的情緒，小到心心念念著長大了要成為像少主一樣的人。

後來過去很多很多年，年歲久遠到連她都記不清了。曾經一起到凡間的夥伴們有的老去，有的不再是從前的模樣，舊日的痕迹都被一一抹除的時候，那個帶著故人影子的陌生人終於出現。

原來，是她啊……

可她帶著故人的影子，卻沒有故人的記憶。

桃花妖帶著故人的囑託，見到了新人。

隔著漫長的光陰歲月，回憶過往，她目送新人離開，只能在背後道一句：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啊。

原來她年少時以為的初遇，於另一個人而言，竟是重逢！

第266章狐族女主的絕地反擊38

那麼當時，少主又是以什麼樣的心情，一一和她的故人們重逢的呢？

從一開始相遇，就已經知道結局。少主可曾因此感傷過？

但那都是后話了。

眼下小桃花正和她最崇拜的少主「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阿顏和小魔王告別了京城，繼續往下一個地點出發。

散落在凡間的寺廟數不勝數，等兩人一一走過，竟然過去了整整五十年。

五十年，對於妖和魔來說，都不過是一眨眼。可對於凡人來說，幾乎已經是一輩子！

偶爾會有遠方的消息傳來。

後來宋冬青和酒娘子都沒有再成親，兩人幫助了無數曾經和自己同樣處境的女人。她們幫助過的女人們，有的後來選擇重新步入婚姻，有的和她們一樣，在寺廟裡終老。

無論是做出哪種選擇，她們都是有家有後路的人，也更清楚愛人的前提是先愛自己。

年幼的王大丫後來成長了大姑娘，成為了一個人人敬仰的女掌柜。她行事果決，帶領著其他女人們在鎮上開了一個商行，很是解決了一些溫飽問題。

她的妹妹們，有一個跟著她離開了家，有一個成親之後被丈夫虐待，後來也投奔了王大丫。姐妹幾個齊心協力，在當地也是一段佳話。

小豆兒長大了，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她的大半生都在寵愛中度過，師父和寺廟裡的長輩兄姐弟妹，對她都很好。她是寺廟裡當之無愧的小團寵，人人都想要多給她一點補償她沒有爹娘撫養的那點缺失。

她成長得很好，跟著夢魘救了不少人。十八歲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志向相投的年輕男子，經過幾番考慮之後，她成親了，生了一個和她一樣軟萌可愛的小閨女，和丈夫也是琴瑟和鳴，格外恩愛。

她的女兒不會像她幼時，連吃飽飯都奢侈。

豆兒的小豆子也長成了大姑娘，她垂垂老矣的時候，師父和牛牛伯伯還是年輕時候的模樣。

但豆兒卻很安心。長輩不老，是身為小輩最大的底氣，她知道自己永遠都是有一個家在等著她回來的。

不僅是有凡人的消息，經常也會有妖怪們突破修為的消息傳來。

所有的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但誰都知道，時刻有一把劍是懸在他們頭頂上的。

光陰彈指一瞬間，妖族們在凡間過得風生水起，各有各的收穫的時候，修真界也終於商量出了前來討伐阿顏的人選——

伽佴自然是少不得了，其他還有四五十人，都是修真界的精英們。

當然，伽佴是打頭陣的，要是可以的話，最好是智取，不要用強的。

伽佴帶著人馬來到凡間，本以為會需要一段時間，去打聽阿顏的下落。

結果剛落腳，就聽到了關於妖族的消息。

這五十年來，妖族以蠻橫的姿態在凡間飛速發展，妖族坐鎮的寺廟到處都是。

伽佴打發了一個小修士去打聽，很快就查到了阿顏的消息。

她正在凡間的一個叫十里山的地方，據說是已經在那兒定居了有些時候了。

跟在她身邊的僅有一個小魔王，也不知兩人是什麼關係。這五十年來，一直都是小魔王跟著阿顏。

那小修士將消息告訴伽佴的時候，臉上充滿了同情。

五十年了，誰不知道，佛宗佛子伽佴和妖族九顏的關係？

這九顏到了凡間之後，分明是給伽佴戴了綠帽子啊！

被戴綠帽子的伽佴格外心急，原本還想要再仔細調查調查，這下是萬萬不敢再耽誤了，連忙帶人來到了傳說中的十里山。

好在十里山距離也不遠，一行人到了之後，伽佴先讓其他人在外等候，隻身一人進山。

十里山也是一座小鎮，鎮上的百姓們似是頭一回見到生人，伽佴一進山，就被發現了。

他也是廢了一番功夫打扮自己的，臉上長出了鬍子，身形消瘦，看上去頗有幾分狼狽。

遠遠看到在街邊買花的阿顏，伽佴喉間發出一聲悲愴的呼喚：「九顏！」

阿顏的手一頓，眼前一閃，伽佴便來到了跟前，目光沉痛又眷戀地看著她。

不知道的，都要以為兩人之間經過了幾輩子的感情糾葛一般。

「九顏，原來你真的還活著！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這五十年來，我走遍了妖界、魔界，好不容易才打聽到你在凡間！九顏，跟我回去！」

阿顏低低地嗤笑了一聲。

這話太熟悉了。

在原劇情中，伽佴就是這麼糊弄原主的。他說他走遍了三界，卻始終找不到原主。

說他這麼多年來有多深情，遇到原主之後有多不敢承認自己的心意，所以才會故意假裝不記得一切，就為了能夠在原主的身邊多停留一段時間。

太可笑了！

「你能來，真的是太好了。」

阿顏眼神中沒有波瀾。

伽佴聽到這一句，心生怪異。

他並未察覺到九顏的欣喜，反倒是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似乎這是一個局，就等著他落入其中。

阿顏沒有再給他反應的機會，飛快掐了一個法訣，一道紅光瞬間劈了下來。

伽佴這五十年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修真界的女修們和拖延來凡間這兩件事上，修為停滯不前已經整整二十年了。

反倒是阿顏，有了這凡間的念力，早已幾近飛升。

所以在兩年前，她和小魔王搬到了十里山。這也是曾經原主和伽佴生活了多年的地方！

她一直在等伽佴帶人前來，這一場戲演得已經夠久了，也是時候畫上句號了。

伽佴被劈了個正著，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噴出一口鮮血，就這麼暈了過去。

阿顏將人給丟進了自己開闢出來的領域內。

回頭，朝著同樣手痒痒的小魔王道：「外面還有不少修士，出去活動活動筋骨。」

小魔王嗖地一下躥了出去。

這是一場單方面的虐打。

儘管此次派來的都是修真界的精英，但五十年已過，阿顏和小魔王早已今非昔比。

兩人利落地收拾完了修士們，再將人給關起來。

鬥法的動靜，鬧得十里山的百姓們躲在結界內不敢出來。

直至結束，才有一個小妖出來。

是白澤。

它仍舊是原來那副幼崽模樣，蹭到了阿顏的腳邊，「嚶？」

要走了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