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定格
雖然顧煙對周行健的才華深信不疑，但其實僅限於「樂器演奏」這方面。
換句話說，假如周行健是彈唱別人的經典歌曲，那她能開心地聽一整天，這絕對是一種視聽享受，誰讓他長得帥、彈得棒、嗓音還那樣好聽？
然而，他要彈唱的，卻是他自己的作品……
換作是喜歡嘲諷他的大學同學，怕是要毫不客氣地說，你的原創歌曲，你自己心裡就沒點B數？
顧煙在帝都現代音樂研修學院中學的是華語流行唱法，她個人偏好的，當然是市面上比較抓耳的流行歌曲，走心的情歌她更是百聽不厭。
她的這種聽歌品味，當然被自認為格調不俗的文青原主銳評過，不過她依舊只是一笑而過，還希望原主也寫一寫情歌。
原主斷然拒絕，要麼庸俗，要麼孤獨，他絕不向庸俗妥協。
鑒於對方一直以來在音樂上的莫名偏執、極端自我，顧煙已經做好了耳朵遭殃的打算，更艱難的是，她還要斟酌，聽了之後，該怎麼找角度描述那種該死的「獨特的魅力」。
哭死，她真的太溫柔了。
周行健自然不知道，連顧煙這樣無條件支持他的青梅竹馬，在聽他的原創歌曲前，都做好了這種心理建設。
可見他要改變大眾的認知、扭轉口碑，任重而道遠。
不過讓顧煙不得不承認的是，周行健在還沒開唱前，只是抱著木吉他坐在那兒，架勢一擺，那種好似睥睨天下的專業范兒，就是顯得特有韻味，逼氣十足！
此刻，周行健撥動琴弦，終於揮灑自如地彈起了《晴天》的前奏，對他來說已經刻入DNA的熟悉旋律，第一次呈現在顧煙面前。
她是新生的他的首位聽眾。
顧煙微微睜大了眼睛，清麗無雙的臉頰上出現了一絲錯愕，這樣的神情讓她有種呆萌的可愛。
她顯然不敢相信，對方新歌的前奏給她的第一感覺，竟然是好聽！
如果對方說自己音樂風格大變，指的是這種變化，那她只覺得實在太棒了，她就喜歡這種歌！
看來他真的開竅了！
顧煙來勁了，愈發專註地傾聽。
「故事的小黃花
從出生那年就飄著
童年的盪鞦韆
隨記憶一直晃到現在」
周行健終於開唱，必須要指出的是，這具身體擁有絕對樂感，其嗓子亦是得天獨厚的存在，音色極具質感、音域極廣、聲線也可以做到多變，不過因為他並不是專門學聲樂的，所以唱功還有較大的提升空間。
也就是說，他現在完全是憑藉自身天賦彈唱這首《晴天》，沒有太多的技巧，全是感情……
不過以《晴天》這首歌的好聽程度，只要不跑調，怎麼唱都是亂殺！
而且有一點周行健優勢太大了，那就是他將吉他彈奏與演唱結合得非常完美，二者搭配起來簡直就是天衣無縫！
「ReSoSoSiDoSiLa
SoLaSiSiSiSiLaSiLaSo
吹著前奏，望著天空
我想起花瓣試著掉落
為你翹課的那一天
花落的那一天
教室的那一間
我怎麼看不見
消失的下雨天
我好想再淋一遍
沒想到，失去的勇氣我還留著
好想再問一遍
你會等待還是離開」
顧煙在聽到前面「ReSo」這段時，心說這段好特別，是因為新歌還沒填詞的緣故，還是就這樣直接唱音階？
但不管怎樣，前奏之後的主歌部分竟然也這麼好聽，她直接聽入迷了！
顧煙只覺得自己完全被對方那悅耳的嗓音帶入了歌曲描述的青春故事中……
她莫名地更加心疼阿周了，這首歌寫的就是他自己吧，他曾經那麼喜歡那個女人，但故事的結局，卻令人唏噓。
「颳風這天，我試過握著你手
但偏偏，雨漸漸
大到我看你不見
還要多久，我才能夠在你身邊
等到放晴那天
也許我會比較好一點
從前從前，有個人愛你很久
但偏偏，雨漸漸
把距離吹得好遠
好不容易，又能再多愛一天
但故事的最後
你好像還是說了拜拜」
這一天十分晴朗，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恰巧讓抱著吉他彈唱的青年，一半沐浴在日光中，他那俊朗的側顏上，鍍上了一層完美的光暈，他正無比投入地唱著「從前從前，有個人愛你很久」……
時間彷彿在此靜默，整個場景都定格住了。
它成了唯一的聽眾顧煙，此生難忘的記憶。
周行健當然沒有把整首《晴天》都唱下來，前面那麼多已經足夠展現這首歌的優秀。
顧煙聽歌時的反應，就讓他頗為滿意，他算是明白，為什麼原主能從她那收穫滿滿成就感了——她著實是一位優秀的聽眾。
卻見顧煙坐在那兒，一隻手托著自己的腮幫，美目完全落在他身上，眼神略帶些迷離，整個人的思緒好像都沉浸到了音樂中……
她對這首歌的喜歡，表現得如此明顯。
「下面沒了？怎麼停下來了，繼續啊。」顧煙回過神來之後，忍不住催促。
「沒了啊，怎麼，你還想聽？」周行健開騙。
「阿周你這也太短小了吧？」顧煙吐槽。
「我短不短小，你以後就懂了。」周行健裝作正派，面帶笑容。
顧煙愣了一下，慢了半拍，才確定對方就是在開車，她覺得有些異樣，卻並不反感，這樣嶄新的阿周，也挺有趣的嘛，他帥，他就有資格開車咯。
周行健不等顧煙回應什麼，繼續說道：「這首歌的名字叫做《晴天》，你聽了之後感覺怎樣？」
「非常好聽，感覺可以火！阿周你真是太有才了，這種音樂風格的轉變，我很喜歡！」顧煙直抒胸臆地評價。
「好，煙煙，我以後就多寫點你喜歡的歌。」
「噫？阿周你喊我什麼？」
「煙煙啊，小時候不是一直這樣喊的，挺順口的。」
「好久沒聽到了啊，就有點不習慣。」
「那既然你喊我阿周，我就喊你阿顧？直接稱呼名字，那就顯得我們哥們太生分了。」
「就叫煙煙吧，挺親切的，真是懷念小時候，嘿嘿。」
顧煙心中雀躍，只覺得之前被對方人為製造的隔閡與距離感，就在這互相再次使用小時候的稱呼后，消散得一乾二淨。
當然了，其實顧煙一直沒變，她自始至終都在那兒守望，不曾離開。
他們擁有的童年美好回憶，每每回想起來，都會讓她的內心柔軟而溫暖。